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忍族的族長,山的精神修爲已經是相當頂端的狀態。但是忍族滅族之災眼看不遠,加上這個茲仰大神的“神蹟”實在是過於匪夷所思,在石屋裡的表現確實有些失態。認識到這點,山有些抱歉的朝着閃點下頭,然後問道:“侍族族長,這個神蹟……你認爲有什麼特殊的原因纔會出現嗎?還有,若說這個就是茲仰大神的神像,是否過於年輕了一點啊?如果族裡的傳說沒有錯的話,茲仰大神應該不會是這麼年輕的。”
閃輕輕揚起白眉,帶着虔誠的向着石像一拜之後才答道:“這尊石像是否就是茲仰大神尚還難說,不過就算不是茲仰大神也該是他座下使者。相信就算是忍族,也該有那個救世的傳說吧?三年前綠魔突然出現在島上,無敵的實力真是人獸俱驚。本來在一羣怪獸環視下兩族日子就很緊,綠魔一來更是專門挑霧崖之裡和赤松之裡襲擊,折損了一批好手之後,大家的食物就更是難以收集了……忍族族長,本來我們對忍族破壞規定,開始掠奪一些尚未成熟的食物感到不解。現在算是明白了,你們沒有神蹟的庇護,想來已經被綠魔逼迫得很慘吧。”
山看到侍族族長閃那彷彿看穿一切的目光,心頭不由一跳。本來他的打算是帶着忍族最頂尖的上忍冒死進到侍族裡面,看看神蹟是否有機會弄到手。不過萬萬沒想到,所謂的神蹟竟然是一尊石像。這下就算能弄到手,揹着石像的情況下別說逃過侍族的追蹤恐怕就是路上的怪獸那關就已經沒有辦法通過了。
“侍族族長寬厚之心在下已經深表感謝……確實,本來我是帶着奪回神蹟的目的來這裡,不過現在看來已經沒有這個可能了。”山看着侍族族長微笑的模樣,知道自己的盤算早就已經被看穿,接着說道:“既然神蹟只有一個,那麼忍族剩下的選擇就是兩個。一個是和綠魔拼了,即使是滅族也無所謂。第二個,就是舉族遷到霧崖之裡,不過一些婦孺就很難通過路上的怪獸聚集地。”
閃看着忍族族長那彷彿閃爍着子若熾熱火焰一般的眼神,緩緩的說道:“你還有第三個選擇……破壞神蹟,大家同歸於盡,對吧?你眼中那種毀滅一切的目光已經說明了這點。忍族族長,既然我們兩族按照茲仰大神的指示分居島嶼兩邊,那麼想來是有他自己的用意的。你們擅長打製武器,我們擅長各種暗器,要是合併起來的話相信會更加強大。但是族規裡面最大的一條,就是兩族不得一同聚居。族規都是茲仰大神時代就遺留下來的,要是違反族規,我們侍族失去了茲仰大神的庇護該怎麼辦?”
忍族族長山已經咬着牙站了起來,死死盯着侍族族長閃,說道:“我管不得那麼多,現在綠魔就在赤松之裡那裡發威,我們的族人頂不了幾次這樣的襲擊了。你要守你的族規,那我就砸了這尊石像!”
山猛然抽出腰間的太刀,步法詭異的從側面快速接近了站在石像前的閃。閃原本低垂的雙手手腕微微一動,幾道暗芒立即呼嘯着離開了手掌。山扭腰躲過幾處要害部位,但是肩頭和左手手臂處卻被暗芒擊中。閃確實沒想到山竟然冒着被暗器射傷的危險依然要猛撲上來,當下急忙錯身避開直劈過來的太刀。不過爲了防止山乘機破壞石像,閃雙手已經連續甩動,源源不絕的各種暗器從右手發出,左手卻探入懷中彷彿要掏出什麼東西一般。
太刀一劈之勢何其凌厲,光是帶起的刀風就已經破開不少迎面射來的暗器。山這次出擊,已經完全沒有留下任何餘地。第一刀劈開暗器,借力一個轉身後太刀掄圓了接着就是第二刀。因爲用力過猛,左手手臂創口的血液竟然也隨着刀勢飛濺出去,盡數甩向了石像前的閃。
“啪!”
