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的更衣室裡,薇安隨着自己的愛好挑選着,而陳清就跟隨在她的身後,她瞧着陳清那張臉,笑道:“怎麼?這裡不熟悉嗎?曾經是你帶着我,而此時卻是我帶着你,多麼好的衣服,我總是覺得全世界所有的好衣服都在這裡。”
她很是驕傲而自豪地說道,陳清微微愣了愣,不知道她把自己帶到這裡來是要做什麼,薇安說:“今天晚上,晨風就會帶着我去四季院了,等着他把我們兩個關係在陳家人的面前挑明瞭,這些衣服,我想怎麼穿就怎麼穿,那些珠寶,我想怎麼戴就怎麼戴?”
陳清假裝不在意,薇安繼續道:“你不用裝了,我知道你心裡特別的難受,走到這一步都是你自找的,如果你就乖乖地死在海里,今天這種被人硬生生取代的痛苦就不必承受了。”
“薇安小姐,你真的該吃藥了。如果你再跟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我就原封不動地告訴沫總,也許他會聽得懂。”沫晨風果真要將他們的關係挑明嗎?那麼陳家的人會接受嗎?可是如果不接受,他們爲何會同意讓沫晨風帶着薇安去四季院呢?
這說得過去嗎?在他們的結婚紀念日裡,讓孫女婿帶着新交的女朋友去四季院吃飯?爺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難道說,他從前對我的疼愛都是假的嗎?
“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第一,勇敢地告訴大家,其實你就是陳清,你掉進海里之後並沒有死,你回來了,那麼沫晨風還是你的丈夫。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還是那個爲了爭家產不惜假懷孕的不孝女,你還是陳家的罪人;第二,你眼睜睜地看着我跟沫晨風從地下情變成地上情,從今往後,我就是沫晨風的女人,也許曾經屬於你的一切都會屬於我,你將會變成永遠的‘亡妻’,你想活都活不過來了。很糾結吧!”
薇安拿着一條米色的裙子擱在陳清身上比劃着:“怎麼辦呢?你看沒有了你,林致逸跟陳玉,我跟晨風,不都很好嗎?從頭到尾,你就是多餘的,清兒,你走吧!你就拿着別人的名字生活吧!不要闖入我們的圈子了,這樣我會原諒你的,我會原諒你分開了我跟晨風。”
薇安輕聲在陳清的耳邊說道,陳清狠狠地一下子推開了她,“薇安小姐,你的病真的不輕。這些話,你跟你好朋友陳清的鬼魂說去吧!”
怎麼可以這樣?難道說,我的存在就這樣毫無意義嗎?
陳清內心想着,如果她死了,這樣的一個局面是侮辱她的鬼魂,如果她活着,那麼這是侮辱她的人格。
陳家的人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們憑什麼接受這樣的事情?就算不制止沫晨風再戀愛,那麼不應該將沫晨風攆出陳家嗎?不該從此跟他劃清干係嗎?
這真是件可笑的事情,孫女兒剛死不久,孃家人爲孫女婿張羅婚事?
“你們好了沒有?”突然門外傳來沫晨風的聲音,他走了進來,看見陳清並未挑選衣服,問道:“怎麼啦?這麼多的衣服,沒有一件你想穿的嗎?”
“你們這算是家宴嗎?帶我去做什麼?”陳清冷冷問道。
“你不是問爲何一直不送你去四季院嗎?現在就送給你過去啊!老爺子說,是時候帶你過去瞧瞧了。”
“是時候?什麼時候?”陳清疑惑道,她回到這個圈子也有兩個月了,陳家的人早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不說陳家的人,從來沒人主動說來看看她,就連見過她的陳玉都很少來見她,他們貌似一點兒都不好奇,這個跟陳清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到底是怎樣的人嗎?
“合適的時機。”沫晨風取了一件紫色的連衣裙朝薇安的身上比劃,又瞧了眼陳清道:“我記得陳清比較喜歡穿米色的服裝,你試試那件?”
