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的凡人生活_第九十三章 度屍化靈

旱魅再一次沉思起來,這次是蕭乾主動說出了危險,可不是靠猜測。儘管蕭乾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修道之人,而且張思穎的修爲看起來也不高,但不知道爲什麼,蕭乾的話就是能讓旱魅相信,他一定有帶她離開這個牢籠的辦法。

薛絲雨能夠安然度化她們母子,這是毋庸置疑的,那一身羅漢金光就能說明問題。可蕭乾一個普通人的話卻也讓旱魅如此的相信,也許是蕭乾一刀能將她斷臂的超強實力,也許是蕭乾不動如山的那種氣勢,給人的感覺,蕭乾一點都沒有吹牛。

就連張思穎,也不知道蕭乾到底用的是什麼辦法,不過,她和薛絲雨都堅信,蕭乾一定可以做到。她只是好奇蕭乾的方法,至於度化她們,根本不擔心。儘管薛絲雨沒有一天學過真正的佛法,但經歷了和尚度化成千上萬的怨魂,薛絲雨就算看也是一個高手了。

面對這樣的選擇,旱魅依然還是猶豫了許久,最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小傢伙,還是擡起頭。這次,堅定無比的衝着孩子伸出一根手指,然後,用兩根手指指向自己。

“希望你不會後悔。”蕭乾低沉的聲音彷佛帶着一股神奇的魔力,讓人不自覺的心安,就算是千年的旱魅也一樣,聽到他的話,就感覺一陣輕鬆。

“不過我可以保證,只要你挺過去,碰上了你的仇人,絕對會有報仇的機會。”蕭乾重重的向旱魅保證道。

既然旱魃已經決定,自然是按照她的意思來操辦。第一個要做的,當然是在她的面前將那個小旱魃度化。

這是讓紅色的旱魃完全放下牽掛,也是讓一個母親心安。即便是死去千年的殭屍,依然牽掛着自己的孩子,這樣的母愛,即便是從來不知道也不會知道牽掛孩子的張思穎也有些感動。

薛絲雨也的確沒有讓幾人失望,憑藉着她在自身承受度化危機時的親身感受,以及目睹並感覺了佛光度化那串佛珠當中的萬千怨魂之後,就算薛絲雨從來沒有念過佛經,從來沒有拜過佛祖,就憑着一個羅漢金身,也足以將小旱魃成功度化了。

羅漢金屍畢竟還是羅漢金身,有着羅漢金身的實力,除了在某些戰鬥的場合薛絲雨還不知道怎樣將如此磅礴的佛力發揮出來之外,在超度怨魂或者殭屍時,卻有着超乎尋常的威力。

尤其是同樣是屬於殭屍的旱魃身上,薛絲雨本手就是赤煉陰屍出身,而且自身同樣經歷過比較悽慘的被度化的過程,因而,對於如何舒適而且從容的將一具殭屍度化有着無可比擬的優勢。

在紅色旱魃的關心的注視下,在蕭乾和張思穎爲了讓旱魃安心的防護下,小傢伙離開了媽媽的懷抱,放到了薛絲雨的身上。

兩隻手環抱住小傢伙,小傢伙沒有絲毫的不安。也許,母親已經告訴了他這些人並不是敵人,反正。他很安詳的享受着薛絲雨溫柔地撫摸,十分的愜意。也許是薛絲雨身上那種發自內心的殭屍氣息讓他也覺得心安,即便是面臨馬上要肉體消失靈魂轉世的情形也沒有任何的不安。

能讓小傢伙安詳的離開,也許是給紅色旱魃最大的安慰了。

薛絲雨終於開始了動作,在紅色旱魃不捨但是又有些希翼的目光之下,一串晶瑩的佛珠戴上了小傢伙的頸項,冒出一陣濛濛地佛光。

這串佛珠,正是原來萬千怨魂被封印的那串骷髏佛珠,不過,在怨魂們都被度化。薛絲雨變成了羅漢金屍之後,就自然而然地變成了這樣的模樣。這串佛珠度化過太多地怨魂。現在也是度化小傢伙的最好的佛寶。

很快濛濛的毫光就將小傢伙籠罩其中,小傢伙沒有絲毫的痛苦。反而一副舒服的表情,不時的扭頭看看自己地母親,一邊還享受着薛絲雨發着佛光的雙手的撫摸。

血紅色的紗衣突地無風自動,裡面飄出一張張充滿浩瀚佛力的紙張。金裝金剛經也在瞬間化成一片片的書頁,包圍在薛絲雨周圍,書頁上每個字,都發出金色地佛光。周圍一陣梵唱。

就連旱魃距離這麼近,都沒有感覺到佛光照射到身上的不適。佛光就是這樣,當主人並沒有攻擊的念頭地時候,發出的佛光沒有任何的殺傷力。

梵唱聲讓這小小的場地如同一個莊嚴的水陸道場一般,而小傢伙在薛絲雨的懷中卻彷彿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依然在動來動去。

在薛絲雨安詳的撫摸之下。原本一片片和土地一般粗糙的皮膚,緩慢的開始了變化。好像是蛻皮,身上那些粗糙的地方一點一點的掉落下來。隨着薛絲雨的撫摸,越來越多的皮屑開始簌簌下落。

紅色旱魃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一般,即便是身爲千年的殭屍,旁邊的蕭乾也能清晰的看到她激動的有些發抖的身體。畢竟母子連心,蕭乾心中微微的一嘆,什麼話也沒有說。

小旱魃身上的僵硬粗糙的皮膚幾乎全部的掉落,原本瘦小枯乾的身軀好像也因爲薛絲雨佛力的灌注而緩慢的充實起來,身體也漸漸的變成普通人一般。

從小旱魃一生下來,就是一具殭屍,這是秉承了母親的特點,在懷胎的時候就被煉製了數百年的結果,紅色的旱魃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孩子這種有血有肉的形象。看到小旱魃越來越像一個正常人,就算是說不出話來,但不停顫抖的身體也像大家表明了她的激動。

薛絲雨畢竟還是太過善良,在這樣的時刻,依然想着能夠讓紅色的旱魃更加的多一些安慰,居然動用了這樣的能力。蕭乾依舊什麼話也沒有說,薛絲雨的善良是他一直喜歡的,他也希望她的善良能夠永遠的保持下去,永遠不會受到傷害。

小傢伙終於變成了一個年少的正常童子的模樣,身上沒有穿衣服,但小小的孩童卻表現出一副十分甜美的表情。在薛絲雨刻意的撫摸下,小旱魃早已進入了熟睡之中,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嘴角微微的翹起,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和兩個可愛的酒窩。

蕭乾從來不知道,沒有達到羅漢金屍地步的殭屍居然還能流眼淚,這可是死去上千年的殭屍啊!可是,紅色旱魃眼角的那兩串晶瑩的淚珠就算是心硬如鐵的蕭乾,也忍不住心中一陣陣的顫抖。需要怎樣的對孩子的關愛,才能讓一具死去上千年的殭屍,而且還是能夠把所有的水分雨雲全部都趕走的旱魃產生淚水?

