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卿走後,連續幾日,都不露面。
只交待日日來查作坊進度的周管事帶來他的口信,說他這幾日正跟鋪子的木匠商議做洗頭椅的事,進行得很是順利,讓她放心。
喬明瑾也不去管他。具體是怎麼分錢合作,她也虧不了。
作坊已是在收尾了。收拾殘料,平整庭院,安窗晾曬等事也不需關師傅等人了。留着村裡的十來個人在幹上一兩天也就什麼事都弄全乎了。
關師傅本來提出要走。喬明瑾忙把他請到了家裡,跟他說了家裡要建廂房的事。
之前喬明瑾已是跟關師傅透過口風了,關師傅也來看過,決定把院子的右側的圍牆推了,往外擴一擴。把院子外面的荊棘地養雞的那塊地方包進來,在那裡建上五間廂房,建好後,再圍上圍牆,再在原來的圍牆高度上往上再添高一些。
喬明瑾聽了關師傅的話很是滿意。
她買的這處院子,若只是她和琬兒住住,是夠夠的了。只是如今新建了作坊,想必偶爾也有客人上門的。另外明珏和明珩偶爾也會回來住住,他倆都大了,也不能老讓他們倆擠在一張牀上。
明琦和琬兒也得給她們留出一間單獨的房間出來,再加上孃家人偶爾過來,路遠若是留宿的話也得有房間住住。本來她是想着建兩排廂房的,只是好像太打眼了些,又有些浪費了。
正房四間房,再加五間廂房,也夠用了。
喬明瑾留了村裡請的人在作坊處做最後的收尾工作。讓雲錦幫着管理,她則請了關師傅等人來家裡建廂房。
好在她當初有遠見。在房前屋後買了四畝地,左邊圈了一塊地種了瓜菜。右邊圈了一塊地養了下蛋的雞。就是現在平了右邊的地,要往外擴,將來也有養雞鴨的地方。
她下手也早,將來若是村裡有人家兄弟分家,瞧着作坊興起了,沒準也想着在她這邊建房的。
她買了周圍那四畝宅基地倒是買得好。就是不作任何用處,別人也不會把房子建得挨她太近,這樣視野也好得多了。
關師傅等人幫喬明瑾推倒圍牆建廂房的消息,村裡人很快便得了迅。就是岳家吳氏等人也很快得知了這個消息。
吳氏在動工的第一時間就領着兩個媳婦孫氏和於氏過來了。
站在一羣鄉親中間。看着圍牆被推倒泛起的陣陣輕煙,臉上一陣複雜。
孫氏和於氏站在人羣裡,聽着村裡人嗡聲議論:……如今喬氏母女倆越過越好……就是離了婆家,人家也能把日子過得好了……如今還越過越紅火,還建了新房了……
兩人聽了心裡忍不住泛酸。
原本兩人就愛和這個妯娌比較,看她會識字,又長得一副好模樣,男人又疼,心裡就不得勁。
好不容易看她一個人獨守空房。本以爲這輩子都會獨守空房,沒想到人家男人沒死!活着回來了!
好在,她盼回的男人很快又要娶新婦了。兩人不免有些幸災樂禍。
看着她搬離了岳家,帶着小女兒住到村外。正心裡快意。你就是處處比我們強又怎樣?還不是沒了男人疼。還要跟別的女人一起共用一個男人?住到外面沒田沒地沒錢的,看你怎麼生活。
可不曾想,人家不僅沒餓死。還活得好好的,如今攀上大腿。都能蓋上新房了……
“我說東根他娘,你家妯娌建新居。你可是來幫忙的?怎麼不進屋幫着招待?你看瑾娘一個人在那裡忙上忙下的。我說這新屋若是建好了,你岳家若是來人,也有地方安排住吧?那城裡來的人,也不用再安排到你公爹兄弟家住去了哦。”
孫氏自然是知道她們說的是柳媚娘母女。
上次她們倆過來,家裡沒地方住,可不把她們安排到四叔家住去了嗎?
這些人說這些話也不知安的什麼心。
她喬瑾娘建了新屋,能讓柳氏母女過來住?別說她們了,就是她們岳家人上門借住怕都是不行的。
“呦,瞧嬸子說這話,你沒瞧我那妯娌,人家可是能幹着呢,哪裡要我們進去幫忙。人家這才搬出來多久,可不又買田又建屋的。還幫着城裡的少爺公子管着這麼大一間作坊,人家可比我們這些粗人能耐多了。哪裡需要我們去幫忙。”
旁邊圍着看熱鬧的幾個婦人暗自撇了撇嘴:誰聽不出你那話還是怎麼着?都酸到村口去了。
有個婦人又說道:“東根他娘,我不是聽說你家婆婆要建新屋嗎?你男人可是長子,你兒子又是長孫,看來這新屋還是要落到你們一家的身上啊,蓋新屋時可別忘了請我們去喝一杯水酒啊。”
孫氏聽了臉上不斷變幻。就是旁邊的於氏都撇了她一眼。
孫氏暗自咬牙:建什麼新屋?倒是說過建新屋娶城裡娘子的,可是到現在還沒影子!
