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民政局民口,容北瀾沒有急着開車門。
他靜靜地看着外面那輛豪車,好一會就那麼看着,似乎壓根不想下車。
“老二,開下車門。”江和婉溫婉依舊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見容北瀾一時沒回應,江和婉忍不住輕聲嘆息:“老二,離婚是我自己的要求,是給我自己一條生路。”
“我明白。”容北瀾低低道,“只是旅遊公司二十餘年的收入,媽不曾得到一毛……”
那絕壁不是一筆小收入。
“我不缺錢。錢對我而言並不重要。”江和婉柔聲道,“老二,我現在最盼的是自由。我願意用自己的自由,成全他們……老二,平心而論,那個女人也是受害者。所以,讓他們一起吧!”
容北瀾緩緩一聲嘆息。
江和婉當然不會知道,就算她願意成全那個女人,容子燼也不會和那個女人名分……
容北瀾開了門。
“老二,你就在這裡等我吧!”江和婉這才鬆了口氣,謹慎地吩咐。
她深呼吸,綻開一個淺淺的笑容,說不出的優雅華貴,這才推開車門,下了車。
陽光中,江和婉溫婉脫俗的身姿,炫麗得讓行人睜不開眼睛,不敢直視。連站在民政局門口的容子燼,都有瞬間恍然。他那張依然俊雅的臉,似乎出現瞬間迷茫,似乎回到少年時代,想起當初新婚之初……
“走吧!”經過容子燼身邊,江和婉頭也不回地向民政局走去。
“等等——”容子燼忽然一把抓住江和婉的胳膊。
江和婉站住了。她靜靜地看着容子燼抓住自己胳膊的手。
“和婉……”容子燼聲音竟微微沙啞。
江和婉慢慢擡起頭,久久凝着容子燼。好一會,她倏地別開頭,艱澀地道:“你千萬別告訴我,你捨不得我。所以,你不想離婚。”
容子燼久久沒有迴應。
江和婉緩緩擡起手,抓開容子燼的手,迫使它離開自己的胳膊。
幾十年的歲月,有如電影倒放般歷歷在目……江和婉不知不覺有些心軟:“如果你實在不願意離婚……”
“不。”容子燼匆匆道,“我沒有不願意離婚。這一天,我盼望已久。進去吧。”
說完,容子燼大步走進民政局。
江和婉頓了頓,終是心酸地跟了進去。
離婚協議昨晚已籤,兩人都急於擺脫這樁婚姻,所以即使容子燼和江和婉都是k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依然在受到旁人關注之前,便爽快地辦理好離婚手續。
一拿到離婚證,容子燼笑了。
他走了。
江和婉沒動。
捧着離婚證,江和婉眼眶一紅,淚珠滾落。眼角的餘光察覺到辦事人員正注視自己,江和婉這才趕緊收拾好東西,走了出來。
才跨出民政局的大門,江和婉一擡頭,立即衝向外面:“老二,住手——”
可不,容子燼正站在勞斯萊斯旁邊,而容北瀾正一拳頭砸下去。
江和婉想要阻止這個拳頭,明明已經不可能的事。但江和婉就是及時趕到了,她架住容北瀾的拳頭:“老二,住手!你不能動手。”
“這就是你帶出來的孩子。”被江和婉從容北瀾拳頭下拯救出來的容子燼,黑着臉道,“連親爹都打。沒家教!”
話音未落,江和婉迅速抱住容北瀾再度蠢蠢欲動的拳頭:“老二,我知道你是想替我出這幾十年的氣。但是,我寧願去找人幫我打他,你也不能對他下手。老二,你懂嗎?”
“媽,他欠你一拳。”容北瀾冷冷道。
容北瀾從來沒有這麼躁動過,更別說拿拳頭砸人。容子燼看情況不好,早大步向旁邊走去,三兩下進了車內,開車走了。
一直看到容子燼的車消失在視野外,江和婉這才鬆了口氣,鬆開容北瀾:“老二,好聚好散,這是最好的結局。”
容北瀾沒有迴應江和婉的話。
這不是好聚好散,這只是江和婉的一廂情願……
“算了,回去。”江和婉輕輕一拉容北瀾,“難得你有時間,正好在家多休息幾天。等你真正想創業時,又要忙得昏天黑地,到時想陪可愛母子都沒有時間。”
經江和婉勸解,容北瀾這才拉開車門,坐進車,和江和婉一起往江家趕去。
“等等——”江和婉一指,“去江龍律師事務所一趟。”
“呃?”容北瀾充滿疑問的黑瞳掃過來。
“我要做個全權委託手續。”江和婉柔聲道,“將一些不動產賣了。老二,我得趕在你用錢之前處理好這些事……”
勞斯萊斯剛剛消失,容子燼的車再度折回民政局。
不過這回他車內不是保鏢,而是一對母子。
一瞄剛剛勞斯萊斯停車的方向,見那裡空了,容子燼這才鬆了口氣:“下車!”
“媽咪,這是哪裡?”滔滔趴在車窗上畫圈圈,“我也要下車嗎?”
“要。”肖雨燕惴惴不安地抱着滔滔下車,依然不可置信地瞪着容子燼,“你真的要和我領證?”
容子燼冷冷一哼:“都到民政局了。你說呢?”
“那個……”肖雨燕有些不確定地問,“你真和江和婉離婚了?”
容子燼不悅地瞥一眼肖雨燕:“你以爲我想犯重婚罪?”
“這幾十年,你不是一直都在犯重婚罪嗎?”肖雨燕嘟噥着,一邊默默看了看滔滔一眼,“算了,我們不談這個。我只問你,你真的能幫滔滔上戶口?”
“當然。”容子燼立即道,“這不是小事一樁嗎?我保證今天之內,就讓你們孃兒倆都出現在我戶口本上。”
“……”肖雨燕沒再說話。
一天之內那當然不可能,但容子燼這麼保證,她也就放心了。
謊言終有一天被戳破,她自然得在容老爺子發威之前,趕緊找個靠山自保。
算了,都走到這一步了,她似乎也只能依靠容子燼。再怎麼說,他們之前確實有個孩子,而這個孩子贏得容老爺子太多財富……
“滔滔,來,爸爸抱——”容子燼笑眯眯地向滔滔伸出胳膊。
滔滔扁扁小嘴,似乎要哭了:“媽咪,到底誰纔是我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