將孩童輕輕的抱起,在自己的懷中讓紅色旱魃再次仔細的觀看了一眼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真容的孩子,薛絲雨長長的嘆了口氣,就待開始度化。

“嘶嘶”,紅色旱魃好像突然之間又激動起來,想要撲進金剛經書頁組成的光圈當中,雙手長伸。可惜,即便金剛經沒有攻擊的意思,但是卻將紅色旱魃牢牢的擋在外面,只能不停的換個方向和角度,徒勞的向圈中撲去。

圈內的秦小龍彷彿也有些下不去手,如此可愛的孩童,剛剛讓自己的母親見過一眼,就要永遠的離開母親,如何忍心?只是,如果離開她的雙臂,沒有蕭乾羅漢金身的浩瀚佛力的支撐,恐怕這孩子馬上就會變成原來的模樣,而且,經歷瞭如此浩瀚佛力的洗滌,恐怕離開薛絲雨的懷抱之後,立刻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如果你想讓他走的不安心,或者你相讓他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話,你就把他抱出來吧!”蕭乾在看着旱魃連續幾十次想要進入圈中卻無計可施之後,終於開口說道。他不是說給旱魃一個人說的,而是同時給旱魃和薛絲雨說的。

他不是不理解這旱魃的舉動,也不是他天生的硬心腸,只是,很多的時候,好心會辦壞事。如果薛絲雨一個心軟,後果就是萬劫不復。不管是薛絲雨,還是旱魃母親,都不會希望看到這樣的結局。

紅色的旱魃果然應聲停了下來,薛絲雨也不再猶豫。最終,薛絲雨還是妥協了一下,將熟睡中的孩子再次端到旱魃眼前,讓她細細的看了最後一眼,終於下定了決心。

隨着紅色旱魃血色的眼淚如同小河一般的流淌下來,耀眼但不刺目的光芒終於包裹了整個小旱魃,周圍的梵唱聲也愈發的明顯。一道金色的光芒直衝天際,即便是在白晝,也能感覺到那道奪目的光亮。

薛絲雨的雙目紅紅的,手上除了那串晶瑩的佛珠,已然空空如也。紅色的旱魃如同突然之間全身所有的精氣神都被抽出一般,人整個的崩潰下來。

就在蕭乾的眼前,紅色的旱魃殭屍如同一灘軟泥,跌坐在蕭乾面前。如果有人看到她此刻的姿勢,絕不敢相信,她是一具連關節都無法正常扭曲的千年殭屍。連蕭乾都在奇怪,難道母愛真的如此的偉大,居然可以讓一具千年殭屍旱魃,變成一個有血有肉有淚有笑的活人嗎?也許,就是憑着對孩子的關愛,才讓她死前保留了這一執念,才讓她在千年的歲月磨鍊中,能夠頑強的挺下來吧!

經書早已返回了薛絲雨身上,佛珠也收回,只是薛絲雨卻彷佛有了些困惑。看到紅色旱魃的模樣,薛絲雨早已流下了眼淚,甚至懷疑,自己剛剛做的那一切,到底是對還是錯。張思穎稍微好點,畢竟見多了這種妻離子散,但眼前的這一幕,還是讓她內心當中掀起了波濤。一個普通人,也能有這樣的讓殭屍都能改變形態的力量嗎?

大家誰都沒有說話,就算蕭乾三人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情感,但也已然能從地上的旱魃身上,感覺到濃濃的絕望和她對小旱魃的那種無法形容的偉大的關愛。

許久,蕭乾一直都能感覺到紅色旱魃的絕望的氣息,只是一直沒有說話。終於感覺這絕望的氣息超過了一個限度,這纔開口道:“他走的很安詳,很舒適。他會忘記這裡的所有一切,重新開始他的生活。”

這句話,讓紅色旱魃如同打了興奮劑一般,猛地擡起頭來看着蕭乾。雖然沒有辦法說話,但蕭乾三人已經能感覺到,這次旱魃散發出來的,再也不是那種絕望的氣息。

猛地,根本無法說話的旱魃,卻發出一聲清晰之極的“啊”,長長的嘶叫聲,經久不絕。

從這一聲中,就能聽出旱魃此刻的心情。即便是張思穎,也從來沒有想過,一個旱魃母親,居然因爲孩子,就能在片刻間,在她的眼前生生跨越了無法說話的天塹鴻溝,修爲大進。

這種感覺的劇烈變化是修道之人們費盡心力想要避免的,她們追求的境界,不是心若止水,就是古井不波,似這等強烈的情緒波動,急劇損耗元神的行爲,修到之人們怎麼也料不到,竟然能成爲修爲的一個關口。

也許,修道之人們對於塵世間的情感已經看的很淡,不管是友情還是親情。這還是那些普通的修道之人,真正的修佛修道的都是出家之人,斬斷親情是她們第一步要修的魔障。在這種正統門派出身的張思穎,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人世間這種珍貴的情感。

蕭乾這樣的情形卻是見得太多了,戰場之上在他眼前發生過的例子,就如同印在他腦海中一般,不管是天朝之人,還是那些敵對國家之人,只要是母親,面對孩子的厄運的時候,都會不約而同的有那種猛然之間變身成爲另一個人的感覺。旱魃有這樣的表現,一點都不奇怪。

薛絲雨畢竟身爲人的經歷不是很久,也不是很瞭解。天性善良的她,只是爲了旱魃母親表現出來的痛苦而激動。雖然知道自己度化那個孩子是讓他有一個更好的歸宿,可眼前旱魃母親地情形卻是讓她有一種十分心痛的負罪感。

張思穎面對旱魃母親的表現。開始有些同情,後來純粹就變成了不解和迷惑,站在那裡不停的思索。薛絲雨卻好像變回了那個多愁善感的普通女子。只有蕭乾,依然是一臉平靜。這樣的事情,他已經見得太多了,很多事情,有時候是身不由己,但這次,旱魃母親是她自己的選擇。因此,不管她如何的悲哀,總會恢復的。

