杜念杳左思右想,覺得自己沒有必要硬拼,良宴都已經不將顧青蔓的生死放在眼裡了,怎麼還會在意自己的性命呢,他倒不是怕死,而是現在是非常時期,顧青蔓還在等着他拿藥回去救人,他是萬萬不能冒險的。
於是,帶着僅剩的兩個隨從,一路又從地獄之門原路退了回去,回到草原的部族,想要找一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重整行裝,再看看能不能想到其它的辦法。
杜念杳隨便挑了一戶人家,給了主人一些錢物,說明來意,想帶着隨從在此休息一夜,吃點兒東西。
這家只有一個男主人,帶着一位年方十八的姑娘獨自生活,聽說這姑娘的母親很早便去世了,所以偌大的帳篷裡就只有他們父女兩人。
杜念杳和兩個隨從正在圍着火堆一邊吃東西補充體力,一邊商量着接下來的行動時,主人家的女兒便端着一些奶酒過來了,聽到他們說話的內容,有些好奇怪地蹲下身子,饒有興趣地問杜念杳:“你們剛剛討論的,可是顧青蔓?”
杜念杳一愣,看着這個穿着一身部族服飾的姑娘,反問道:“你認識她?”
“我當然認識她啦,兩年前,是良宴帶着她離開的雪山。”姑娘性格很開朗,像是見到了親人一般:“我叫夏一達,我和青蔓可是很好的朋友呢!”
“真的嗎?”杜念杳的精神爲之一震:“你既然知道是良宴帶着她離開,那麼,你一定也認識良宴了?”
“當然認識了,良宴是我們部族的神嘛,誰會不認識他啊!”夏一達一臉的自豪:“我知道他前不久迴雪山了,不過,聽說他受了很重的傷,上山之後就一直沒有下來過,不過,相信有崑崙老人人,他也不會傷到哪裡去,可能是在養傷吧。”
杜念杳似乎看到了希望。
“一達姑娘,你可知道青蔓她現在遇到大麻煩了,她被人所害,中了劇毒,現在躺在牀上等死,能夠救她的,可能就只有良宴了,可是,他們之間卻因爲有一些誤會而讓良宴不肯施醫, 姑娘,你能否幫我去勸勸良宴?”
“你是說青蔓她中了毒?”遇到“熟人”的喜悅一下子便被沖走了,夏一達驚愕地叫了起來:“她居然中了毒?是誰想要害她?”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只是一達姑娘,我希望你能夠幫忙勸勸良宴,讓他高擡貴手,救救青蔓,否則她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杜念杳看着夏一達,現在只要有一線生機,他都會去搏一搏,何況眼前的這位姑娘看上去很善良的樣子。
“我——”夏一達有心想幫忙,只是她和良宴實在是不熟悉,所以一時間有些猶豫:“青蔓有難,我是一定要幫的,只是不知道良宴會不會見我,我與他並不是很熟悉。”
“只要姑娘肯幫忙,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我們都會很感激的。”活馬當作死馬醫,杜念杳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就這樣,夏一
達答應了他的請求,第二天一早,便在他和隨從的護送下,進山去了。
臨出發之前,夏一達遇到了住在她家不遠處的小夥伴阿依慕,阿依慕看到她和杜念杳在一起,連忙將她拉了過去。
“你們要去哪裡?”
“阿依慕,你來得正好,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夏一達拉着阿依慕的手:“青蔓中了劇毒,這位先生是替她前來向良宴求藥的,可是卻被他拒之門外了,我們是青蔓的朋友,一起去求求良宴吧,好嗎?”
阿依慕看了一眼杜念杳,神情有些冷淡地鬆開了夏一達的手:“我覺得還是不要去的比較好,良宴會拒絕必定有他會拒絕的理由,爲什麼要強人所難呢?”
