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可愛完全沒有預料到,容老爺子會對她提這樣的要求。
她沒有立即回答容老爺子,而是默默看向對面的容北瀾——她如果真去勸他,他會怎麼想她……
“可愛,你不會拒絕我吧?”容老爺子迫切地說。
“我要考慮一下。”夏可愛靜靜地看着容北瀾。只有此刻,她才能正大光明地看着他。
“考慮?”容老爺子臉色不太好,“可愛,你還要考慮什麼?”
容老爺子這平平淡淡的語氣,卻暗含殺傷力。似乎在暗示夏可愛——只能服從命令,不能考慮。
淺淺一笑,夏可愛輕聲道:“老爺子,我當然要考慮。就算要勸,也得想着怎麼勸,才能勸動啊……”
容老爺子一聽,立即笑逐顏開,拍拍夏可愛的手背:“可愛,你這是逗我老人家玩兒。太不厚道了!行,可愛考慮幾天。我老人家等着可愛的好消息。”
“嗯。”心裡有些苦澀,可夏可愛在笑。只是微紅的眼眶卻無從藏匿。不過幸好容老爺子心情特別好,並沒有發現這個小細節。
容老爺子起身,用力拍拍夏可愛的肩頭:“可愛,不是我心狠,而是有親有疏。除了你不能和北瀾在一起,我什麼都能滿足可愛。我欣賞可愛,希望可愛幸福,但北瀾對我而言,是我最後一個籌碼。我不能讓他出現一丁點問題,影響我的京瀾……”
“老爺子,我理解。”夏可愛說。
容士鴻這個想法,早在認女兒之時,夏可愛已經明白了。
在豪門,一切利益爲上,所有感情都要爲利益讓道。夏家是,楚家也是,容家更不會倖免於難。
她看得透透的……
回到座位上,迎上容北瀾掃射過來的目光,夏可愛嘆了口氣——她若是真去勸容北瀾,他會不會憤怒得想拍死她。算了,她現在什麼也不想,先處理京瀾的大事,這事睡覺再想……
幸而爲自己爭取了幾天時間,夏可愛白天心思全放在公事上,進步相當快。
只有晚上夜闌人靜之時,她纔會默默陷入思索之中。
“可愛,你最近都沒和楚一帆聯繫嗎?”尹如初有時會問。
“沒有。有事嗎?”夏可愛興致缺缺地反問,“他最近應該忙着當楚氏的儲君,沒精力管別的吧?”
而且,她現在也沒心思再管楚一帆。有些事,會隨着歲月的流逝而流逝的……
“……我看他有精力得很。”尹如初冒出一句。
夏可愛可能不知道,夏大小姐已經跟着楚一帆進了龍潭公司,成了楚一帆的專用花瓶秘書。雖然尹如初不覺得楚一帆會因可愛,對夏可娜有什麼移情的奇葩事發生,但尹如初仍然有些忐忑——因爲姐妹五官極像,如果夏可娜想毀可愛的名聲,那真是很容易的事。
“他現在的事,我不想管。”夏可愛輕聲嘆息,“如初,我答應了老爺子勸北瀾和沈紅雪訂婚……我頭痛!”
“笨!”尹如初一巴掌拍上夏可愛,“這種事你也答應,腦袋進漿糊了。你這不是給自己找虐嗎?我還以爲這腦袋瓜變聰明瞭呢?誰知我看你現在快被容老爺子給感化了,說不定哪天就被他同化,到時連自己都覺得,確實不該和容北瀾在一起……”
“有時候看着容老爺子……有點可憐。”夏可愛喃喃着,“我們正在合夥騙他……”
“這不都是容老爺子一手策劃的麼?”尹如初可沒心憐憫容老爺子,“他爲了京瀾,爲了他們容家,堵死你退路,什麼希望也不給你……如果容老爺子不這麼絕,誰說這幾個月過去,你現在未必沒有再次懷孕?”
夏可愛懊惱地扯着頭髮——說這些又有何用,她心裡的愧疚正瘋長着,讓她不止一次自問——這樣真的好嗎?也許有一天,她會自己再也無法承受這份愧疚,悄悄地離開吧……
“明明你纔是那個被坑的。”尹如初嘆了口氣,“最後你卻覺得害了全世界。可愛,你就是太心軟……”
如果容老爺子會追問結果,夏可愛心裡也許不會愧疚。可容老爺子最近心情好,並沒有追着這件事問。夏可愛反而有了心病。
沈紅雪依然每天來公司,當着容老爺子的面,把容北瀾約出去一起共用晚餐。
她還是那個瀟灑而又利落的沈紅雪,再見到夏可愛時,也是淡淡的笑容,高雅而灑脫,似乎十分欣賞夏可愛,但又刻意保持着尊重和距離。
這天,等沈紅雪約走容北瀾後,夏可愛和容老爺子也一起回家。
“可愛今天有效率。”容老爺子呵呵一笑,“居然不用加班了,趕上和我一起回去。也不用司機跑兩趟了。”
“夏小姐最近進步很快。”李助理在旁客氣地讚賞,“我相信再這麼過上一兩年,夏小姐就算想離開京瀾,老爺子只怕也會使出千方百計,挽留夏小姐了。”
“真的麼?”夏可愛淡淡地笑。
她這麼隱忍,這麼辛苦,十天瘦了三斤,就是希望幾年之後,得到這樣的結果。
她需要容老爺子的主動挽留。她需要京瀾非她不可。
回到莊園,夏可愛將容老爺子送進客廳,吃完飯,再給容老爺子泡上喜歡的碧螺春,依然沒離開。
“可愛今晚有事?”容士鴻有些愕然。
“嗯,有事。”夏可愛淺淺地笑,“等二少。”
“哎喲。”滾開的碧螺春灑到手上,容老爺子被嚇到了。
一邊替容老爺子收拾着,夏可愛淺淺道:“二少過來,我好找機會勸他和沈小姐訂婚。”
容士鴻鬆了口氣:“太好了!只要你勸成了,我送一個大別墅獎你……”
“真的?”夏可愛眼睛一亮。
“當然是真的!”容老爺子不屑地撇撇嘴,“我活到這把年紀,還沒和哪個晚輩賴過。可愛你這是看不起我的意思?”
夏可愛撲哧笑了:“老爺子,我小人暴富,有點暴發戶的感覺了……”
正笑着,外面有轎車的喇叭聲。
“北瀾和紅雪來了。”容老爺子眼睛一亮,“可愛,一切交給你了。”
夏可愛默默轉身,看着並肩進來的容北瀾和沈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