他瞅着前方不遠處掛在衣架上的米色長裙,隨之,又對薇安說:“紫色比較神秘跟夢幻,不過不太適合你,你還是穿藍色比較好,我已經跟爺
爺提過你了,而且看過你的作品,還誇讚你了,不久之後,不是有珠寶設計大賽嗎?他說會考慮讓你代表陳氏參賽。”
隨之兩人便開始討論起來,旁若無人,也許陳清早早就該知道,她於陳家,也不過是個孫女兒而已,她的存在與否自然比不上陳氏的利益重要?也許他們很樂意用這樣的方式來留住沫晨風,可是沫晨風怎會安於做一個總經理呢?
他的目的不是吞併整個陳氏嗎?可是進入公司也兩個月了,並沒有發現什麼?沫晨風好似對公司的事情比較用心,凡是都是以陳氏的利益爲先。
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爲施爲百貨合併之後,他擁有了5%陳氏的股份,5%並不是個小數目,目前陳氏的所有資產幾乎都在老爺子手中,除了陳永信擁有7%,陳皓擁有3%,其餘人似乎都沒有,這一點也是夏飛揚及其氣憤的地方,本來阿宇在18歲的時候,能夠繼承一部分,不過因爲那件事情,他至今都沒有繼承任何陳氏的資產,甚至,他在國外讀書的費用,都沒有陳潔在國內的費用高,當然,夏飛揚自然會補貼,但是在賬面上的確是如此的,由此也可以看出,老爺子對他的嚴厲與苛刻。
結婚紀念日?沒想到這麼快就過了一年了,只可惜如果那是噩夢的開始,此時噩夢也沒有醒過來的趨勢。
此時她的電話響了,是路遠,電話那段傳來聲音道:“我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我找到線索了,雖然當日的一切都是無懈可擊的,但是我們都忽略了一個點,你不是說,當時他們是將船開到灰色地帶,才讓你推下去的嗎?那麼當時薇安正在跟你說話,誰在開船?”
路遠說到此處有點激動:“你知道嗎?我暗中調查了所有濱海附近會開船的工作人員,當時是臨近年關的,所有人的都是在家準備過年,但是有一個人卻選擇這個時候去外省了,而且還是舉家遷移,你說這中間會沒有事情嗎?”
“什麼事情?”
“如果按你所說的,那麼她肯定是要解決證人啊?目前這個人我已經找到了,並且,我觀察了幾天,根據我的專業斷定,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當日幫薇安開船的人,等我確定了,你就可以報警抓人……”。
那邊路遠有些欣喜,還打算說什麼,陳清卻打斷了他,問道:“你爲什麼這麼相信我?你有沒有想過,我對你說的一切都是假的?也許我是個騙子?”
陳清這一句話讓路遠一下子無話可說,是啊,爲什麼這麼相信她呢?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她的一面之詞,這些能證明一些什麼?
“你怎麼啦?”路遠示意到陳清的不對勁,連忙問道。
“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但是、但是,現在這一切都沒用了。”陳清的聲音有些大,這一句被沫晨風跟薇安聽見了。
陳清瞥眼看見他朝自己看來的目光,這才知道自己失態了,連忙道:“我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好嗎?”
那邊路遠一頭霧水,問道:“喂,你在說什麼啊?”
“今天晚上,我就會去四季院,從此以後我就會過上另外一種生活,我有這張臉,我爲什麼不好利用?你如果真的愛我,就不該攔着我的道路,我忍受夠了貧窮。”
陳清急忙掛了電話,薇安的確沒說錯,她的確只有這兩種選擇,一種跟陳家的人相認,一種就是看着事情繼續往下發展,那麼從今往後,她就真的是一個多餘的人了,想做回陳清也不行了,可是也正是這樣,讓她的心更加的堅定。
“怎麼啦?”沫晨風詢問道,貌似她沒什麼朋友?
