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是逮着機會就貶低曉嫺,現在不但罵了沈曉榮,又嘲笑了文氏。
曉嫺對她所言差點兒笑出聲來,你秦氏還好意思說人家,那康宜英是如何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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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並不想去反駁或諷刺秦氏。
秦氏這種人的性子像鬥雞,你越與她爭,她越來勁兒,就算是輸了,不但不認輸,反而會用歪理來胡纏。
因此,曉嫺不願意和她浪費時間。
曉嫺淡淡一笑道:“娘,既然您知道我大哥是酒後胡言亂語,又何必生氣吶,我去忙了。”
然後她在秦氏驚訝的眼神裡走向康宜貴的房間,將上午未做完的活兒繼續做完。而康慶昌和康宜文倆人則重重的吐了口氣,有驚無險,但康慶昌還是數落了秦氏幾句。
“老婆子,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親家母如何教子女哪裡輪到你來說三道四。還有,親家母可是曉嫺的母親,你當她的面說親家母的不是,你這不是存心讓曉嫺不痛快嗎?”康慶昌不滿的板着臉說道。
秦氏怒視了康慶昌一眼,而後撇着嘴道:“沈氏母親要是不想被人數落,就該教好自己的的兒子,別在人前給她丟臉纔是,怎地怪我起來了。”
康慶昌四下瞧了瞧,壓低聲音道:“老婆子,說話做事要憑良心哦,你想想,要是宜紅的婆婆在她面前數落你的不是,宜紅會怎想,你會怎想?”
宜紅是康宜文的大姐康宜紅,早已出嫁了,生有兩子兩女,夫家姓王,家住其林鎮,與銀橋鎮相鄰。
康慶昌的話給了秦氏一個提醒,腦子在想像着康宜紅婆婆裴氏數落自己的時的得意模樣,臉上的表情頓時變了。
“哼,那文氏能與我相提並論嘛。我有什麼話能落得裴氏來講。”秦氏替自己的臉上貼着金。
康慶昌用力的搖頭,指着屋檐下半眯着眼睛的康宜英寒着臉道:“咱家只要這一個。就夠咱倆的臉丟光了,你還好意思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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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說康宜英,秦氏本能的想要反駁,正好康宜文走了過來。見此景,他忙拉着康慶昌去了下街,不然,又得要鬧騰一陣子。
康慶昌走了,秦氏沒了斗的人。頓覺興味索然,但心中的怒火依然在,順嘴將康宜英好一頓數落。
康宜英除了咧嘴哭鬧外,並沒有其他的動靜,依然坐在那裡不願意動身子。
曉嫺將康宜貴的屋子收拾了乾淨。傢俱重新煥發出了原本華貴的光澤,整個屋子好像都亮了起來。而後又和秦氏一起掛了大紅焦布賬,鋪了大紅錦綢面的被褥。放置了大紅滿池嬌的枕頭。一眼瞧過去,宛如新房一般喜慶熱鬧。
這些東西都是康宜貴成親時的用品,離家時特意留了下來,留作偶爾回家時用。秦氏雖是刻薄的性格。又愛點些便宜,但康宜貴所留下的物事。卻也不敢輕易動的。
這一切只因爲康宜貴的妻子方迎芬。
方家的祖籍也在銀橋鎮,只是世代爲商,早年就搬離了銀橋鎮,家境富足。方迎芬的父親只生養了兩個女兒,無男丁,後經人撮合,康宜貴娶了方迎芬,開始跟在方父後面學做生意。雖未明言是入贅,實則與入贅差不多,他攜着妻女常年待在方家,大女兒都隨了方姓,已有兩年過年時未回銀橋鎮。今年說要回家過年,難怪秦氏與康慶昌如此的歡喜。
秦氏看着光鮮的房間,再看看曉嫺的寒酸,對她更不順眼起來。要不是有曉嫺,康宜文隨便娶哪家閨女,家世都比曉嫺家好,這樣,康宜文的日子就會好過許多。
她就是打破腦袋也想不通康宜文爲何改變了心意,不但不討厭曉嫺,反而處處維護向着她,甚至不惜違抗她的意思。
想着想着,她心中又開始燃起了熊熊怒火。
曉嫺見秦氏的眼神有些不對,趕緊率先出了房間,不想和她再起衝突,反正自己就要搬走了,何必再做這些無謂的爭鬥。
只是還未等曉嫺的屋子修葺好,康宜貴他們一家倒先回來了。
臘月初八午時初,兩輛馬車停在了康家的大門口,前面一輛黑漆平頭車,後面是翠蓋珠纓的華車,老街上其他的鄰居們都探了頭過來瞧。
秦氏聽到了動靜,趕緊出來迎,又打發康宜英去喊康慶昌他們幾人。