紅色旱魃在喊過之後。彷彿有些平靜,依舊保持着原來地動作持續了好久,這才站起身來,用及其不熟練的話語問道:“接下……來……該……怎麼……辦?”話語未落。連她自己都感覺異常的驚訝,什麼時候,自己會說話話了?只是想站起來表達一下自己地意願而已。沒想到,腦子裡的想法就這麼清晰地說了出來。

“也許我之前表達的並不是很清楚。”蕭乾一點都不意外,依舊是那般不變的語調;“接下來的事情,也許你會覺得我是有些趁火打劫。或者說是誘騙的可能。不管如何,信不信由你。只要你能做到,我保證你會擁有可以報仇的實力,在你碰到你的仇敵之後。能夠有復仇的機會。”

“說!”這次,紅色旱魃沒有在繼續糾纏在愛子被超度的痛苦當中,一心一意地撲到了報仇雪恨上。

“我再強調一遍,不管你是如何的自願,風險還是十分巨大的。在任何時候,都有可能會出意外。所以,無論什麼時候你都可以選擇停下,然後讓絲雨將你度化。”這次蕭乾是十分認真的和紅色旱魃說地。

“我……明……白!”畢竟剛剛開始說話,比薛絲雨當時開口說話的時候還要難受,不但語音不怎麼清楚,而且也依舊斷斷續續的,幾乎是一字一頓。

“破除束縛你千年之久的這個大陣,我們並沒有這樣的能力。”蕭乾上來就把這個可能性給堵死。紅色旱魃好像也早明白這個道理,對此根本沒有一點意外,絲毫沒有受騙上當後那種暴跳。

“我……怎麼……做?”看來愛子在眼前消失確實把紅色旱魃刺激的不輕,反而在催促蕭乾儘快開始。

“不着急,我先把一切給你解釋清楚。”蕭乾卻一點不着急,比較,他要做的事情,如果大家都不知道的話,肯定是失敗的後果。而且,如果太急躁的話,也不會有什麼別的可能,同樣會使失敗。

“你雖然本身不是修道之人,不過,你畢竟已經是現在這樣的模樣,不太可能再返回原來的正常人。你已經死了,而且被煉化成了旱魃,這是事實,你必須要接受。你的孩子已經被度化,投胎轉世,再也不會受那種煉製之苦,你親眼看到的,完全不用擔心。”蕭乾一再強調這點,就是不希望旱魃在最後的關頭依然顧念愛子而功虧一簣。

旱魃不說一句話,靜靜的聽着,不過聽了這話,還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陣法雖然無法破,但有一種辦法可以帶你走。”蕭乾看了看張思穎:“她是器修的門人,專門煉製法寶飛劍的,也許,你沒有聽說過靈器的概念,你可以讓她幫你解釋一下。”

靈器,器靈,張思穎聽到蕭乾的話,立刻明白了過來。一個強大的,千年修爲的旱魃的元神,比起什麼連她都可以對付的小小妖族元神來說,哪絕對是天上地下的差別。更可怕的是,這具旱魃的元神根本就是一個人的元神,只是被人煉製成了旱魃而已。

別有一番意思的看了蕭乾一眼,張思穎纔開始給旱魃解釋什麼是靈器,什麼是器靈。靈器可以強大的什麼也的地步,可以做什麼也的事情等等,以及一些在法寶煉製方面的其他內容,總之,儘可能的讓旱魃能夠了解她可能要面臨的是怎麼樣的選擇。

她解釋的越細,旱魃就知道越多,也越能避免一些可能的麻煩。只是,一想到如果旱魃同意的話接下來張思穎自己要做的事情,張思穎就忍不住有些輕微的顫抖,即使是用師門的玄功也無法控制住自己震盪的精神。

煉製靈器,這是每個器修之人最大的願望,也是最高的成就。當然,這是針對個人而言的,如果非要比較的話,還要看煉製出來的靈器到底是什麼樣的品級。不過,不管再怎麼低級的靈器,也不會低於二十級。自己只不過是師門的最新一代的弟子,真的有能力煉製嗎?

煉製的手法倒不是很複雜,關鍵是煉製過程中需要的修爲。期間不但要壓制器靈在開始的時候不甘的反抗,還要通過強大的修爲將靈器和法寶揉合在一起,合二爲一,期間的過程兇險,稍一不慎,就是器靈魂飛魄散,練氣之人被反噬的下場。

當然,相對器靈的下場來說,煉器之人只不過損失一些修爲而已,已經好上太多了。只是,手法雖然簡單,但是成功率實在是太低,沒有經歷過數百年的煉製經驗,在這種分心二用的過程中,很容易就會產生問題,導致功虧一簣。

一旦旱魃同意,那麼張思穎就是要面對一個絕對不會反抗而且還會配合的器靈,千年旱魃的元神,不管她本身在死之前有多麼的潺弱,經歷了一千年的陣法錘鍊依然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就算是想弱都弱不到哪裡去。更何況,她在不久之前還剛剛克服了開口說話這個天然門檻。

自己要做的,只是小心的將器靈旱魃的元神和法寶煉化到一起,比起所有的過程來說,輕鬆了不知道有多少倍。一想到這些,一想到如果成功的話,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師門之中,不,甚至是整個修道之人當中,最年輕的煉製靈器的大師,張思穎畢竟還是個低輩弟子,修心的功夫差的太遠,想到這些,就有些忍不住的顫抖。

“如果你只是想像就如此不能控制自己的話,那還是不要往下進行了。”蕭乾冷靜的話語如同冰水一般將張思穎沸騰的思緒澆滅,神智也恢復了清明。

該死,差一點就因爲這個小小的臆想就陷入走火入魔的境界,張思穎的冷汗順着耳際流淌下來。身後的衣裳溼了一片,還沒有開始,居然就如此的失敗。

旱魃一直在靜靜的聽着,好像要面對接下來這些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別人一般。心智之堅韌,如同蕭乾一般。也許,剛剛失去了孩子,抱着復仇信念的母親們,都是這般的堅強吧!

終於在張思穎冷靜下來的介紹當中,關於靈器的一切都已經介紹的很詳細。旱魃一字不漏的聽着,也不知道她到底聽明白沒有。

蕭乾也不逼迫,畢竟,讓旱魃充任器靈,本身就是有點攜恩圖報的嫌疑,如果還要逼迫的話,也太不像話了。是非曲直,還是都交給旱魃自己來判斷,當然,她的希望和機會,也都握在她的手上,畢竟,蕭乾說過,任何時候她都可以改變主意,讓薛絲雨將她度化的。

薛絲雨早被蕭乾這個膽大包天的主意震驚,一時反應不過來。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或者是幫助那個旱魃,只能躲在蕭乾身後,靠着他尋找依靠。

良久,旱魃擡起頭,看着蕭乾道:“我……想……試試!”