“沒事啊!我們不是簽了協議嗎?我幫你做事,你幫我改變命運。”陳清瞧着這更衣室裡令人眼花繚亂的服裝道:“我不想穿別人的衣服,我想自己擁有這麼大的更衣室。”
“進入四季院,也不能給
你這麼大的更衣室啊?”此時的陳清似乎就是一個爲了錢而下定決心出賣人格的女人,這讓沫晨風看到一些新鮮的元素,他潛意識的拿着眼前的人跟陳清相比較。
她在爭取,她在選擇,而且還在放棄。
而陳清,從來都不會爭取,就算爭取也是那種最低級的方式,她也沒有勇氣放棄,她就是任人擺佈的傀儡。
“男朋友?”沫晨風好奇地問道。
“不是,不過是一個我想去愛的人,在我最痛苦的時候,是他陪伴着我,讓我度過了難關,但是我已經不相信男人了,男人能給的一切,有錢的話,都可以得到,不是嗎?”
沫晨風讚許地點了點頭,道:“你幫我做事,我不會虧待你的,你在四季院做事,陳家的人也不是虧待你,不過你還是需要稍微打扮打扮。”
“陳若涵……”此時薇安冷不防叫了一聲道:“你爲晨風做事,就是幫我做事,我也不會虧待你的。”
陳若涵,對,我就是陳若涵,拋開過去的一切吧!不要惦記着過往的榮華富貴,用這個全新的身份走近他們的視線吧!也許作爲一個旁觀者,會更加地看清楚,她到底擁有怎樣的親人?
此時的路遠正拿着手機遲疑着,誰知道他如何辛苦才找到這一點點線索的?誰知道他就這樣爲了一點點的可能性,跑到了外省,費勁千辛萬苦才找到這個人,才篤定心中的猜想。
可是這個女人剛剛在電話裡說些什麼?什麼叫做“你如果真的愛我,就不該攔着我的道路,我忍受夠了貧窮?”
“糟糕,這個女人想要幹什麼?”路遠在心中有些後怕?
聽她剛剛的話,她好像做了一個很困難的決定,他連忙坐上了計程車道:“去四季院。”
司機納悶道:“四季院?在哪裡啊?”
“在華安區啊,就是咱們市裡最有錢的人居住的豪華別墅區。”他有些計較。
“華安區不允許計程車進去的。”作爲富貴人扎堆的區域,都是私家車,根本就不允許計程車進入的。
“那、那你把我送到距離華安區最近的地方。”司機這才答應,路遠給陳清發短信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說那些莫名其妙地話?你要做什麼?”
陳清沒有回,路遠無則只好給她打了過去,陳清也沒有接,沫晨風聽見了陳清的電話聲道:“四季院不是龍潭虎穴,也不是監獄,進去之後還能夠出來的,你沒必要這麼緊張,如果不想去,我也不會強迫你的。”
薇安也回首問道:“是啊,或者,如果你今天不想去,要不,過兩天再去,你要不要跟你的朋友好好談一談。”
而在陳清聽來,這句話明顯有所指,她是在挑釁嗎?她是吃定她不敢承認嗎?要知道,一旦她承認了,那麼她就永遠不能跟沫晨風在一起的,難道她一點兒都不怕嗎?
是啊,她怎麼會怕?只有我這樣的膽小鬼才會怕,所以她在薇安的面前,纔會不堪一擊。
陳清在內心嘲笑着自己,她問自己:“有什麼不能面對的?有什麼好害怕的?你不是早早就想回來嗎?用另外一個身份回來,不也一樣嗎?這樣就沒必要承擔作爲陳家千金的使命了,不是嗎?”
眼瞧着車距離四季院的鐵門越來越近,陳清似乎看到曾經她被拒之門外的情景,那麼冷的天,她就站在門外,說什麼都不讓進去,然後還被陳玉好好的奚落了一頓。
回憶起在醫院裡,所有的人都轉身離去的畫面,想起她站在醫院空蕩的走廊裡,穿堂風灌入全身的滋味。
在這裡,我早早就被拋棄了,沒有人願意相信我?沒有人願意聽我解釋?我就是在那個寒冬被拒之門外,這就是我的親人們。
這一刻,她無比地懷念小時候,至少小時候,沒有這麼多煩人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