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二十餘株草藥種植下去,澆灌了稀釋的靈泉水快速生根發芽。藥方上藥材需求巨大,且她不會炮製,是以她買了一些炮製的藥材,先救急用,而這些新種出的藥材便可以慢慢炮製出來再使用。
兩個時辰不到,還差半刻鐘,蘇泠便回到了村落,拿着應急的炮製過的藥材交給大夫時,大夫一臉的驚訝之色,“你怎麼做到的?”
蘇泠微微一笑,“其實我還未做到,只買到了這一點炮製過的藥材,你先用來醫治那些病重的,剩下一些不曾炮製的藥材,再給我兩個時辰的時間,然後送回來。”
大夫重重的點了點頭,“這些藥材便能夠維持一日時間了。”
“那就好,那大夫你先忙,我去找人炮製藥材。”蘇泠說完,又再次離開。
她忙忙碌碌,整整一個白日的時間,招來數十個炮製藥材的師傅,很快便把那些用靈泉水種植出來的藥材給炮製好了,一個個還點頭讚歎,怎會有品相如此好的藥材!
蘇泠卻覺得很充實,整整一天,她半點不覺疲累,看到那些原本失去了生命希望,此刻從大夫那裡知道他們都將好好地活下去,一個個臉上都洋溢出笑容,原本腐朽陰森的村落陡然間又煥發了生機。
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平和。
如此般的忙碌,一晃幾日過去,除了最開始得完全靠她一人之力尋找藥材外,如今已無需她插手任何事情。
得空的時候她便會離開村落,找個無人的地方靜心納氣修行,可是長久以來凝固的經脈中,依舊無法再吸納新的靈氣進入,可她沒有放棄,依舊靜坐,如此也能清醒一下腦子,好好想想事情。
又過了近十日,這座被瘟疫幾欲摧毀的村落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機。被救治好的村民們,一個個感激涕零,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喜悅。
這些日子來,大夫把蘇泠做的事情都告訴了大家,所以大家也都明白,自己能留下這一條命,全都是因爲這個小姑娘。
但蘇泠不喜衆人感激,一個個便不把感激掛在嘴上,只在心底記着。蘇泠囑咐了大夫不要把自己是修士的事情告知這些凡人,又因她年紀小,所以大部分年長的只把她當做孩子看待,發自內心的喜愛她。而年幼的,因爲得到過蘇泠買來糖果,也喜歡纏在她身邊。
看着她舉手之勞,換來的這麼多條鮮活的生命,她心底也十分高興,還有一種似乎叫做成就,叫做滿足的東西在心中漸漸滋生……
身邊是幸福歡樂的笑聲,眼前是一張張樸實且生動的笑臉,她突然心有所感,那凝固的靈脈中彷彿鬆動了一下,接着便感覺那只有兩指粗細的靈脈在逐漸變粗。
蘇泠臉上露出一絲驚喜之色,立馬告別了衆人。
衝出村落後,在那些將領兵卒的視線中御風而起,飛快朝此前開闢出的洞府飛去。
才踏入洞府,她並沒有急着坐下納氣修行,她反而一腳踏進了空間。那靈脈的變化並不強烈,她知道此時恐怕還不會立馬進階,而是心中有些想法,她得去見一見木延清。
禁制的光芒“噗”的一閃,消失又出現,而蘇泠卻已經走進了禁制內。
許是察覺到蘇泠身體內涌動的靈脈,木延清緩緩擡起頭來,眼中露出一抹讚賞之意,“爲師倒沒想到,如此二十餘年的時間,你竟然便隱隱有了突破化元期的徵兆。”
蘇泠一步步緩緩上前,初始的驚喜已經慢慢消退,臉色淡然,她盯着木延清道:“師傅,當初你說若要踏入分神期,便要勘破生死,凡神一體,我一直不曾明白究竟是什麼意思,是要把自己當做一個神來,藐視芸芸衆生,無須存有過多的凡人情感,哪怕見到王老伯的死,也不能過多悲喜?”她說到這裡又搖了搖頭,“可是我做不到,哪怕我心中的確有冷漠無情的另一面,但是在見到親近之人離開,心中的悲痛會不受控制地蔓延出來,哪怕是見到此前那個被瘟疫傳染的村落衆人時,我也做不到袖手旁觀,明明能夠盡力一試,成功率也十分大,我爲何不做?”
木延清沒有打斷她,只靜靜地聽她說着,“所以,我開始從另一個方面來思考師傅這句話的意思……”說到這裡她擡頭看了一眼木延清,看到她眼中的讚賞,蘇泠微微一笑,“勘破生死,凡神一體,其實並不是讓自己從凡人身體中割裂出另一個神來,而是讓自己牢記,自己是一個人,哪怕有一天會修到大道盡頭,也不要忘記自己是一個人,擁有一顆憐憫之心,所謂勘破生死,其實是明知道生死有命,卻不畏,不懼,勇敢地面對,卻不在命運之下屈服!”
一口氣說完,她雙眼閃爍着明亮的光芒,“師傅,我說得可對?”
木延清虛渺的臉上露出笑容,唏噓道:“爲師初見你時,本以爲你身爲五行之體,若沒有絕好的悟性,那便是凡塵之中的‘廢體’,可這二十年的修行,你沒有讓爲師失望。”說到這裡,她笑容裡露出長輩看着晚輩的慈愛之色,那是蘇泠從沒見過的,木延清一向不喜表露情感,大多數時候都是冷漠的,兩人一問一答,很快便能結束談話。可是今日,木延清難得流露出的情感,讓她覺得心中一暖,一日爲師終生爲父,除了柳氏,木延清算是這世上與她最親近之人,她不僅知道自己的秘密,還在關鍵時刻,幫助了自己許多。
蘇泠站在空曠的地上,她發現這二十年來,木延清原本十分虛渺的魂體,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越來越凝視,雖然看起來依舊沒有凝結出身體,但卻看得出,她比之虛弱的以往,應該恢復了許多。
而在這時,她身體中的靈脈又是一陣顫動,彷彿有狂猛地力量在推動靈脈中的靈氣,壓抑着一種巨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