“沒有試的一說。”蕭乾一直冷靜的聲音讓不管是張思穎還是旱魃都有些安定:“要麼不做,沒有試試一說。如果你還無法堅定你的決心,我勸你還是讓絲雨度化你吧!”

聽到剛剛張思穎描述的那些稍有不慎的後果,以及張思穎聽說過的兇險的和已經失敗的實例,薛絲雨還是忍不住跳了出來:“讓我度化你吧,保證沒有任何的痛苦,就像你的孩子一樣。”

也許薛絲雨不應該提到孩子,但她這個孩子的詞一出,旱魃好像猛地下定了決心一般,再次堅定的說道:“我……做!”這次語音中透出來的堅決。已經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接下來,並不是馬上安排張思穎對旱魃進行煉製,而是在這個偏遠的地方開始了一系列的訓練。畢竟,要讓張思穎一個菜鳥,或者說比菜鳥要好一點的水平煉製靈器,如論如何也是說不過去的。

對待這樣的問題,張思穎只有一個辦法,就是不停的熟練,因爲不需要克服旱魃不甘的意志。所以,張思穎只要能熟練的使用煉製手法就可以。而熟練的辦法,除了不停的使用,熟能生巧之外,沒有其他的方法。

薛絲雨也有重要的任務。畢竟,張思穎還是一個低手,連中手都說不上,更不用說高手了,即便她的手法足夠熟練,也沒有足夠的修爲支撐她不知道多久纔會成功的過程。薛絲雨身爲羅漢金屍,本身浩瀚的佛力就足夠隨時的補充張思穎的消耗。

佛力就是這麼一種神奇的力量,只要主人心中沒有殺意,佛光對任何人來說,都是能鎮定心神,恢復傷勢的最好的力量。而且,純淨的佛力可以轉化成爲最純淨的靈力。也許對旱魃或者旱魅這些天生就帶着無可逾越的壓制,但如果施法的對象是張思穎的話,絕對是大補。

在張思穎熟悉手法的這段時間,薛絲雨也要不停的學習在恰當的時候不影響張思穎心神的情況下補充她的修爲消耗。而且間接幫助張思穎穩定心神,不爲外物所奪。當她們兩個配合默契的時候,相信也就是可以開始的時刻。

張思穎再也沒有了之前光是想象就能顫抖的彷徨。唯一的念頭就是,不斷的熟練手法,不斷的熟練過程,以及憐惜和薛絲雨之間的默契。蕭乾給她的任務,就是不管周圍有任何的動靜或者變故,都能夠如同本能一般的使用正確的手法控制過程。

而薛絲雨,也第一次因爲一個醜陋的旱魃拼命的勁頭所感動,不要命的修習她身上已經浩瀚的無法形容的佛力。金裝金剛經一直在眼前,以前從來沒有看過這本書的薛絲雨,第一次讓她從頭到尾一字不落的通讀了無數遍,幾乎每天都會閱讀。

旱魃也沒有閒着,雖然蕭乾知道得不多。張思穎知道得也不多,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便甘心做器靈,也不會沒有絲毫的痛苦。一旦在煉製的過程中無法承受,最終的結果也只能是灰飛煙滅。

爲了減少這樣的風險,就必須讓旱魃適應這樣的痛苦。儘管旱魃已經因爲孩子的事情下定了決心,但也不是有決心有信心就能夠克服那種誰也不知道的磨難的。

誰也不知道煉製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痛苦。目前他們幾個可都沒有做器靈的經驗。“既然誰也不知道會面臨什麼,那我們能做的就是用我們能想得到的辦法讓你感受到所有的痛苦,當你能適應甚至感覺麻木的時候,這些痛苦就不會動搖你的心神,煉製成功的機會也會大大的增加。”這是蕭乾的原話。

這一點,從仙人洞出來的三人最有發言權,也最有經驗。不說蕭乾,張思穎和薛絲雨對此深信不疑,在仙人洞邊的日子,就是她們承受並習慣了那樣的痛苦後纔得到的安慰。唯一可以避免這種風險的辦法,就是讓旱魃儘可能的習慣痛苦。這個在蕭乾來說,卻是再容易不過。雖然旱魃全身刀槍不入但面對對蕭乾貼身的內力攻擊的時候,也無法承受那種有內外傳來的苦楚。

蕭乾子要讓旱魃如同他在仙人洞當中一般習慣那種痛苦就行,只要習慣,痛苦自然也不再是痛苦。把這些向旱魃解釋之後,旱魃出人意料的同意了蕭乾的辦法,開始十分配合蕭乾的訓練。

到目前爲止,蕭乾三人誰也不知道旱魃到底曾經遭受了怎樣的苦楚,即便面對每天蕭乾毫不留情也好不停歇的攻擊依然絲毫沒有退縮的意願。能讓一個柔弱的女人產生這樣仇恨的變故,到底是因爲什麼?

除了蕭乾的內力攻擊之外,還有偶爾的薛絲雨佛光的照耀。那種天生剋制的力量,足以讓她感受到所有人在仙人洞邊練功時的痛苦。

原以爲旱魃會很快就無法堅持,蕭乾計劃中,旱魃靠着她強橫的身體也能抵擋一二,這個適應的時間定下至少兩個月。沒想到,面對如此的苦痛,旱魃竟然表現出了令蕭乾三人吃驚的忍耐力。用張思穎的話來說,她除了見過蕭乾具備這樣的耐力,還從來沒有見過別人也能有旱魃這樣頑強的意志。

沒有湖中老兄的牽制,不管是修爲還是手法,在這裡的增長速度都是驚人的。只不過,張思穎還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把握,還是不停的瘋狂練習着。

三人當中只有張思穎有能力煉製靈器。所以,和旱魃融合的準靈器也一定是張思穎的法寶。此刻張思穎使用的只有兩件,一件是她在師門就一直錘鍊的六品飛劍,一件是後來從道士那裡得到的五品的乾坤劍匣。

也許,對於旱魃來說,選擇什麼法寶棲身並沒有什麼區別,只要讓她有報仇的能力,哪件都可以。蕭乾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讓張思穎選擇了乾坤劍匣。

至於原因,蕭乾也沒有多說什麼,但張思穎還是隱隱能明白。如果一旦失敗,張思穎從小培養的飛劍並不會因此而有什麼損失。畢竟,乾坤劍匣是從別人手中奪過來的。不過,這些並不能和旱魃解釋,事實上也不用解釋,既然用什麼都一樣,那麼用乾坤劍匣也沒有什麼不妥。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是兩個月。蕭乾手上的陰煞藥丸早已用光,而旱魃面對薛絲雨的佛光普照,也能毫不動容的堅持很長時間,看着身上冒出的嘶嘶白煙,毫不動容。