前面的黑漆平頭車中下來了兩個中年婦人和一個小丫環,兩個婦人身穿墨綠色暗紋長襖,小丫環身穿茜紅色素面小襖,眼有向上挑起,眼波四顧流轉着,脣薄頰紅的,不似個老實本份的人。
三人面色恭敬的去挑了後面華車的車簾,當先一個膚色白淨,體型富態的年輕男子下了車來。身穿寶藍色團花束腰長袍,相貌與康宜富很想像。
“娘。”年輕男子看到秦氏,忙半彎了身子親熱的喚了,聲音有些哽咽。
“宜貴,你們可算是回來了。”秦氏也紅着眼睛說道,眼底是濃濃的慈愛。
這份慈愛是發自內心深處的,這年輕男子正是康宜文的二哥康宜貴。
緊接着一個身穿粉色刻絲小襖的小女孩走了出來,年約三四歲的模樣,長得肉嘟嘟的,很可愛。只是神情很高傲,與她的年齡不符,剛探出半個身子,就不滿的嚷嚷着:“小蓮,快抱我下去。”
聲音雖然奶聲奶氣,卻不難聽出其中的無禮與霸道。
“是,大小姐。”名喚小蓮的小丫環趕緊上前抱了她下來。
“喲,這是琪琪吧,越長越好看了,來,讓奶奶抱抱。”秦氏臉上堆了笑,向小丫這邊走去,對小女孩張開了胳膊,做出了抱的動作。
這小女孩是康宜貴的大女兒方秀琪,今年四歲,秦氏他們只見過她兩次,一次是她週歲時,一次是她兩歲時,此時就再也沒見過了。
方秀琪水汪汪的大眼睛斜了秦氏一眼,然後將頭一偏,不但沒向秦氏懷裡撲去,反而摟緊了小蓮的脖子,奶聲奶氣嚷嚷着:“小蓮,這是誰啊,我不讓她抱。”
小蓮輕輕拍着方秀琪的後背,無聲安慰着,可能是不知道該怎樣稱呼秦氏吧。
秦氏的臉色閃過訕色,但還是哄着方秀琪道:“琪琪,我是你奶奶啊,你不認得了?”
方秀琪又扭頭看了她一眼,然後使勁的搖頭:“你不是我奶奶,我奶奶在家裡,我奶奶長得比你好看,你穿得這衣服像乞丐,你是乞丐。你滾,你滾!”
秦氏臉上的笑容僵在了臉上,臉色更是紅一陣白一陣,並下意識的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
因正在廚房裡做午飯,她特意穿了藍色半舊襖子和灰色舊棉褲,腳上穿得是黑色棉鞋,衣裳和鞋面上都沾了些米湯和油漬。這身行頭雖然比叫花子好些,但連康宜貴帶回家來的兩個婆子都比不上,難怪會不入不了方秀琪的小眼睛。
濃濃的悲哀在秦氏心底涌動,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他們回來,結果,這剛一回家,就讓自己的難堪,這張老臉向哪兒擱啊。
康宜貴臉一沉,看向方秀琪怒斥道:“琪兒,你這說的是什麼混賬話,小小年紀,說話怎地如此刻薄,快叫奶奶。”
方秀琪平日在家裡被人寵壞了,下人們對她都是畢恭比敬的,不要說罵,就算是大聲說話也不敢啊。康宜貴平日裡忙着做生意,內宅的事都是方迎芬在管着,他只是偶爾逗弄倆個孩子樂呵樂呵,自也不會去罵她們。
此時驀的被康宜貴大聲喝斥,方秀琪委屈的扁了小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哇……娘,娘,爹爹罵我。”
她一邊哭,一邊在小蓮的懷裡蹬着小短腿要下來。
原本在馬車中的方迎芬,正在生着悶氣不想下車,現在聽到方秀琪的哭聲,也顧不得其他,立馬將懷裡的康秀瑤遞向一旁的婆子,沉着臉下了馬車。
“夫君,你幹什麼呀你,這琪兒剛下車,你就將她給罵哭了。有人要是不歡迎我們孃兒幾個,我們現在就走。琪兒,別哭,和娘回家去。”方迎芬沒與秦氏打招呼,而是粉臉帶着慍色,怒視康宜貴斥道,鳳目偶也瞟向秦氏。
話音剛落,她還真讓小丫環重新抱起方秀琪向馬車走去。
康宜貴和秦氏倆人的臉色都黑了下來,秦氏看向康宜貴,在想着他平日裡的日子到底是怎麼過的,這方迎芬是否也是對他惡言相向。
“夫人,你這是做什麼,琪兒話說得不對,我只是隨口訓了她兩句而已,你又何必生氣。”康宜貴見方迎芬正準備走,趕緊上前擋住了她,並好言相勸着,語氣明顯語了許多。
方迎芬面有得色的淡淡笑了下:“宜貴,琪兒只是個孩子,不懂事兒,小孩子說的話,你竟然還向心裡去啊。琪兒好久未見過奶奶,不識奶奶,這也很正常啊,是你非要小題大做罷了。”
“是啊,不怨能琪兒,因此,往後咱倆要多帶孩子們回來瞧瞧。不然,時間越久,就會越生份了。”康宜貴順了方迎芬的話,同時也藉機提出了這點要求來。
方迎芬粉臉又一寒,低聲道:“別做夢了,你瞧瞧這破地方,還常回來,你那是要我和琪兒、瑤兒的命吶。”
康宜貴無奈的擺擺手道:“好了,先不說這些,我們帶着琪兒、瑤兒一起去給爹孃見禮去吧。”
“我乏了,見禮的事回頭再說吧,我要先去歇一會兒。”方迎芬挑了挑眉拒絕,然後向婆子丫環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