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琳被他堵得氣都出不來,臉憋得一陣青一陣紅,“他再不靠譜,讓他搞點破壞他還是靠得住的。你不願意跟我遠走高飛就算了,到時拿到錢,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我。”
程楓幾經猶豫,最後放開手。思蕭死後,他對天發誓,要做善事,爲自己贖罪,所以他絕不做傷天害理的事。“葉琳,放手吧,再糾纏下去,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葉琳見他鬆開自己,心往下一沉,她眸光閃了閃,“我不會傷他性命,只是想拿回我應得的。”
“這世上,沒有什麼是自己應得的,天上掉餡餅,不一定是讓你吃的,也有可能會砸死你。如果你想通了,我在這裡等你,如果你沒有想通,我……我就此放手,以後再不相見。”程楓淡淡道,人生大起大落,面對葉琳的偏執,他想通了一件事,太過執着,只會互傷,不如適時放手,也許還能尋覓到另一片藍天。
葉琳冷冷地哼了一聲,惱羞成怒道:“你這是在逼我做選擇?程楓,我告訴你,你從來都不夠格成爲我的選擇,對我來說,你不過是我空虛寂寞的備胎。你要放手便放手。”說完她氣沖沖往門外走去,拉開門時,她腳步頓了頓,沒有等到他的挽留,她抿緊脣,冷聲說:“再見,不對,是不見。”
門被甩上,程楓垮下肩,看着緊閉的門扉,眼底涌上悲哀。他的浮華夢已經做完,該回到現實中去了。
目光觸到擺放在茶几上手機,他想了想,調出葉雨晴的電話號碼。他唯一能夠爲葉琳做的一件事,就是爲她積德。電話響了許久都沒人接,他重複播了好幾遍,電話仍舊無人接聽。
程楓皺了皺眉頭,又繼續撥電話,過了好久,電話才被人接起來,對方聲音還透着濃濃的倦意,“喂?”
“你好,葉小姐,我是程楓!”
葉雨晴沒想到程楓會給自己打電話,她坐起來,窗外天色昏暗,好像要天黑了,她心裡想着,小魚兒該回家了。於是臉上掛着溫柔的笑意,聲音也溫柔起來,“你好,你打電話來有事嗎?”
程楓頓了頓,半晌道:“我要離開Y市,臨走前,想要提醒你,小心……小心身邊人。”
V54
葉雨晴怔怔的,身邊人?她還想細問,程楓已經掛了電話。她瞪着電話,半天都不知道該做何反應,直到另一通電話打進來。
看見是來自國外的電話,她心裡一喜,連忙接起來,彼端傳來熟悉的聲音,她眼裡立即溢滿了笑意,“怎麼纔打電話來?”
他走了兩天了,這是第一通電話。她明明就很高興,卻忍不住抱怨。這兩天她總想打電話告訴他公司裡的狀況,又怕他在外面擔心,更何況自己的處境太尷尬,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雖然蕭俊亦願意拿蕭達集團給她做聘禮,可是真讓景柏然這樣強取豪奪過來,他們的婚姻必定會存在陰影。
蕭俊亦倚在落地窗前,看着巴西首都的繁華之景,心裡卻瘋狂地思念起接電話的小女人,他嘆了一聲,“真該帶你一起來,好寂寞。”
葉雨晴心裡甜絲絲的,卻還是板着臉,“你走時答應過我的哦,一天一通電話,你不守承諾,回來該罰。”
蕭俊亦搖頭失笑,窗外明亮的陽光照射在他臉上,端得是俊逸非凡。“昨天事忙,等想起給你打電話時,中國已經是凌晨了,我不想吵到你休息。”
他耐性的解釋,充滿磁性的聲音從電波里傳過來,特別的扣人心絃。葉雨晴臉上忍不住笑開了花,“看在你這麼體貼我的份上,我原諒你。”
此時巴西早上7點,Y市下午6點,黃昏的光線從落地窗灑落進來,鋪了一地金燦燦的陽光,令人格外舒心。葉雨晴從牀上爬起來,赤着腳走到落地窗前,“明明你纔剛走兩天,我就覺得好像有一世紀那麼長,怎麼辦?我很想你。”
蕭俊亦臉上的神情更加柔和,“我會盡快回去,對了,一會兒我要跟着一支探險隊去原始大森林,到時候不知道手機信號怎麼樣,也許不能及時給你打電話,你不要胡思亂想,等事情辦妥了,我會盡快回去。”
葉雨晴想起李方涵對自己說的事,她心裡不安,“俊亦,聽說那些原始部落的人都很兇殘,你不要去,小魚兒的頭髮問題我不再糾結了,我想要的只是你們都平安地陪在我身邊。”
“李方涵那個碎嘴的傢伙,我千叮嚀萬囑咐叫他不要跟你說,他還是說了,你放心,我不是單槍匹馬去。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我想去尋找真相,也許能夠解開小魚兒藍髮之秘。”蕭俊亦並不害怕,出國前,池淵在海關給他準備了手槍與相關配戴證書,若遇到危險,他也足以自保。
葉雨晴很感動,她抱着雙臂,似乎還能感覺到他擁抱的力度,“俊亦,謝謝你。”此時此刻,她除了這句話,似乎再沒有更多的詞能夠形蕭她心裡的感激,此生此世,能夠認識他,並嫁他爲妻,是她三生修來的福氣。