張思穎這兩個月幾乎別的什麼都沒有做。完全在練習靈器的連之手法,使用的道具,也就是乾坤劍匣。只有在它上面熟悉,真正的煉製的時候才能形成那種宛如本能一般的感覺。

束縛旱魃的大陣,也是可能會影響到煉製過程的一個無法判斷的因素,但這個險必須要冒的。竟然沒有辦法破開這個陣法,那麼也只能用更加冒險的煉製靈器的方式來進行。

其他的各種各樣的可能,蕭乾都列出了一個清單,張思穎和薛絲雨也補充了不少。可能要面對的問題,遇上之後該如何解決,都有一個簡單的腹案。這樣,突發的時候,也不會很慌亂。

這種方法是蕭乾從軍中謀定而後動的策略中學到的。用在煉製之上,竟然也十分的有效。至少,張思穎從來沒有這樣的規劃過自己煉製時的過程,以往總是覺得該煉製的時候就煉製,遇到了什麼問題,就靠着本身的修爲度過或者護住自身,等風險過了之後再請教長輩,從來沒有這樣系統的規劃過。

不僅是張思穎沒有這樣的規劃,就連她的師門長輩,也從來沒有這樣的經歷過。唯一可能和這個有些關係的,就是這些長輩會把自己曾經遇到過的問題列出,並表明自己當時的處理方式,如果弟子需要的話,就可以讓她參閱一下。如此完整的規劃,張思穎這還是第一個。

感覺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在三個人都做好了準備,甚至連薛絲雨都身上帶了幾顆恢復的丹藥之後,終於開始了靈器的煉製過程。

因爲是旱魃的自願,開始的過程十分的順利。第一個困難就是以張思穎不足百年的修爲要將千年旱魃的元神一絲不落的從身體剝離,一個不小心,不是張思穎受傷,就是旱魃元神受損。

旱魃身體早已被人下了禁制,將她的靈魂束縛在體內無法逃離,而且,不僅如此,周圍的土地上還有一個束縛旱魃移動範圍的陣法。

剝離元神,這對於旱魃來說,也是一個痛苦的過程。畢竟,她是一個靈魂元神被拘禁在自己體內無法脫離千年的殭屍。所有的一切修爲都來自這一點,硬生生的將元神從肉體抽離,她要承受的痛苦不下於剝皮抽筋。

因爲陣法的原因,想要將旱魅的元神和靈魂釋放。唯一的辦法就是破開她身體上的陣法。

蕭乾還有一層擔憂,如果將她束縛在這裡並且煉製成旱魅的人是有心的,那麼一定不會讓旁人侵擾。相信只要進行類似的攻擊,就會被他知道。看他佈下的大陣的水平,就算薛絲雨是羅漢金屍,在目前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是人家的對手。

爲了便面這樣的事情發生,蕭乾讓張思穎和旱魅做出的一副假象是,張思穎用乾坤劍匣當中的飛劍,瘋狂的攻擊旱魅。就是是被那個人知道,也僅僅是一個自不量力的修道之人妄圖在這裡攻擊旱魅除魔衛道而已。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反應。而且一旦元神剝離成功,旱魅的靈魂和元神就可以附着在飛劍之上,進入乾坤劍匣。

事實上,張思穎覺得蕭乾有些小題大做了。畢竟,這樣的攻擊對旱魅來說,也是一種劇烈的痛苦,雖然旱魅可以自行的恢復一些肉體的損傷,但精神上的痛苦卻是免不了的。

真正剝離的工具還是蕭乾的短匕。在一開始的時候大家就都知道,真正能夠傷害到旱魅的,也只有蕭乾手上的匕首。三個人手上的法寶,加起來都沒有這一柄短匕厲害,這也成了破開旱魅體內陣法的唯一選擇。

這並不是蕭乾膽子小,在剛開始攻擊旱魅的時候,蕭乾就感覺到有一股無法形容的被人窺視的味道。雖然只是一閃而逝,但也是讓他有些心驚。忍不住會有些戒備,不管什麼時候,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果然,張思穎開始攻擊的時候,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再次出現。又是一閃而逝,除了蕭乾這個在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對危險有着異乎尋常的敏感之人,包括旱魅,都沒有發現剛剛的這一瞬間的變化。

就在這種感覺消失的剎那,蕭乾手中的短匕如同出洞的毒蛇一般,向旱魅的胸口刺了過去。有着蕭乾霸道的內力相助,幾乎刀槍不入的旱魅,胸口瞬間出現一個大口子。血液早已乾枯,裡面的內臟早已枯朽,露出一個黑乎乎的口子。

就是這個時刻,是蕭乾吩咐旱魅和張思穎早已準備好的時刻,張思穎的飛劍也就在這個時刻飛速的進入了旱魅體內。從轉了一圈飛回乾坤劍匣內的飛劍當中,蕭乾看到了一柄閃爍着不同光芒的飛劍,在空中只是一閃,就進入了乾坤劍匣當中。

失去了靈魂控制的旱魅,登時如同一具死了許久的屍體一般,僵硬的倒了下去。不過,儘管如此,旱魅的軀體還是沒有消失,只是再也沒有了那種有生氣的感覺。

猛然之間,天空中彷彿突然多了一道憤怒的思緒,就連張思穎和薛絲雨都感覺到了這股情緒,忍不住,張思穎驚道:“好強的神念!”

那道神念,也只是在這裡閃現了一下,好像十分憤恨有人消滅了旱魅。只不過,馬上就換成了另一種彷彿是遺憾的思緒,隨後消失殆盡。

誰都知道剛剛那股幾乎已經如同實質一樣的神念意味着什麼,張思穎忍不住爲蕭乾的那種謹慎有些欽佩。估計現在神唸的主人只是以爲旱魅已經被消滅,而不會有其他的想法。

好險!包括蕭乾在內,所有人都有這樣的想法。不知道旱魅生前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讓一個修爲如此強悍的人將她如此的磨鍊?更讓人不明白的是,一個修爲如此之高的人,也決不可能是一個心胸狹窄之輩,怎會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一個孕婦?

