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莜一下子被她不鹹不淡的語氣給激怒了,她就像一頭憤怒的母獅,朝着劉媽揮舞着爪牙,“你也在Y市,那想必你也見過Eric了吧,哦,他到現在也認爲我就是他母親,還對我當年的離去耿耿於懷呢,你說如果他知道他的媽媽只不過是個下賤的傭人,你說他會怎麼樣?”
“你敢告訴他,我就跟你沒完。”劉媽最怕的就是別人拿景柏然來要脅她,當年是如此,現在亦是如此。
“哦,怎麼個沒完法,我倒是想知道,反正現在我也過得不如意,我一個人不如意,不如大家一起不如意,你說對不對?”伊莜這樣說也只是嚇一嚇劉媽,因爲她還等着景柏然看在她是他母親的情份上,爲鬱氏施一把手呢。
“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就是想成全你一片思子之心。”伊莜得意極了,能握住劉思語的軟肋藉以來打擊她,對她來說就是大快人心了。
“不勞你費心,那是我們母子之間的事。”劉媽說完,再次向前走去,這一次,伊莜沒有叫住她,看着劉媽的背影,她冷冷一笑,劉思語跟來Y市,一定是知道景柏然在這裡,倒是有好戲看了。
想到這裡,她心情一下舒爽起來,轉身進了病房,然而誰也不知道,在走廊的轉角處,有人站在那裡,把這段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她看着劉媽離去的方向,冷冷一笑。
………………
劉媽走後,景柏然走過去坐在莫相離身邊,輕輕地將她擁入懷裡,帶着三分可憐,七分委屈道:“這幾天我一直沒有睡好,總是從夢中驚醒過來,老婆,以後我們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
景柏然說的是實話,他只要一睡着,就會夢見莫相離在他夢裡哭得梨花帶雨,彷彿在指責他說過會保護她的話,那時他有多想衝到醫院來,可是都讓驕傲的自尊制止了。
他無法容忍欺騙,更無法容忍她不願意爲他生孩子的事實。
莫相離想要推開他,結果他反而賴得更緊,她不由得笑了,“是誰跟我吵架來着,我本來就在因爲你給我準備避孕藥傷心得半死,然後又出車禍又小產,你非但不安慰我,還懷疑我,你不知道,我這幾天也快傷心死了。”
“是,是我混賬,你打我吧。”景柏然拉着她的手,要狠狠抽自己的臉,可是莫相離哪裡捨得,她縮回手,鬱郁道:“景柏然,我發現我越來越不像我自己了,如果換做以前,我肯定會當着你的面問問你,給我吃避孕藥是什麼意思,你若不想我懷孕,就自個兒做好避孕措施,可是現在,我卻不敢那麼做了,潛意識裡,我總害怕知道真實答案。”
景柏然看她這副神情,心中不捨,他捧起她的臉,道:“傻瓜,你是因爲太在乎我了,所以害怕失去,以後有什麼事,你不要獨自一個人承擔,說出來讓我與你一起分擔好不好?”
說到底,這件事會演變成今天這樣,還是因爲莫相離沒有打從心底裡信任他,也許真是越在乎越害怕失去,就如他一樣,爲了能夠將她留在身邊,他用一個錯誤去彌補另一個錯誤,可是一個錯誤比一個錯誤更大。
他無法想象,當真相揭曉那一天會是什麼樣子。想到這裡,他心慌意亂地吻上她的脣,要證明她就在他懷裡。莫相離被他吻得氣喘吁吁,見他的手已經不規矩地滑進她的衣服裡,在她腰側遊走着,她連忙拍開他的手,將衣領拉上來,“別胡來,這裡是醫院。”
“那我去辦出院手續。”景柏然一聽,立即跳起來猴急地向外走,莫相離看着他的背影,無奈的笑了笑,就算出院了又怎麼樣,她現在又是傷又是小產的,也不能做什麼呀。
事情到這裡,她算是徹底與景柏然冰釋前嫌了,只是兩人卻不知道,還有更大的考驗在等着他們,他們這條愛情之路,從開始就佈滿荊蕀,又怎麼可能毫無阻擋地順利抵靠彼岸。
莫相離出了院後,一直在別墅靜養,劉媽因爲自己犯下的錯,對她也比以往好了些。因爲她出了車禍,景柏然取消了美國之行,這些日子一直在處理積壓在案的公文。
莫相離出院後,時小新來別墅看過她一次,目的是向她告別,池城已經決定回美國了,她本來是不想跟他回去,可是最後他竟然向她求婚了,她以爲這輩子都等不來他的承諾,可是就在她措手不及時,他給了她一個最完美的求婚。
這日午後,莫相離躺在游泳池旁邊的躺椅上曬太陽,每日窩在屋裡,她都要快悶得發黴了,景柏然又緊張她,不讓她出來,好不容易今天獲得了批准,她才終於能做個日光浴。
懶洋洋地躺在滕椅上,她也不在乎毒辣的太陽會不會把她曬掉一層皮,閉上眼睛假寐,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陽光的熾烈,耳邊已經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她眯眸望去,只見劉媽手裡拿着一個EMS的快遞文件過來。
“太太,剛纔有人送來快遞要你簽收。”劉媽走過來,將快遞遞給莫相離。
莫相離一咕嚕爬起來,接過快遞看了一眼,沒有來信地址,她狐疑地嘟嚷:“怎麼沒有來信地址,難道是小新寄來的?”邊說着,她已經接過劉媽遞來的筆迅速在收件人那一欄簽下三個洋洋灑灑地大字。
劉媽扯了快遞單子去外面回覆快遞員,莫相離則坐在滕椅上拆開封口,從裡面取出一張照片來,照片上燃着熊熊大火,火光映天中,裡面似乎有人在掙扎着要逃出來。
莫相離腦袋“轟”一聲炸開,她臉上血色盡失,目光近乎呆滯地盯着那張照片。火光中,燃燒着的分明是一輛警車,模糊的光影中,她看見了一個身着囚服的中年男人正試圖破窗而出。
這……是當日爸爸出事的照片?莫相離發現自己根本就沒辦法思考。爲什麼有人會把當日的照片送到她手上,難道她爸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爲之?