蕭俊亦一時怔住了,心裡的愧疚如潮水般涌來,他閉了閉眼睛,“小九,我做這些,一切都是爲了這個家。如果順利的話,我最多一個禮拜就能回來,你等我,等我回去後,我們就再也不分開了。”
“好。”掛了電話,蕭俊亦在窗前站了許久,直到響起敲門聲,他纔回過神來,走到門邊,他拉開門,就見到一個黑人站在門外,對他說了幾句話,他用英語回了幾句,然後回房拿戶外裝置。
這支探險隊曾在巴西邊境的原始森林裡發現了藍髮人種,此次由蕭俊亦提供直升飛機,他們直奔原始森林。直升飛機飛了幾個小時,在下午三點鐘到達了原始森林上空。
這次前來的都是探險隊的精英,每個人都有十年以上的探險經驗,迅速確定了降落的方位,蕭俊亦以前曾與池淵一起接受過軍訓,跳傘對他來說,沒有多大的難度。
前面隊員相繼往下跳,他站在機艙邊,風吹得他衣角獵獵狂舞,機長叮囑他小心,他點了點頭,然後往下跳。半空之上,降落傘徐徐撐開,也不知道打哪裡來的狂風,他本來後跳,這一吹,就偏離了探險隊的降落位置。
好不容易降落,降落傘卻被一顆參天的古木卡住了,他在半空飄來蕩去,上不得下不去,再看下面,至少離地面十米距離,他若要下去,一準得跌得粉身碎骨。
他無語望天,這算什麼,出師不捷?他擡頭看着降落傘的位置,然後從揹包裡拿出一根備用的繩子,一頭甩出去纏住樹幹,另一頭綁住自己,然後拿匕首將繩子全割斷,他整個人往下墜去,到一定高度時,他停了下來,再看下面,只有兩米高的距離,他拿匕首割斷繩子,迅速往下掉去。
剛一落地,他就地滾了一圈,減輕衝力,剛要站起來,身上卻被幾隻很古老的矛對準,他仰躺在地上,雙手撐起上身,目光如炬地看着眼前五個藍色皮膚藍色頭髮、畫得像印第安人的男人。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蕭俊亦試圖跟他們交流,卻發現根本聽不懂對方說什麼,嘰哩哇啦的,只能從他們臉上的仇恨中看出,他們恨透了入侵者。
蕭俊亦拼命向他們表示自己的善意,可是因爲溝通有問題,反而令那五個藍髮人種更是憎恨自己。脖子被矛對着,他不能輕舉妄動,另外四個藍髮人拿起繩子將他扭綁起來。
他沒有掙扎,他本來就想找到藍髮人種的部落,卻搞清楚心裡的疑問,此時更是配合他們的舉動。被這五個人綁着丟上了牛車,搞得灰頭土臉的,蕭俊亦發誓,自己這輩子最狼狽的時候莫過於此。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直到日落西山,他纔看到了村莊,炊煙裊裊,男女都地裡勞作。一路所見,竟像是來到了世外桃源。這裡的人極爲和善,看到那五個藍髮人都笑着打招呼,可是看到他黑頭髮黃皮膚,就像見到鬼似的,滿臉的驚恐。
蕭俊亦被打擊得半死,在中國,他好歹也能算美男吧,這些蠻子太不識相了。
此時此刻,他並沒有意識到危險,只是好奇的打量着這裡的一切,這裡沒有被任何工業污染,連房子都還是古老的樹屋,一座座全建在了十幾人圍抱都抱不住大樹上,好像是爲了預防猛獸的突然攻擊,格外的新奇。
好不容易顛簸到了看似宗祠的地方,其中兩名藍髮人衝進去,不一會兒,就請來一個看似德高望重的男人,男人大約五十開外,看到他時,並沒有顯得很驚訝,與那兩名藍髮人說了些什麼,兩名藍髮人領命而去。
男人走到他面前,用極生澀的巴西語說:“年輕人,你是上天欽定的禮物,夜幕降臨,黑暗將吞噬我們,而烈火將把你送到上帝面前,上帝就會將光明還給我們,光明來到,我的愛人就能夠好起來。”
蕭俊亦連巴西語都聽不懂,更何況是這種生澀的口音,他茫然地望着那個男人,他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是他的眼神裡透出危險的信息,他試圖跟他交流,說了半天,也是雞同鴨講,沒有半點用處。
他口乾舌燥,此時見他揮了揮衣袖,剩下的那三名藍髮人趕着牛車往宗祠走去,在宗祠裡面,立着一個十字架,十字架下面,已經被人架好了柴,蕭俊亦被藍髮人拖向十字架時,已然明白他們剛纔在說什麼。
他大聲道:“你們誤會了,我沒有惡意,我兒子跟你們的頭髮一樣的顏色,我只是想知道原因。”他又比又劃,衆人都像看瘋子似的看他。
蕭俊亦這纔開始後悔起來,這樣古老的部落,對待外來入侵者是殘酷的,他還妄想在他們這裡尋到答案,真是太天真了。
他用力掙扎,卻掙扎不開,被他們綁在了十字架上,動彈不得。
蕭俊亦此時只有一個希望,就是希望探險隊的人能及時趕到救他。然而直到天黑透了,那些藍髮藍皮膚的人都圍在了宗祠裡對他指指點點時,他所期盼的人都沒有來到。
看着他們眼裡興奮的光芒,蕭俊亦從未感到如此無力,想到在Y市等着他回去的葉雨晴與兒子,他很不甘心。他不能死在這裡,絕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