“阿依慕,她是我們的朋友!”夏一達有些不敢置信,她們從小一起長大,阿依慕不是那麼沒有同情心的人,而且她很溫柔,一向都不太懂得拒絕別人,這一次,卻回答得斬釘截鐵。
“人各有命,良宴都已經拒絕了,就代表他並不願意去救人,難道以你我之力,還能夠幫他改變這一切嗎?夏一達,我勸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阿依慕勸着。
“你怎麼可以這樣,當初青蔓爲了保住我們的牛羊,寧可隻身跟着幻遙離開,回來的時候,身受重傷的事情難道你都已經忘記了嗎?現在她有難了,我們怎麼可能袖手旁觀呢?”夏一達有些生氣了:“既然你不願意去就算了吧,我一個人去也是可以的。”
阿依慕面對她的指責,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態度卻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
夏一達有些失望,不過還是跟着杜念杳一起離開了,只留下阿依慕一個人。
一行人一路往雪山進發,這一次倒是幸運得很,走到山腳下的時候,看到了崑崙老人,他正揹着行囊下山來,不知道要去哪裡,崑崙老人喜歡四處雲遊,時常看不到他的蹤影,所以能夠在這裡遇到他,夏一達真是大喜過望,連忙迎了上去,衝着崑崙老人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夏一達?”崑崙老人認出了這個部族裡的漂亮姑娘,見她神色匆匆,又領着幾位中原打扮的人士,心裡頓時明白了什麼。
良宴昨天回去之後,便將自己鎖在屋子裡,半晌都沒有出來,不知道見了什麼人,知道了什麼事情,他也沒有問,現在看來,想必正是有了那個姑娘的消息吧。
“我的好朋友顧青蔓她身中劇毒,這幾位是千里迢迢趕來爲她求藥的,只是——”夏一達有些爲難地轉身看了一眼杜念杳,繼續說:“只是昨日他們見到了良宴,良宴堅持不肯放藥,我們心中十分的焦急,便想再來看看,是否還會有轉圜的餘地。”
崑崙老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你們不用上雪山去了,良宴不會改變主意的,那個丫頭,傷他傷得太重了。”
杜念杳恭敬地上前。
“明明知道只有一線生機,我們還是要去爭取的。”
“罷了。”
崑崙老人拉開自己的包裹,從裡面拿出一隻風乾的雪蓮花來,遞給了夏一達:“這朵雪蓮,與尋常的雪蓮不同,它生長在雪山之顛,一百年才得開一次,十分的珍貴,你們拿去給那個丫頭入藥吧,說不定可以解她身上的毒。我只希望你們不要再拿這些事情去打擾良宴了,讓他迴歸平靜的生活吧,好嗎?”
杜念杳小心翼翼地接過那朵雪蓮花,雖然是一朵風乾的花朵,不過,還是能夠看得出來它與其它雪蓮不同的地方,傳言中雪蓮通體素白,可是這一朵形狀雖然無二,不過花蕊裡卻透出一抹嫣紅來,而且,這顏色豔麗,並沒有因爲水分的流失而失去它的顏色,想必崑崙老人說的沒有錯,這雪蓮珍貴,能救人危難。
既然能夠有藥可以救顧青蔓了,杜念杳也不願意久留,他心裡想着的便是要趕緊快馬加鞭,趕回去用這雪蓮入藥救人。
將夏一達送回去的時候,阿依慕也在門口等着他們回來,雖然她嘴裡說着不去,不過他們回來的時候,阿依慕還是很關心地問了幾句,得知到他們已經順利地拿到雪蓮的時候,她的臉上有着幾分複雜的神情。
而杜念杳已經顧不得在意這些瑣事了,從夏一達的手裡接過裝好雪蓮的錦袋,一路便往回飛奔。
夏一達心頭的那塊重石總算是落了地,原本以爲這件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可是,沒有想到兩日之後,她去阿依慕的房間裡玩,兩個人一起繡花的時候,夏一達去拿針線,隨意地翻找了一下,卻發現了藏在暗格裡的那株雪蓮花,竟然完整無誤地躺在她的櫃子裡。
“這是怎麼回事?”夏一達嚇了一跳,前天明明是自己親用將這雪蓮花交給杜念杳的,爲什麼它又會在阿依慕的房間裡呢?難道是被她調包了嗎?
看着她朋友愣在那裡半天都沒有說話,阿依慕忍不住進來了,看到她手裡的雪蓮花,也是一震,知道紙終是包不住火的,便主動承認了。
“是我拿普通的雪蓮將那一顆換下來的。”阿依慕坦白地說:“我就是不想讓那個顧青蔓活下去了,她簡直就是良宴的剋星,只要和她在一天,良宴的內心就得不到安寧,所以,不如死掉的好。”
“阿依慕,你瘋了嗎?那可是顧青蔓的命啊,她是我們的朋友。”
阿依慕看着她的眼睛:“是你一直要和她做朋友的,我並沒有。”
“你太過份了,你知道你這麼做會害死她的嗎?”夏一達拿着那朵雪蓮花,顧不得和她爭吵,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一刻也不容耽誤,轉身便往帳篷外面走去。
她要挑一匹最好的馬,然後快馬加鞭,不知道能不能將杜念杳一行人攔下來,畢竟他們已經走了快兩天的時間了。
其實她早應該知道的,阿依慕對良宴,有着一種很不尋常的感情,雖然不言不語,卻十分的迷戀和崇拜,所以,她纔會不希望顧青蔓活下去吧!
但願她還能夠來得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