想到這個可能,莫相離渾身激烈顫抖起來,手中的照片突然似有千斤重,她再也握不住,照片從她手指縫裡滑落下去,在空中飄飄蕩蕩,最後翻了一面掉落在地上。
白底的背面用紅色筆打了一個大叉,還畫了一個張狂的笑臉,張大的嘴巴露出兩顆陰森森的獠牙,讓人打從心底裡冒起一股寒意。莫相離驚震不已。看着這個笑臉,她恍惚覺得有人就在四周陰惻惻地注視着她。
她彎腰想去拾起照片,結果有一隻手比她更快,順着這隻纖長白皙的手望上去,手的主人漂亮可人的臉蛋就那麼不期然地撞進她眼底,莫相離斂了眼底的慌張,伸出手道:“把照片還給我。”
洛琳嫵媚一笑,依言將照片還給莫相離,只是她還沒有接到照片,她已經鬆開手,照片就順着她的手飄落到游泳池內,莫相離看着照片在水面上打了個漂,她氣極,怒視着洛琳,“你!誰準你進來的?劉媽,請洛小姐出去。”
劉媽慌忙跑過來,看到洛琳時,眼神倏然一慌,剛纔她讓快遞員在門口等她,所以她並沒有鎖門,沒想到讓洛琳鑽了空處進來了,“洛小姐,請你出去,我們太太不歡迎你。”
洛琳的眸光在劉媽臉上流轉了一圈,隨即呵呵笑出了聲,“你們太太不歡迎我,可是我得了Eric的吩咐,前來別墅替他拿份文件。”
莫相離聞言,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他爲什麼要你來替他拿文件,你跟他什麼關係也沒有,就算要拿文件也是吳秘書來替他拿。”這時的莫相離,已經不是前些日子遇到一點事就胡亂責怪景柏然的她了。
“是嗎?Eric是這樣跟你說的,那你就這樣聽吧。”洛琳拔了拔栗色的捲髮,眼底有着得意,看來景柏然根本就沒有告訴過莫相離自己成了他秘書的事,也對,前未婚妻成了他的秘書,在外人眼中看來,怎麼也清白不了。
莫相離看着她囂張的神情,突然斂了怒氣,她對劉媽說:“劉媽,跟着洛小姐去書房拿她想要的東西,你可要盯緊了,不要讓她去不該去的地方,也不要讓她碰不該碰的東西。”
她現在是景柏然的妻子,還怕她做什麼?
洛琳冷哼一聲,旋身向別墅內走去,走了兩步,她似乎極不甘心,又頓住腳步,回頭望着莫相離,譏諷道:“聽說莫小姐跟Eric領證結婚了,可是他卻沒有大辦酒宴昭告衆人,也沒有通知他的父母,莫小姐以爲這段婚姻能長久嗎?”
洛琳的話直刺進莫相離的心,說到底,她也在介意這個,有哪個女人不願意有一個盛世婚禮?但是現在面對洛琳的挑釁,她是絕不會把擔憂表露在臉上,她笑了笑,道:“多謝洛小姐的提醒,我們的婚禮已經在籌辦中,到時一定不會忘了通知洛小姐來喝喜酒的。”
“呵呵。”洛琳笑了兩聲,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我還真就等着討這杯喜酒喝,只是別讓我等到喜酒變滿月酒了,這喜酒還沒喝成,呀,我忘了告訴你,Eric讓我當秘書這件事,讓我瞞着你呢,你應該不會那麼小氣去他面前搬弄是非吧?”
“不就是個秘書嗎?我還怕你爬上他的牀不成。”莫相離嘴上雖不饒人,心裡卻像是打翻了醋罈子一樣,酸得很。
洛琳得意的離去,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人影,莫相離才恨恨地朝着虛空踹了一腳。她不是個小氣的人,景柏然讓誰當秘書,她都不介意,可是洛琳不行,她對他的企圖那麼明顯,景柏然不可能不知道,結果他還留她在身邊,也不知道是要考驗自己的定力,還是要考驗她的容忍心。
不行,她得想辦法把洛琳從秘書室弄走,男人總歸是禁不住誘惑,她可不能丟個定時炸彈在身邊,指不定哪天就要炸得她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