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猜測

307 猜測

如果說紀雲霆是爲了自己在宗門內的地位不受影響,纔會故意做出今天的事情,秋秋就不會覺得太意外了。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這話放之四海皆準。

但紀雲霆竟然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林素?

秋秋好奇的坐在一旁。

紀雲霆爲了林素故意拖延救人的時間,而林素現在又跑了來替紀雲霆承擔罪責。

秋秋心裡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如果說是林素和管衛之間發生這件事,秋秋肯定不會奇怪的。因爲他們倆關係好是人盡皆知的事。

可是紀雲霆……

平時真沒誰見着他和林素特別親密。

紀雲霆做的這事兒,就算他是個掌峰,而且這件事也拿不到他的什麼實際證據,但是隻要拾兒想要懲戒他,他肯定脫不了身。

林素索性把事情都攤開了:“峰主你知道,我這個人平時總是儘量表現得寬厚大方,其實呢,我是很愛面子的一個人,什麼事兒都希望能做得完美無缺,都能做得面面俱到。而偏偏在我這輩子最要緊的這件事上,我總是心裡不舒服。也許別人根本不在乎,也從來不會在背後議論,可我就是總惦記這件事,總是怕別人說我得位不正。”

拾兒把茶盞輕輕朝他推了一下。

林素握着茶盞,輕輕吁了口氣:“其實旁人沒有一個把這件事當大事的,只有我自己把這件事看得比天還大,多年來旁人早忘了明遠這個人了。我自己卻對他耿耿於懷。”

秋秋聽到外面的腳步聲響,她輕輕站起身來,走到門邊看了一眼。

紀雲霆來了。

他站在奉仙閣的臺階下,靜靜的看着奉仙閣敞開的門。

這兩個人……

秋秋覺得自己站在門口也不是,再進屋去聽着也不合適。

過去的事她想不起來,現在這件事……她覺得自己也沒立場插話。

秋秋索性進了內室。

大白和火兒倆貨不知道從哪兒瘋了一圈兒回來了,大白一身毛皮上沾滿了草根泥屑——這貨是去打地洞了嗎?

火兒看着倒還體面,小褂肚兜都沒破。也沒髒,就是……

秋秋皺起眉,走過去把火兒拎了起來,仔細再看了一眼。

不是她的錯覺。

剛纔她看到本來應該挺合身、比較寬鬆的肚兜和小褂都有點兒緊緊的捆在火兒身上了,還以爲是不是浸了水衣服皺了縮了。

可是這麼細看,不,不是衣服小了。

是火兒又大了一圈。

這孩子簡直跟哪吒一樣啊。見風就長!

長這麼快真的沒問題嗎?

秋秋看了一眼隔壁。

這會兒也不能去找拾兒商量,他那邊兒正辦正事兒呢。

秋秋只好自我安慰,過會兒再商量也是一樣,反正火兒肯定不會在這短短的一會兒里長成擎天柱。

兩個小傢伙纏着,百般廝磨討好要吃的。

秋秋先掏出兔糧來給大白,然後看看火兒,十分猶豫的掏出一把肉乾來。想了想,還又裝回去一半,掌心裡只剩下了可憐的幾片。

火兒十分委屈,看看秋秋掌心裡少少的肉乾,再看看大白麪前那一小堆看起來就數量衆多的免糧,可憐巴巴的瞅火兒。

“你先將就一下吧。”秋秋不爲所動:“等下拾兒來了,他說你沒事,你想吃多少都行,我都不攔着你。”

火兒只能委委屈屈的先屈就這幾片肉乾了。

秋秋看大白那一身草屑實在礙眼,她摸出把刷子來。拍一拍大白的背示意它趴下,然後從頭開始替它梳毛。

大白舒服得要命,頭枕在秋秋膝上,三瓣嘴飛快的張翕咀嚼,享受着高端vip梳毛服務。

火兒看得眼饞,也湊了過來。

秋秋也意思意思給它梳了兩下。

火兒不滿足,示意還要。

秋秋都讓它給蠢笑了:“大白這一身是毛,所以得梳好多下。你就頭上這麼幾根毛。兩下就梳完了,還要再梳什麼?”

火兒眨巴眨巴大眼睛,看了看大白的一身油光水滑的白毛,再看看自己身上嬌嫩嫩的皮膚。這差別真是天差地遠。

火兒一時間悲從中來,叼着最後一塊肉乾,垂頭喪氣的發呆。

秋秋把他們兩個收拾齊整了,自己也洗了把臉換了衣裳。

這會兒鄭長老也來了,他沒去正屋,而是直接來了秋秋這邊。

秋秋十分意外,連忙起身相迎。

“鄭長老?您怎麼來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鄭長老人老成精,對秋秋當然沒有半分失禮之處,笑呵呵的進來坐下:“本來是想尋峰主討個主意的,看來只能先等一等了。”

秋秋給鄭長老倒了杯茶來。

鄭長老問秋秋:“秋姑娘是不是對今天的事兒覺得一頭霧水?”