山那悍不畏死的一刀終於劈到閃的面前,不過閃左手拿着從懷裡掏出的東西,正正的擋住了山那狂猛的刀勢。山定睛一看,發現擋着自己刀勢的竟然是一面盾牌!
“噔噔噔”連退幾步,山面色有些發青的問道:“怎麼可能!你胸前怎麼會藏的下一面鐵盾!”
確實,此時閃拿在手中的鐵盾,看起來整個是渾然一體的模樣,並沒有任何可以摺疊的痕跡。而閃衣着也沒有看出任何古怪,從外表看來那件衣服也絕對不可能藏的下幾乎和胸口差不多般大的鐵盾。山雖然對閃的實力已經有了很高估價,但是這樣奇怪的事情卻完全打斷了他的判斷。
閃右手藉着鐵盾的遮擋,輕輕在左手手腕上那隻藏的手鐲上撫過,然後笑道:“忍族族長,今天你是沒有機會了。即使是想拼個同歸於盡,我想那也是不可能的。侍族有茲仰大神庇護,那是永遠都不會倒下的!”說完,離開左手手鐲處的右手竟然捏了數枚手裡箭,就如同憑空出現的一般。正要乘着山心神劇蕩的機會將暗器甩出,閃卻發現山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背後,彷彿有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出現一樣。
“詭計?難道是想騙我回頭!?”看到山的神情不像虛假,閃頓時猶豫了一下。不過才眨眼的功夫後,閃卻不得不回頭―――――因爲背後竟然傳來了一陣“噝噝”的怪響。才轉身,閃手裡的鐵盾差點就砸到自己的腳上。只見先前山攻擊時甩出的鮮血有些已經濺到石像上,有些則濺到石像手中的黑劍之上。沾到黑劍之上的血跡,現在正在“噝噝”的聲響中被蒸發一般化作暗紅的煙氣。煙氣在黑劍周圍蓄積不散,接着就被黑劍吸收了進去。吸得這幾絲血煙,黑劍劍身正中的血槽中似乎有些紅光隱隱閃動一下,但是沒多久就又黯淡了下去。
“莫非是大神發怒!?”
兩位族長心頭同時閃過這個想法,馬上丟下手中武器,一同對着石像跪拜。好一陣,看到石像不再有什麼異動,兩人才戰戰兢兢的起身。
“忍族族長,看來大神不欲我們兩族拼個你死我活。要是違背大神意志,沒準連我們侍族都會失去神蹟的庇護。這樣吧,你們忍族能帶來多少人就全都拉過來,我們霧崖之裡還算是比較安全的。”
山一時答不上話來,許久才說道:“這樣也好,剛纔親眼見得大神顯靈,我算是真正拜服了。我這就回去,組織族裡高手馬上準備轉移事項。先前在下不知好歹,還望侍族不要往心裡去。”
閃擺手示意無妨,山也覺得一陣尷尬,當下答罪一聲便出了石屋,招呼另外三個上忍馬上趕回赤松之裡。想到一些行動力差的婦孺必須要犧牲於獸腹,山心裡自然是一陣悶塞。不過大部分的族人能夠活下來,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看到忍族族長山已經離去,閃的背後確實冷汗流淌。交代幾人在石屋外守着,閃急忙從左手手腕處取下那隻手鐲。小心的擦拭乾淨之後,閃必恭必敬的將手鐲套在石像的手腕上。接着立馬“普通”一聲跪在地上,邊磕頭邊喃喃說道:“大神寬恕,在下不該一時貪念動而妄取神物。裡面東西在下都沒有取走,現全部歸還大神,萬望不要降罪……”
閃伏在地上好一陣,見到石像並沒有什麼變化,才慢慢的站起身來。再看了石像一會,閃目光不由自主的轉到那黑劍身上。只見劍身通體黝黑,完全沒有一點反光的模樣,材質也不知道是什麼金屬。不過先前的異像卻還是歷歷在目,閃不禁覺得這大神的兵器未免有些邪氣。不知多久,閃長嘆一聲,對着石像躬身行禮之後便退出了石屋。
八日之後,忍族一行人總算來到了霧崖之裡。不過讓迎接的侍族族人驚訝的是,來的竟然只有寥寥數十人。這數十人不但神情狼狽,而且大多數還帶着傷。
“忍族族長,這……”
山捂着右肩的傷口,神情沮喪的答道:“我們舉族遷徙的時候,不知如何被綠魔發現。才離開赤松之裡,綠魔就從天而降。這次它竟然背上生出雙翼,口吐白色光柱,比原先又厲害百倍!我忍族除了上忍和幾個中忍,其餘不是被綠魔凍作冰柱,就是葬身獸腹了……”
看山說得悲蹌,侍族衆人不禁一陣黯然。兩族人一起向着忍族奔逃來路看去,心中的恐懼卻慢慢升騰。按照忍族族長所說,綠魔竟然能夠生出雙翼在空中飛翔,簡直就是噩夢一般的事情。大家發呆一陣之後,幾個眼尖的突然驚叫起來。
“族長,你看那邊天上!”