現在旱魅已經進入乾坤劍匣,而且已經不會有人再來關心這邊,正好安心的煉製。薛絲雨立刻以熟悉的姿勢,坐到了張思穎背後。張思穎也祭起乾坤劍匣,開始緩慢的輸入靈力。

元神剝離,這只是煉製的第一步。有了蕭乾周密的計劃,旱魅和張思穎的配合,總算是有驚無險的開始了正式的煉製。

現在蕭乾已經基本上知道爲什麼靈器煉製會有那麼低的成功率,靈器爲什麼那麼珍貴。光是元神剝離這一項,就足以讓妖族的元神在十成中消耗掉七成甚至更多。這次是旱魅的主動配合,如果不是的話,元神反抗起來,損傷或者失手的機率絕對只多不少。

接下來已經沒有蕭乾什麼事情,他也只能在周圍充當護法。也順便琢磨一下,自己手中的短匕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居然如此的強悍,可又如此的不引人注目。

畢竟張思穎是個低輩弟子。即便是有心,估計也沒有多少力。

這次煉製靈器,蕭乾也是讓張思穎冒了很大的風險,不過終究有薛絲雨的保護,應該問題不大,況且,張思穎也說過,即便煉製不成,對煉製者來說,最多也就是損耗一些修爲,還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

但對旱魅可就不一樣了。蕭乾之前所做的那一切,包括用各種各樣的方法引誘旱魅的心神,就是要她在這種絕對自願的情況下進行煉製,否則的話,失敗對旱魅而言,除了魂飛魄散,沒有其他的出路。鍛鍊旱魅對於痛苦的忍受,也同樣出於這樣的考慮。

從赤龍出現之後,蕭乾就享受了幾乎一年的平靜,但這平靜背後,可是隱藏着一股無法言喻的不安。這點蕭乾清楚,張思穎更加明白。薛絲雨不停的磨鍊自己,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有想法,但蕭乾卻並不希望薛絲雨擔這份心。

而爲了應付這種無形的不安,唯一的辦法就是加強自己的實力,這也是蕭乾爲什麼不厭其煩的要薛絲雨瘋狂修煉,而這會又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讓張思穎擁有一件靈器的原因。

這完全是見到旱魅之後的臨時起意,對蕭乾來說,寧願旱魅選擇讓薛絲雨度化,這樣也仍然算是造福一方。但如果旱魅選擇這個的話,薛絲雨就會面對一個爲難。度化那個小旱魅可能無所謂,但這個紅色旱魅來說,那個煉製者絕不會讓薛絲雨如意。

旱魅選擇了後者,也讓蕭乾開始爲張思穎擔心。說到底,還是因爲他們幾個運氣不好,居然在這裡碰上了旱魅。也許當時迅速離開是最好的選擇,不過到了這個地步,已經無所謂。當然,這些他從沒在兩女面前表露過,有些事情,還是男人在心中扛下的好。

不知道張思穎她們進行的如何,已經整整一天過去了,薛絲雨和張思穎依然維持着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唯一有些動靜的,就是乾坤劍匣,先是顏色開始慢慢的轉變,隨後變回了原來的模樣。此刻,彷彿張思穎有些疲累一般,乾坤劍匣正在上下的動彈。

現在的情形,蕭乾完全幫不上什麼忙,只能老老實實的護法等待。還好,周圍十分的荒涼,旱魅的屍體在這裡,依然是沒有任何雨雲可以靠近,依然是那樣的乾旱。

第二天,依然還是沒有什麼變化,只不過,張思穎的表情已經有些辛苦的模樣。還好,有薛絲雨源源不斷的爲她做後盾,看起來還能堅持。

乾坤劍匣抖動的很厲害,不知道是張思穎控制不住的抖動,還是劍匣自己的抖動。蕭乾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有經歷什麼,即便張思穎解釋了一些,但蕭乾還是不明白。

第三天,乾坤劍匣的抖動愈發的劇烈。看着好像要忍不住跳出張思穎的掌握一般。張思穎的表情,十分的難耐,好像已經有些支持不住的樣子。儘管看着危險,但蕭乾卻一點忙都無法幫上。不過,蕭乾已經看到,張思穎開始使用那種手法。

在蕭乾無聊的等待着,擔心着,看着薛絲雨和張思穎已經在那種無法堅持的極限上堅持了一個月的時候,終於有了變化。

彷彿是爆炸一般,轟然巨響。蕭乾的眼中,閃過一片刺目的亮光,讓人不得不閉上眼睛。隨即,一股磅礴的力道,從張思穎和薛絲雨那邊散發出來,蕭乾站在原地,卻被這股力道憑空拋起老高,遠遠的摔了出去。還好蕭乾輕功了得,這才安然落地。

在奪目的亮光慢慢黯淡之後,乾坤劍匣冉冉的從地下升到一人多高的位置。變成一個如同琴匣一般大小的劍匣。隨後,劍匣緩慢的打開,一道道白色的小魚一般的飛劍連成了一道長長的白鏈,從劍匣中魚貫飛出。

空中白鏈靈巧的轉了無數個圈子,隨後猛然的散開,空中白色的小魚四下亂飛,將夜空照耀的無比明亮。這些飛劍在周圍繞了幾圈,開始慢慢的向中心彙集而來。轉眼間就集中在一起,將劍匣包圍在中央。

兩百多支飛劍,擺出了一副人形的模樣,從輪廓上看,還能看出是一個女子。女子站在空中,向後掠了幾步,衝着三人,就是一個跪拜的大禮。

根本就不用問張思穎,劍匣的表現已經說明了一切。這次煉製靈器,雖然不知道有多成功,但絕不會是失敗。

蕭乾微微的讓了讓,沒有受這個跪拜禮。一來,蕭乾自覺目的不正。二來,自己在其中並沒有出多少力,這個禮,還是讓張思穎和薛絲雨受了相對好一些。

飛劍組成的女子在空中盈盈一禮,隨後直起身來,看着旁邊那具已經僵硬的旱魅的屍體,空中呆立了一會,右臂一伸,數支飛劍從身上脫離,只有三四下,原本乾坤劍匣即便瘋狂攻擊都無法損毀的旱魅屍體,就變成了一堆飛灰。