到時若是隻給他嶽仲堯蓋了新屋,不給他們蓋,她可不依。她男人可是長子,她兒子又是長孫,她孫氏勞苦功高,憑什麼蓋新屋沒她的份!
可是最近怎麼沒聽吳氏說起這個事了?那柳媚娘中秋過後也不來了。難道……
孫氏眼睛往喬明瑾推倒的牆邊看了一眼,又到處去尋她的婆母。
她家那個婆母難道又是看中了喬瑾娘如今有難耐了,看不上柳氏的嫁妝了?
而吳氏此刻也在人羣中,自然也聽到了村裡人的議論。
本來喬氏鬧着要和離,她是極贊成的。
爲了她兒子的聲謄,她自然不願做得太過份,得了好又能得名聲的事誰不想要。
她就是想看看喬氏帶着一個小女娃在村子外頭能不能活下來。她就是想看着她喬氏哭哭啼啼帶着女兒來家裡討食,再向她下跪哭着喊着要回來,然後她再當着村裡人的面上好心收留她們,給她們母女一碗飯吃,到時誰不說她吳氏的好?
那喬氏以後在家裡還不是要聽她的?還不是任她搓圓捏扁了?
你幹不來農活不要緊,你就在家給我安安心心地刺繡,一個月賣個幾兩銀的,我也不差你們母女一碗飯吃。
可是,那喬氏倒是硬氣,寧願起早貪黑進山裡砍大老爺們都不願砍的柴,寧願星夜裡進城賣柴,寧願挖着髒兮兮的臭泥賣,也不願上門向她討一碗飯一棵菜。
如今倒是不知使了什麼狐媚手段,勾了城裡有錢的少爺又是給她買地又是給她買田的,建了那麼大一個作坊,還交給她來打理。
村裡人上山挖木樁子,也全由她一口評定價格。
誰給她這麼大的權力?
之前不聲不響的,倒是瞧不出來她喬瑾娘還有這種手段。
早知道就把她圈在家裡,讓她爲家裡謀劃了。她兒子在衙門裡當差,誰還能看輕了她們家?到時作坊的事還不是由他家老二老四來管?
到時開多少工錢還不是由她說了算?她兒子還能不聽她這個當孃的?
到時吃香喝辣的,連村裡的族長沒準還得看她的臉色。
真真是氣人。
本來她還想着儘快把柳媚娘娶進家門,好打壓打壓喬氏的氣焰的。
沒想到她那個兒子也不知吃了喬氏給的什麼迷魂藥,愣是不應聲。還讓她不要上門尋喬氏的麻煩,不然就不認她這個娘。
這怎麼行?如今她可就指着這個有出息的兒子呢。
吳氏站在人羣中,看着喬明瑾言笑宴宴地招待村裡上門祝賀的鄉人,臉上不住變幻。
“仲堯他娘,你看你兒媳婦如今這般風光,日子過得這般好,想必你也是很開心的吧。你可生了個好兒子吶,上了戰場,活着回來不說,還進了縣衙做事。娶了個媳婦,還是個識文斷字的,如今看她又是建工坊又是建新屋的,我可是羨慕你啊。”
吳氏能說什麼?
她也只能當着別人的面打哈哈,附和幾句。
最後聽得越來越多的人說她有福氣,娶了個好媳婦的時候,甩了甩手擠開人羣走了。
哼,她喬明瑾想一個人分家過日子,又想拖着我兒子,沒門!
要不就和離,我自然能給我兒找個聽話孝順的媳婦。要不你就乖乖當我岳家的媳婦,妻妾和睦,你的自然就是我岳家的。
吳氏一邊走一邊想着,等過幾天農忙兒子回來了,一定要拉着他好好說道說道。
到底是個什麼章程。
自古娶媳婦回家就是伺候婆母的,你喬明瑾想一個人開開心心地什麼都不幹,撇了婆母一個人吃香喝辣的,她可不答應!
喬明瑾絲毫不知她院門外,各人內心紛紛亂。雖然不是起正房,不上粱,她也不擺酒,但是還是抵不住一波一波來家裡道賀的鄉親。
現在她喬明瑾在村裡也說得上話了,如今哪家沒在山裡尋木樁子的?那木樁子瞧着都差不多,可是就是有人得一兩銀,有人只得半兩。
那還不是她喬明瑾一句話的事?
可不得好好巴結着。
再說了,將來那作坊開了,不說主要的活計,就是一些打雜的,她喬明瑾做爲代管事,難道不要請人的?
難道還能撇開下河村的人不請,去外地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