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修枝剪葉
裴彬玢快步走出了院子,徑直便向葉二夫人的園子的方向走去,速度越來越快,墨書瞧出不對勁來,趕緊扯着裴彬玢的衣袖說道:“少爺,你要幹什麼去?”
裴彬玢這才如夢初醒般的說道:“我要去問問外婆,爲什麼要這樣做。”
“少爺,你忘記了臨行前老爺再三的叮囑我們,不要在葉府惹上什麼不愉快嘛?”墨書拉堅裴彬玢的衣袖,小意的提醒着,裴彬玢也不說話,只是望着他,一手扯開墨書的手,徑直向前走去,一邊走着,一邊說道:“我知道的。”
墨書急的在原地狠狠的跺了跺腳,這才無奈的跟在裴彬玢的身後,追了過去。
待到兩人進了葉二夫人的園子,正是日暮時分,太陽正在慢慢的收縮着它明亮的光芒,葉二夫人正在修剪着園子裡的石榴花,遠遠瞧見裴彬玢進來,也不說話,只是繼續的一心一意的修着面前的那隻石榴。
裴彬玢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叫了一聲:“外婆。”
“嗯,呀,彬玢來了,吃過飯了沒有,沒有就在這裡吃吧。”葉二夫人恍如才瞧見裴彬玢一般擡起頭,笑的無比親熱。
裴彬玢一時間反是躊躇了,原先準備着的一肚子話,這時候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得又叫了一聲:“外婆。”
葉二夫人搖了搖頭,淡淡的笑着,轉而說道:“有什麼話要說?”
裴彬玢瞅着葉二夫人,好半天才囁嚅着說道:“也沒當得什麼事,只是,只是......”
“只是?”葉二夫人又復了一遍,挑動了一下眉頭,額上的皺紋一顯而隱,幾乎同一時間,裴彬玢也挑動了一下眉頭,那樣的動作居然出奇的相似。葉二夫人瞧見他的神色不由覺得有幾分好笑,也不願意再等待裴彬玢多言,直接說道:“可是爲了你媳婦兒的事,聽說我送她的鞋小了些,唉,那個孩子也真是的,小了便與我說就是了,何必爲了哄我開心,硬生生的擠着穿來呢。”
一面說着話,葉二夫人又拿起了手中的剪刀開始就着漸漸西沉的陽光,開始修剪了起來,一面修剪着,一邊說道:“你看,這就是老爺最喜歡的石榴花,他總誇我院子裡的花草長的最好,可是便是在愛惜的花草,有時候也要修剪才能長的好,才能成氣候,所以我那怕是晚些,也一定要修剪好他們。”說到這裡葉二夫人停了停,擡頭望着裴彬玢若有深意的笑了笑,繼續說道:“可惜,大家都不注意我是怎麼修剪這些的,卻只知道我這裡有一個美麗的園子。”
說完話,葉二夫人輕輕嘆了一口氣,放下手裡的剪子,瞧着裴彬玢,若有若無的又笑了笑,眯着眼問道:“唉,你說外婆是不是很辛苦。”
裴彬玢有些艱難的說道:“是。”
葉二夫人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擡眼望着一邊的如含說道:“把彬玢媳婦兒的抄的那首詩和人家的原本一起拿來。”
如含走進屋裡,復又取了書信遞送給葉二夫人,葉二夫人拿起那書信與南洛瓔今天才抄過的詩句,一起遞給了裴彬玢,帶着笑的說道:“彬玢,你瞧瞧,人家的字寫的可是橫像橫,豎像豎,那裡像你的這個媳婦兒,瞧瞧這字,唉。”
葉二夫人長嘆了一口氣,將兩張薄而透明的細絹素紙一起遞給了裴彬玢。
裴彬玢這才接過來細細瞧了一眼頂上面是一筆極佳的篆花小楷,寫着:“曉晨初醒浮雲舒,尤憶魂夢與君逢,惟願相離不相忘,不負相思不負君。”他細細看了一眼內容,便已忍不住皺了起眉頭,卻沒的說話,又拿開來,看了一眼下面的那一張,內容雖然相同,字卻差的遠了去了,說是楷書,那是決對不像的,也不知道模的是什麼字體,鐵畫銀勾,一點邊也沾不上,就像是小孩子用棍子在沙上畫出來的一般,更是忍不住的又皺了皺眉頭。
葉二夫人瞧裴彬玢已經瞧過,這才說道:“看仔細了?瞧瞧人家姑娘家家的字,再瞧瞧你媳婦兒的,你若日後在仕途上有所進宜,有一個這樣的夫人,可是會惹人笑話的。”說到這裡,葉二夫人又搖了搖頭說道:“唉,南家也算是世代書香,錦禮傳家,怎麼教出來的女兒,居然連字也寫不出來一個樣子。”
裴彬玢默不出聲的收起了這兩頁書信,面沉如水,一時間反讓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葉二夫人看了看他的神色,這才緩緩說道:“唉,累了一天,我也乏了,來,咱祖孫兩好好一起吃頓安樂飯。”
裴彬玢卻搖了搖頭,悶悶的說道:“不啦,外婆,我不餓,而且明天就要啓程回去了,我還要回去看看還有什麼事沒做完沒交待好的,也好早做準備。”
葉二夫人該說的也都說了,該做的也都做了,也不再繼續強留裴彬玢,便笑着點了點頭,示意如含送他出園門。待到裴彬玢轉到園門口處,遙遙瞧見葉二夫人一人孤身坐在園子裡的亭中,夕陽將她的影子拉的老長老長,孤零零的一個長長的倒影映在地上,更顯孤寂。裴彬玢當下搖了搖頭,丟開了這些有的沒有的想法.......
待到如含送完裴彬玢回了園內,葉二夫人早已淨過手,正端坐在屋裡,瞧着那些小丫頭們忙碌的點燈。看見如含進來,才提了提神,示意其他人退下,方纔問道:“表少爺路上可問過什麼。”
“回二夫人的話,沒有,表少爺一路就是悶着頭走路,沒有說話。”如含輕聲的應和着,說完瞧見葉二夫人臉色如常,卻沒有說話,便湊過去討好的說道:“夫人,你明明知道那鞋上的血跡是她故意塗上去的,又爲什麼不向表少爺說明,讓表少爺好好懲治她一番。”
葉二夫人冷冷的一笑,瞅着如含說道:“這是你該問的話嘛?”
如含立時嚇的跪在了地上,葉二夫人瞧着跪在自己腳下的如含,淡淡的笑了,擡起頭望着窗外,好半天才淡淡的說道:“起來吧,丫頭,不要依仗着我疼你,便敢這般任性胡言。”
如含連忙點頭應和着,葉二夫人卻只是望着窗外開的如花如荼的石榴花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