張思穎和薛絲雨,好像也耗費了全身的精力,支持到現在,已經有些支持不下去。先是張思穎,所後是薛絲雨,都是軟軟的坐倒,眼睛一閉,就這麼帶着滿足的笑意暈了過去。

空中的乾坤劍匣,沒有了主人的神智指揮,立刻恢復了劍匣的模樣,所有的飛劍瞬間全部消失在劍匣當中,然後變成一具口琴大小,飛回了張思穎身邊。

蕭乾大驚,過去稍事檢查,卻發現兩女都是脫力昏迷,並沒有什麼大礙。以她們的修爲,估計這麼昏睡上一段時間就會轉醒,不會有什麼大問題,這才安心。

正打算安心的守着她們度過這段時間,可惜,老天似乎不願意蕭乾輕鬆,只是在片刻間,剛剛還一片晴空萬里的天色卻在剎那間發生了變化。

一股濃密的烏雲,如同用了多年的鍋底一般,黑乎乎的壓了過來,天空中迅速的佈滿了陰雲。

這種情形蕭乾曾經經歷過,而且不止一次。第一次是看着空中那個人渡劫失敗,另一次就是湖中老兄的小天劫。此刻這充滿了威壓的雷雲聚攏過來,不用問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直到這個時候,蕭乾才斷定,張思穎煉製的靈器算是成功了。否則的話,不會因爲靈器剛剛出爐,就引來這麼一片劫雲。只是,身爲靈器之主的張思穎已經力盡昏迷,乾坤劍匣沒有了主人的使用,完全就是一個普通的法寶,根本不會有任何的能力。

蕭乾不禁有些感嘆,這算是什麼事情。張思穎和薛絲雨昏迷,蕭乾也不可能看着剛剛煉製的靈器就被天劫毀掉。這樣的話,衆人幾乎三個多月的努力就全部付諸東流。只能長嘆一聲,右手短匕操在手中,左手卻從張思穎的身邊,拿起了乾坤劍匣。

在蕭乾手中的乾坤劍匣,依然是口琴大小的模樣。不過,蕭乾的內力到處,卻瞬間漲大,剛剛消失的費勁愛你,瞬間又再次出現,組成了那個女子的形象。

面對天空的烏雲,劍女顯得十分的陌生,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能怪她,誰知道靈器有成還會招來天劫,而且劍女原本是旱魅,這種濃密的雨雲,至少有千年的時光沒見過了,陌生也十分的正常。

烏雲越壓越低,空中也都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積蓄。蕭乾用最快的速度將天劫的事情說了一遍,也不知道劍女到底是聽明白沒有。只是讓她用盡全力的防護自己。

還沒等劫雷到來,天上卻開始下雨。蕭乾一怔,天劫不應該是這樣的啊,難道這不是天劫。可天空中依舊在不停積累的那股力量是什麼?

轉念一想,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剛剛劍女出手將旱魅的軀殼毀掉,這裡再也沒有了能夠趕走雨雲的旱魅。本來這個地區就是多餘的地方,馬上有雨過來,也十分的正常。

在雨中度天劫,和在湖水中渡劫有些異曲同工之妙,上次蕭乾就是在湖中度過的,想來這次也不會太過分吧!只是,越來越雄渾的力量緩慢的聚集過來。蕭乾自己都能感覺到那種那人寒毛直豎的危險,比起上次湖中老兄的小天劫,應該是隻強不弱。

畢竟是靈器現世,如果這麼輕鬆就能擁有靈器的話,那靈器的珍貴也實在是算不上什麼了。蕭乾早就知道,越是厲害的天劫,也表明渡劫的對象越發的強悍,這是天地至理。

劍女顯然是聽明白了蕭乾的話,連串的飛劍,將劍匣完完整整的包裹其中,護住了最中心的劍匣。不知道是不是蕭乾的錯覺,好像劍匣在手中,居然能夠感受到一種心意相同的默契,似乎自己想要她怎樣的防護,劍匣都能夠自動的做到,很是神奇。

這個時候卻顯然沒有時間來細細研究這些,除了只能感嘆一聲自己命苦,連張思穎的法寶渡劫都要自己開對抗之外,剩下的,就只是將全身的功力提高到極致,等着劫雷的到來。

終於,劫雷蓄夠了能量。一道電光,向着蕭乾手中的乾坤劍匣當頭罩下。

蕭乾還沒有狂妄到自己能一個人單獨的接下這劫雷,不過,手中的匕首卻是個好幫手,上次的劫雷就是它幫忙擋下一半,這次同樣它是手中的主力。

既然靈器能引來天劫,想來實力也不會太差,幾支飛劍連成一串,連接在短匕上,加上蕭乾自己,算是集三個高手的能力,共同對付天空的劫雷。

炫目的電光準確的擊在劍匣外面的短匕上。蕭乾距離近,看的真切。電光本是衝着乾坤劍匣的本體而去的,卻在經過匕首的時候被一股無形的力道吸引,直接被吸引到了匕首上。

隨即,麻痹的感覺沿着手掌胳膊到了全身。這次蕭乾早有準備,內力轉處,這股雷光就如同熟門熟路一般,沿着經脈直接進入了內腑。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蕭乾做起來,已經沒有上次的生澀,圓通自然,絲毫沒有遲滯之處。

內腑早已經在最近幾個月不受湖中老兄羈絆的情況下,整個的錘鍊了一遍,早已不是當時的蕭乾剛開始開闢出內腑經脈的那種稚嫩,如此猛烈的雷光,至少比上次湖中老兄的小天劫強悍了不下數倍,但還是輕鬆的全部接下。在內腑當中化作一股股略微發麻的力道。轉瞬間進入了經脈當中。

上次被雷電弄的全身痙攣,幾乎整個人都被燒焦的情形,再也沒有出現,似乎劫雷轉眼間就被吸收殆盡。

自己雖然小心,但也沒有放棄觀看乾坤劍匣的情形。雷電的確是有一部分衝着蕭乾,但大部分還是被手上的短匕吸收。而剩下的一部分,就到了乾坤劍匣上。

飛劍多就是有好處,一柄飛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迎上了電光,在空中啪的一聲,化爲烏有。只是,這麼一來,那些衝擊乾坤劍匣的劫雷卻也無法擊中劍匣本身,就此消散。

緊接着,第二道天雷又一次當頭罩下,轟然巨響中,再次準確無比的擊中了蕭乾手中的短匕。這次的雷光強度又強悍了一些,蕭乾拼勁全力,這次將這次的雷光盡數吸收。不過,卻也出了一身大汗,如果比這些再強悍上一些的話,蕭乾肯定又要重蹈上次湖中全身焦黑的覆轍。

可惜,天不從人願,緊接着又是一道天雷瘋狂降下,比上一次還要瘋狂。剛剛的第二道天雷,乾坤劍匣上已經有兩柄飛劍,再次化爲烏有。而段閉上的電光也是閃爍了好一會這才停歇。

緊接着的第三道你第二道天雷要強悍許多,這次,蕭乾也只能破釜沉舟,將全身的內力都用上,迎向那股更加粗大,更加奪目的雷光。

“嗚!”雷電在自己身體內瘋狂亂竄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就連蕭乾也都無法忍受那種劇烈的痛苦,發出了一聲壓抑到極點的悶哼。手腳不自覺的劇烈痙攣起來,差點連手上的短匕也無法拿住。

還好,第四道天雷沒有馬上打下來,還是給了蕭乾喘息的時間,雷電在體內幾番激盪,還是被蕭乾用大恆心大毅力強行的吸收。短暫的休息後,迅速的恢復了精力。誰又能想到,如此恐怖的天劫劫雷,竟然還能被一個習武之人吸收並轉化成自己的力量?

