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遙坐在大殿裡,徹夜未眠,看着外面的天空已經泛起了一絲魚肚白,眼看着就要亮了,可是,永樂宮那邊還是沒有傳來消息。
是樓輕塵不肯走?還是,她留戀的東西太多,遲遲不忍動身?
巴圖爾一直守在他的身邊,心緒萬千,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再一次上前去爲樓輕塵求個情,畢竟,她在幻遙身邊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做了一兩件糊塗的事情,但是將功抵過,也不致於落得如此下場。
可是,大殿內的氣壓實在是太低了,幻遙不開口,巴圖爾也一直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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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消息,幻遙有些不耐煩了,外面的天光又亮了些許,昨夜裡自己承諾過顧青蔓的,今天一早會給她一個交代,可是,樓輕塵不離宮,這件事情就非常難辦,只有她走了,才能夠讓彼此都有一個可以下的臺階。
“巴圖爾,你去永樂宮,再催一催她。”幻遙實在是有些沉不住氣了。
這可真不是一個好辦的差使,巴圖爾雖然領了命走出了大殿,可是,真的讓他帶着皇上的口喻去趕樓輕塵走,他實在是說不出口。於是,走到殿外,他便從禁衛軍中叫了一位心腹出來,差他去辦這件事情,自己則在門口耐心地等着。
天漸漸的亮了起來,朝陽在天際悄悄地露了出來,那個派去永樂宮的人很快就回來了,給了巴圖爾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貴妃娘娘不在宮中。
她不在自己的宮裡,宮門口也沒有來報說她出宮了,那麼,樓輕塵會去了哪裡呢?這偌大的皇宮,若想很快地找一個人出來,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涌上了心頭,巴圖爾深知樓輕塵的脾氣,她外表雖然生得柔弱,可是,骨子裡比任何人都要剛強。
想到這裡,巴圖爾連忙進殿去,將這件事情彙報給了幻遙。
幻遙和巴圖爾一樣,一下子便聯想到了毓秀宮的顧青蔓,樓輕塵被驅逐的事情宮裡無人知道,所以,她現在仍然可以以貴妃的身份隨意出入任何場合,倘若做一些小動作,實在是太簡單了。
“走,跟我去毓秀宮。”料想到樓輕塵有可能會對顧青蔓不利,幻遙便暗自懊惱自己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於是,一刻也不敢耽誤,帶着巴圖爾便往毓秀宮的方向大步走去。
早晨起牀的顧青蔓,在秋桃的伺候下梳洗更衣,經過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她一夜都沒有睡好,一點精神都沒有,整個人無精打采的。
所以,秋桃特意給她的洗臉水裡放了一些提神醒腦的花卉。
“娘娘,您真的不用再多睡一會兒嗎?”秋桃一邊手腳麻利地幫她綰髮,一邊透過銅鏡打量着她:“您看上去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我睡不着,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夠看到春香和臘梅她們,她們一定在怪我,爲什麼不能夠幫她們報仇,將真正的兇手繩之於法。”顧青蔓聲音嘶啞着,問身後的秋桃:“我應該怎麼辦呢?”
“娘娘
,您已經盡力了,我相信春香和臘梅她們都知道的。”秋桃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她,逝者已矣,娘娘卻爲了這件事情已經好多天都睡不安穩了,她幫顧青蔓綰好發,端來了一杯早就已經涼好的茶:“您還是不要想太多了。”
怎麼可能不想太多?顧青蔓接過茶水,還沒有送入口中,便感受到門外有一個快如疾風的身影竄了進來,一把便扼住了她的喉嚨,那身影太快,快到讓她根本來不及反應。
“貴妃娘娘?你怎麼會在我們娘娘的寢宮內?”秋桃大驚失色,知道事情不妙,於是上前去想要掰開她的手,並且大聲地疾呼起來:“你快點放開她!”
樓輕塵只是揮了揮衣袖,一心上前護主的秋桃便已經被彈出了二丈開外,狠狠地跌落在地上,昏死過去。
“你想做什麼?”顧青蔓想退,可是,自己的武功根本就不足以與她對抗,硬拼是不可能了。
“你給我去死吧!”樓輕塵從袖子裡摸出了一粒暗紅色的藥丸,用力地捏住了顧青蔓的嘴巴,無視於她的拼命掙扎,便將那粒藥丸順着她的牙縫塞了進去。
那藥丸入口即化,讓顧青蔓根本就來不及吐出來便已經嚥了下去,她只覺得一股火燒火燎的感覺順着自己的喉嚨滑了進去,然後像是一個滾燙的小火球一般一路往下而去,所到之處,有一種被燒灼的痛苦感。
幻遙此時衝了進來,大聲地喝道:“住手!”