一個小小的黑點在北方極遠處逐漸變大,忍族衆人馬上臉色大變。
“綠魔!是綠魔跟來了!”
閃當下也是渾身一震,沒想到忍族的遷徙竟然把這個絕世魔頭給招惹了來。當下馬上叫衆人沿着粗藤下到霧崖之裡,並且傳訊叫還在製衣做器或者進行常規訓練的侍族族人隱蔽到地洞裡面去。
“茲仰大神庇護,千萬不要讓這恐怖的惡魔進到霧崖之裡啊!”閃心中不住禱告,帶着幾個上忍奔向了石屋方向。雖然不知道神蹟是否能驚退綠魔,但是總不放心把那寶貴的石像留在石屋裡面。
幾個上忍才進到石屋,卻已經聽得崖頂上傳來一陣“呱噢呱噢”的怪叫。雖然有重重濃霧擋着,但是大家不用眼見就已經知道―――――綠魔竟然追到霧崖之裡來了。
“即使丟掉性命,也要護住石像安全!”
閃簡短的下了命令,馬上讓三個上忍擡起石像離開石屋。到得門外,擡頭向上一看。本來有如雲層一般的濃霧此時正沸水一般攪動起來,接着一道白色光柱透過霧層射到地面。被射中的地方頓時變得白茫茫一片,竟是化作了大片冰晶!被光柱穿過的霧層並沒有停止攪動,沒過多久,霧層裡竟然“噼裡啪啦”落下大片冰晶,有如下了一陣冰雹小雨一般。好在冰晶相當細小,打在身上不過是些微疼痛,並不如何礙事。閃招呼上忍,擡着石像向着地洞那邊狂奔。平時短短數十步的距離,卻有如天邊一般遙遠。
“就要到了!”
閃話音未落,卻見又是一道白色光柱穿透霧層,射在了族人避難地洞的洞口。本來半掩的石門遭到光柱一射,立即被厚厚的冰層完全遮擋住。上忍們停下奔跑的腳步,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地洞被封死,這個山谷哪裡還能找到安全之處。
“呼啦呼啦”
狂風乍起,地面不管是樹木還是花草都盡力搖晃。閃和上忍們鼓足勇氣擡頭一看,一個巨大的身軀鼓動着雙翼正穿過霧層,慢慢的降下來。長長的脖子上,綠魔那帶着長角的腦袋向下探着,一雙血紅雙眼正盯住站在原地的幾人。原本渾身鱗甲的綠魔,現在卻彷彿披着一層綠色厚皮一般。有力的雙翼不斷帶起颶風,地面上已經是飛砂走石的景象。
“大神……”
就連侍族族長閃都不禁退到了石像之後,渾身顫抖之下連“大神庇護”這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另外三個上忍更是見情況不妙,轉身就向石屋那裡跑去。正在空中的綠魔見得那三人逃開,張嘴就要吐出白色的光柱。不過當它視線經過石像之後,又頓了下來。彷彿是猶豫和恐懼一般,綠魔扇動雙翅在空中浮沉一陣。
“什麼?”
閃正以爲自己性命不保的時候,突然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石像手中那把黑劍此時竟然隱隱發出“嗡嗡”聲響,接着劍身開始不住的抖動。綠魔看來也發現這點,竟然對黑劍相當忌憚似的增加了飛行高度。不過只過一刻,綠魔彷彿下定決心一般雙眼一眯,張口就是一道粗粗光柱直噴石像。正在石像後的閃呆立不動,心中卻想到:這下沒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