熟悉的力量積蓄的感覺再次吸引着蕭乾擡頭望向天空,密集的雨點下,陰沉的烏雲絲毫沒有消散的跡象,空中已經有了另一道天雷形成的閃爍。

果然,這靈器不是什麼普通的東西,一旦出世,居然還要面對如此恐怖的天劫。想來,珍貴之處也就在於此,不但費勁心思耗盡功力煉製完成一件靈器,卻馬上要面對此等的天劫。換作是一個普通的修道之人,這天劫就能要了他的老命。能在這樣的天劫當中堅持下來的修道之人,就算是手中沒有靈器,也應該是一個高手當中的高手了吧!

轟隆隆隆,剛剛的雷電閃過之後,現在才傳來巨大的雷聲,雨點也越發的密集。天空中微微的露出點明亮,蕭乾知道,這是第四道天雷擊下的前奏,只是不知道,這次的天劫,究竟有幾道劫雷?

也不知道是張思穎的幸運還是蕭乾的幸運,或者是兩者兼有的幸運。

如果不是有薛絲雨幫助張思穎,爲她提供源源不斷的佛力支撐她將靈器的煉製過程完成,這件靈器根本就不可能出現。

而靈器剛剛煉製成功,就不得不面對天劫的攻擊。可惜的是,她本人已經力盡昏迷,可天劫並不會因爲她的昏迷就不出現。如果沒有蕭乾,張思穎唯一的下場就是因爲無法調動靈器法寶,被劫雷將靈器擊毀的同時,她本人也灰飛煙滅。

幸運的是,張思穎的身邊有蕭乾在。沒有主人的法寶,別的修道之人根本無法使用,但蕭乾卻不知道爲什麼,任何的東西拿過來,只要度入足夠的內力,就能夠嫺熟的使用。雖然比起原來的主人還是有些差距,但這種隨手拿起就能當兵器的能力卻是讓無數修道之人羨慕不已的。

連蕭乾自己都無法解釋這種現象,也不知道是他自己一個人的情況,還是所有的習武之人都有這樣的能力。沒有他這樣的修爲,根本就不可能實現。至少現在,蕭乾手中拿着乾坤劍匣。卻也能指揮她做出應有的防禦。

另外一點,蕭乾以前曾經見識過兩次天劫,而且還親身接下過一次,也讓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可以有限的吸收天劫當中的能量。而且,手上的那柄匕首也是足以讓無數修道之人眼熱的好東西,它甚至也能夠吸收天劫。

有這樣的幸運和巧合,蕭乾這纔在前面的三輪劫雷下,不但自身平安,而且乾坤劍匣只是損失了六隻飛劍,本體絲毫未傷。

第四道劫雷已經再次降臨,這次,已經不是那種直線的劫雷。而是一個閃爍着光滑的雷電凝聚的球狀物體,緩緩的,向着乾坤劍匣飄落。

看來,這劫雷是衝着靈器而來的,也就是說,如果一旦靈器修煉成功,煉製者自認無法抵擋天劫的時候,就可以將靈器祭出,讓它獨自對抗。而本人也可以確保無恙。可惜,這次張思穎卻是力盡昏迷,連這點能力都沒有。

匕首的尖端如同插入一塊豆腐一般,輕鬆的插到了圓形的雷電球當中,十分的緩慢和輕柔。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爲是蕭乾手持匕首主動插上去一般。而身在局中的蕭乾卻知道,自己手上的匕首好像有吸力一般,將本來衝着乾坤劍匣本體的雷電生生的吸引到了它身上。

剎那間,蕭乾彷彿有了一種感覺,自己手上的武器好像有自己的思維一般,他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也知道自己該幹什麼。而蕭乾,最多就是將他握在手中而已,很怪異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幾次之後,自己的身體對於這種雷擊也已經習慣。反正,雖然還是能感覺到強烈的麻痹,甚至還有燒灼的痛苦,可卻沒有了那種全身不由自主痙攣的難受。自己的身體能自己控制,有時候還真是很幸福。

痛苦減小,也意味着蕭乾能夠硬抗下這次的攻擊,心中不敢怠慢,再次按照熟悉的套路,瘋狂的吸收雷電當中的能量。乾坤劍匣這次沒有任何意外,損失的四支飛劍外,這一次的雷擊有一次輕鬆接下。

第五次,比剛剛幾乎要大一倍的雷電球迅速的光臨。這一次,手上匕首如同一個飢渴的瘋子,剛剛接近雷電球,就看到雷電球以一個讓人驚訝的速度變小,迅速消失。蕭乾甚至也只能吸收一些溢出的雷電,一點痛苦都沒有。而乾坤劍匣,甚至連一柄飛劍都沒有損失。

“終於能夠恢復一些了。”蕭乾的腦海當中,突地想起一個略微有些熟悉的聲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哪裡傳來。正要詢問的時候,頭頂的第六道劫雷卻瘋狂的降下。

正要伸手用短匕迎上,腦海中的那個聲音卻道:“讓那個女娃娃自己接受一次雷劫吧!如果連這道天劫都無法接下,她這個引起天劫的元兇也可要可不要了。”話音雖然不高,但卻有一股一樣的威嚴,讓人忍不住會按照他的話去辦。

蕭乾這次已經想起來這個聲音是在哪裡聽過了。上一次湖中老兄小天劫的時候,就曾經聽到這個聲音,上次只是一句話而已,這次不知道爲什麼,居然說了這麼多話。

不過他的話卻很有道理,既然上天要降下天劫,自然有他的道理。如果乾坤劍匣一道天雷都沒有經歷過,充其量也就是一朵被人精心澆灌,生怕受了什麼損失的嬌嫩的花朵。畢竟她是武器,這樣的花朵武器,有也不如沒有強。

乾坤劍匣被高高的舉起,蕭乾所有的內力幾乎是不要命一般的瘋狂輸入了劍匣當中。周圍的飛劍一陣大亮,飛速的繞着劍匣瘋狂德爾轉動起來。

巨大的雷電球惡狠狠的砸下,飛旋的飛劍也開始一柄一柄的向着那顆雷電球瘋狂的攻擊過去。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這點倒是頗合蕭乾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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