可是,已經晚了,顧青蔓吞下那枚藥丸之後,便覺得種痛苦的感覺涌了上來,痛得讓她咬緊了牙關,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青蔓——”幻遙再也顧不得了,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身子下墜的顧青蔓,然後怒目圓視地盯着樓輕塵:“你給她吃了什麼?”
“你果真還是最關心她啊?”樓輕塵淒涼在笑着,看着幻遙懷裡的顧青蔓,她的意識已經慢慢地抽離了,眼睛也緩緩地閉上,她這才滿意地說:“只可惜,我給她吃的是毒藥,再也不可能會醒來了。”
幻遙情急之下一掌便向樓輕塵拍了過去,厲聲喝道:“快點把解藥交出來。”
樓輕塵生生地受了一掌,捂着胸口笑了:“我想殺她,又怎麼可能會用有解藥的毒?幻遙,我告訴你,這毒藥是用很多種的劇毒摻在一起配製而成的,就算你會解其中的一兩道也沒有用,其它的毒性只會越發猛烈,所以,根本就沒有人能夠解此毒。”
“你——”幻遙氣結,心痛地看着懷裡已經瞬間就失去了意識的顧青蔓,一把將她抱起來,放到牀上,然後自己連鞋子也顧不得脫,便開始動功幫她催毒。
巴圖爾隨後便趕了過來,看到這副情形也嚇了一跳,隨後便有人進來押住了樓輕塵。
樓輕塵被人按住,卻笑得好不得意。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幫她運動逼毒。這真氣催動毒氣四處遊走,流竄到她的四肢百骸,只會加速她的死亡罷了。”
幻遙聞言,立即放下了
手,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纔好,雙手顫抖地托住了顧青蔓的身子,將她平放在牀上,一聲聲地呼喚着她的名字,可是,卻得不到任何迴應,可見這毒性確實是厲害。
最後,還是巴圖爾迅速地吩咐了下去,讓御醫們全部都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
很快的,御醫們都來了,可是,他們誰也看不出顧青蔓中的究竟是什麼毒,更加不懂解毒的方法,只好圍成一團,一起商量着開藥方,毓秀宮中亂成了一團。
幻遙很後悔,可是,此時的心情已經不是用後悔就能夠形容的了。
解毒的方子開出來了,可是,一劑一劑的藥灌了下去,可是,顧青蔓卻不見絲毫的好轉,依舊緊緊地閉着雙眼,只餘下微弱的氣息。
連喜很快就得到消息趕過來了,幻遙看到她,簡直就像是看到了救星,連忙將她拉到牀榻邊。
“連喜公主,你快點來看看青蔓,你不是有那種神奇的藥丸嗎?上次朕病得很重,也是你救了我,這一次再試試看吧!”
連喜走到牀邊,看到一臉慘白之色的顧青蔓毫無生氣地躺在牀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脈門,一下子便慌了神。
“青蔓姐姐中的毒,非常複雜,首先你要知道這裡面含有多少種毒藥,然後你才能夠一一對症下藥,然而就算你集齊了那麼多種的解藥也沒有用,這當中必定會有相沖的草藥是不能夠放在一起的,否則會產生新的毒,那麼一樣沒得救,所以,這個毒基本是沒有解藥可解的。”連喜焦急地跺着腳。
“你——是說,她必死無疑了嗎?”幻遙實在是沒有勇氣接受這樣的現實。
“我也很想救青蔓有可能可以救她!”
“誰?”幻遙發誓,無論是誰,無論有多困難,他都一定要救回顧青蔓。
“是良宴,崑崙山的良宴,他最擅解毒姐姐,可是,這種情況——”急得團團轉的連喜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打了個響指:“對了,還有一個人。”連喜急迫地說:“或者他會有辦法。”
幻遙沉默了一下,如果可以,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這個人的名字,轉頭看着虛弱的顧青蔓:“以她現在的樣子,怎麼可能堅持到得了雪山?”
“你可以派人快馬加鞭趕去崑崙山啊,我的藥可以暫時緩解一下毒性,或者勉強可以撐到他們回來。”連喜見幻遙還有一些猶豫,不由大聲地說:“這可是唯一的希望了,你還在想什麼,難道還有什麼事情比青蔓姐姐的性命更重要嗎?”
其實幻遙並不確定良宴會不會出手相助,上一次良宴離開的時候,顧青蔓傷他太重,他說過的,此生對她只有恨,沒有愛。
當時的幻遙心裡覺得很開心,可是,現在卻又希望良宴對她還是有一點點留念和愛的,這樣的話,他至少會有一絲惻隱之心。
可是現在,他卻沒有了把握。
“好,朕立即派人去崑崙山。”
這個時候,也只能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