秋秋老實的點頭。

鄭長老說:“剛纔多虧了秋姑娘寬宏大量,點頭原諒了他們。不過秋姑娘心裡多少得有些不舒服吧?那會兒差不多是趕鴨子上架,那個頭你是非點不可的,不然的話兩條人命就等於喪送在你手上了。這件事兒,說起來也是我們太急切了。”

秋秋倒沒有什麼不舒服。

鄭長老說的對,雖然她根本不清來龍去脈,可當時決定權在她手上,她要是不點頭,明遠和永慧兩個人很可能就馬上會死在面前了,所以那個頭她一定得點的。

她只是對往事很好奇。

同時,對於自己始終想不起過去來,又覺得很沮喪。

她倒沒有什麼被逼着點頭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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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過來就是爲了這件事。說起來,永慧當時以下犯上,罪名可着實不輕。她現在認了罪,求歸宗門,但是不代表她以前犯的錯就都一筆勾消了。如何處置發落她,我正要來請峰主的示下。”

秋秋有些意外:“怎麼?還要另行處置?”

當時她不是已經說過原諒了嗎?

鄭長老笑了:“那個原諒,只是說承認他們迴歸宗門,可不代表前事就綹往不究了。不然的話以後的弟子們可都有樣學樣了,這個先例萬萬不能開。”

“但是,永慧和明遠他們……現在能經得起懲戒嗎?”

就他們倆那樣,別說懲戒了,只要照料的稍微疏忽一點,說不定還會死的。

鄭長老笑得象只老狐狸:“這個秋姑娘不用擔心,丹房裡不知道攢了多少培元調養的丹藥呢,這些年來總沒有什麼地方用得上,現在可不都能派上用場了?不出三天,我管保把他們養得膘肥體壯,經揍耐打。”

汗……

秋秋怎麼聽着鄭長老這不象是形容救治病人,倒象是養豬待宰的口氣呢。

秋秋對九峰的門規不太瞭解:“那象他們這樣,會定個什麼處置呢?”

“明遠嘛,還好說,他犯的不算大錯,可是永慧就不一樣了。”

秋秋突然想起上次見到的秀茹,她說她曾經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幽禁了幾十年。

這個永慧犯的過錯,比起秀茹來肯定更重,那麼處置大概也會更加嚴厲。

秋秋對九峰確實不夠了解,她真的不清楚比秀茹還重的處置是什麼?

難道會是處死嗎?

呃,應該不會吧……

那,比死刑輕一等的,是無期徒刑?

秋秋想起秀茹描述的幽禁,深深感覺這漫長的幽禁說不定比死還可怕。

既然是處置自己人,犯了錯,而且也認了錯,總得給一個改過的機會。

哪怕處置得再嚴厲,如果還有一線希望,那人就不會徹底絕望和自暴自棄的。

秋秋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鄭長老態度慈和,言語詼諧,和他交談倒也是件愉快的事。

鄭長老和秋秋討論了一會兒大白的事。

據鄭長老說,大白這隻兔子屢有奇遇,雖然它自己沒有刻意追求,但卻擁有十分純粹的心性和靈力,這是十分難得的事。如果好生照料培養,將來只怕也是有大造化的。

秋秋笑着應了。不過她想,一隻兔子有什麼大造化?難道大白也會象火兒一樣變成人?

還是它能超凡脫俗,從此不做凡間的兔子,而是能跑到月亮上去當搗藥玉兔嗎?

好奇歸好奇,秋秋沒有半點兒想要強求急進的念頭。

順其自然吧。

太過刻意,也許倒會弄巧成拙。與原來的期望背道而馳。

隔壁的談話應該是告一段落了,鄭長老站起身來同秋秋告辭,然後去見拾兒。

這一個兩個都是來說怎麼處置人的,全不是輕鬆的話題。

紀雲霆的這種行爲會被怎麼對待呢?

說事情很嚴重吧,他做的事又沒有太出格,只是拖延了一下時間。

可是要說不嚴重,這上頭牽扯了兩條人命。而且這兩個人現在已經重新迴歸宗門,說得嚴重一點,這就是殘害同門的大罪了。

這件事還牽到林素。

秋秋同紀雲霆沒什麼交情,就算被他利用算計了,秋秋也沒有太氣憤。他如果被處置,秋秋也不會特別關心。

但是林素不一樣。

林素這人處事周到,在秋秋還沒到九峰來的時候,他就早早對她釋放了善意,還給了她一個信物呢。

如果他因爲這件事而遭殃,那真是……

會讓人覺得很遺憾。

大白輕輕舔了一下秋秋的手指,秋秋摸了一下它的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