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臨下地看着夏可愛薄薄的憤怒,容北瀾卻緩緩扯開個笑容。
她不是對他毫無感覺,起碼還會憤怒……
“你要是敢動杜鵑,我跟你拼命。”她咬牙向前大步走,身子挺得筆直,似乎後面追了一隻餓狼,她拿着刀槍要衝鋒陷陣。
意味深長地凝着她的步伐,容北瀾慢悠悠道:“明明是那個妹子想動我。我纔是那個被惦記算計的人。你應該擔憂我的安危。”
“……”瞪着他無辜又可惱的模樣,夏可愛磨牙,“拿銀行卡來。”
那張謙和的面孔是用來欺騙世人的。他的本性就是耍賴加欺詐,外加表裡不一。
說到銀行卡,容北瀾停了腳步,若有所思地凝着夏可愛。
夏可愛的手臂,直接伸到容北瀾面前,臉卻望天:“拿來!”
多聽他一句話,她都會血壓上升。
她才二十一歲,年紀輕輕,纔不能讓自己爲前夫因心腦血管疾病早逝。
“我不缺那錢。”容北瀾反而站住了。
他不急不忙的樣子,讓夏可愛更是窩火。但看了看停在廣場上的賓利,她慢慢壓下火氣。
想了想,她再次朝他伸手:“我沒帶錢,借兩塊錢給我買水喝。”
這還差不多,總算注意他也有可依靠之處……容北瀾利落地掏出錢包,拇指和食指合作,準備拿錢出來。
“我自己拿。”夏可愛一邊說,小手飛快伸過來。
容北瀾猶豫的瞬間,夏可愛已經敏捷地拿過他錢包。
微微錯愕之後,容北瀾黑瞳間卻浮起淡淡的笑意——這樣隨意的夏可愛,拿他錢當她自己錢的夏可愛,他似乎更容易接受些,心裡那團莫名的鬱結,漸漸散了開來。
但他黑瞳間的笑意沒堅持多久,臉卻慢慢僵住了。
他一聲吼:“夏可愛——”
“我不想欠你的。”她手腳利落地拿過他的錢包,熟練地翻開來。
可手指不是伸向裡面一疊百元毛爺爺,而是伸向側面的證件夾,眼尖手快地抽出他所有卡。
然後,夏可愛抽出他以前送給她安排家用的那張黑金卡,其餘幾張又塞回他的錢包,將錢包塞進他手中,挺着背脊進了銀行vip接待室。
容北瀾黑着臉站在原地。
她壓根不是借他錢買水喝,目標其實是奪走他的錢包,抽走他的銀行卡。
他堂堂容二少,居然被一個才滿二十一歲的丫頭給忽悠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容北瀾大步跟上去:“站住——”
夏可愛已經進去了。
臉色愈加陰沉,容北瀾跟了進去。
vip接待室裡本來就沒人排隊,夏可愛進去,直接就成了正在被服務的顧客。同銀行轉賬不涉及現金,手續特別快。
容北瀾一把抓住夏可愛的胳膊。
“容……容先生?”正辦理業務的銀行職員,結結巴巴地和容北瀾打招呼。
夏可愛擡起頭,倔強地看着容北瀾。
四目相對。
銀行職員吃驚地瞪着櫃檯外的兩人:“那個……兩位的業務還需要辦理嗎?”
“閉嘴!”容北瀾沉聲吐出兩個字。
“需要。”夏可愛堅持着。
從來沒見過這麼不淡定的容北瀾,可是她有她的堅持。他們已經離婚,不適合再有錢財上面的牽扯。
“……”銀行職員爲難地坐在那裡,手裡拿着容北瀾的黑金卡,忘了下一個的動作。
知道自己沒有容北瀾的影響力,夏可愛沒再催銀行職員。她起身站在容北瀾對面,咬着牙看着她。
他能兇,她也會。看到底誰兇過誰。
對弈整整一分鐘,容北瀾倏地別開目光,不再說一個字。
“先生,請快點辦理。”夏可愛轉向銀行職員。
兩百萬的帳,終是從夏可愛戶頭上轉到容北瀾戶頭。
當查詢餘額時,卡上僅剩下她在a城最後一個月的工資,夏可愛輕輕吁了口氣。
她收好身份證和銀行卡,走到容北瀾身側,輕輕道:“無論如何,謝謝你曾經陪我走過最艱難的日子。我知道以你的地位和能力,永遠不會需要我的幫助和安慰。那麼,請允許我祝福你!”
頓了頓,她擡頭凝着他:“祝你幸福!”
收回目光,她在他面前向樓下走去。
但他的長臂攔住了她。
容北瀾黑着臉:“楚一帆那樣對待你,你現在都可以和他談笑風生。我呢?”
她輕輕撥開他的手臂:“再見!”
他當然不知道,像她這種在保守教育下成長的妹子,失去第一次意味着什麼。她確實能和楚一帆談笑風生,能做好朋友。
但和他容北瀾,就是不能。
她掌握不了那個度。
當然,他壓根不會知道,也永遠不會知道,他們曾經度過一個最親密的夜晚……
夏可愛下了樓。這回,容北瀾沒再擋,也沒追下去。
他淡淡掃過纔多了兩百萬的黑金卡,大步向樓下走去。
“二少,老爺子找你。打了幾次了,我沒辦法在車上坐住,只好送過來。”朱義羣急衝衝進來,將容北瀾的手機高舉過頭,“快接。”
接過電話,容北瀾微微擰眉:“爺爺,我說過了,我是閃婚了,現在已經離了。好,就這樣,再見!”
他直接掛了電話。
不等八卦的朱義羣八卦,容北瀾將手中的銀行卡隨意塞給朱義羣:“想辦法把這裡面的兩百萬,變成京瀾的股票,劃到夏可愛戶頭。”
“二少……”朱義羣鼻子一酸,難受說不出話來,“二少既然有心,和可愛說開來不好嗎?你就直接說,你喜歡她,不希望她回楚一帆身邊……”
“走吧!”容北瀾大步邁出銀行大門。
朱義羣卻移不動腳步了,喃喃着:“傲嬌有什麼用?不能當飯吃,不能得到愛情。在喜歡的人面前,傲嬌就是狗屁!”
壓根沒留意朱義羣的碎碎念,容北瀾已經走了出去,走向勞斯萊斯。
拉開車門,他正要坐進去,卻又鬆開,凝着旁邊的賓利。那一幕很溫馨,但也很刺眼。
賓利內,夏可愛笑靨如花。那麼美麗而幸福的笑容,他確實給不了。
他可以死心了。
他驀地坐進車,隨手關門,向出口開去。
“二少,還有我——”朱義羣大喊大叫地追着車跑,“二少我還沒上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