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琳目的達到,笑着站起來,“葉雨晴,你還是那麼愚蠢,你知道麼?我的籌碼從來都不是蕭俊亦,你知道我給蕭俊亦生過一個孩子吧?他對我再絕,看在那個孩子的面子上,他也不會完全棄我不顧,你怎麼可能會是我的對手?”
看着葉琳揚長而去,葉雨晴跌坐在地上,隱隱感覺到小腹一陣陣抽痛,她不敢讓自己動怒,連忙想着瑜珈老師教的靜心方法,坐在墊子上長長的吐納、吸氣,努力讓自己靜下來。
可是她的心亂如麻,葉琳給蕭俊亦生過孩子,爲什麼她一點也不知道,蕭俊亦到底都隱瞞了些什麼?
她越是想,越靜不下來,整個人都煩躁起來,怎麼也坐不住。
她如關在籠子裡的困獸,整個人都處於崩潰邊緣,她坐在牀邊,手撐着腦袋,她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能中了葉琳的計,她是故意來亂她的心的,她不能讓她得逞。
然而此刻的她,就像置身在灰暗的地獄,努力想找到出口,卻悲哀的發現,這裡根本就沒有出口。
蕭俊亦抱着梳洗之後的小魚兒下樓,經過主臥室時,他看到葉雨晴坐在牀邊,雙手捧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將小魚兒放下,讓他自己小心下樓,然後走進臥室。
下意識落了鎖,他步履放得極輕,都走到葉雨晴面前了,她還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他俯下身,手落在她肩膀上,柔聲問:“在想什麼呢,這麼專心?”
耳邊冷不防響起的聲音,將葉雨晴驚得差點跳起來,看到來人是他,她的目光復雜多變,最後平靜下來,看了看他身後,問道:“小魚兒呢?”
“我讓他下樓了,你怎麼了?”別墅的隔音效果極好,剛纔葉雨晴與葉琳雖吵得厲害,但是隔壁的兒童房也聽不到這邊的動靜。
葉雨晴見到他要湊近,下意識往後面退了一步,“要吃晚飯了,我們下去吧。”
看着她離去,蕭俊亦眉頭輕輕蹙起,他快步走到她身邊,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怎麼了?剛纔還好好的。”
葉雨晴瞥了他一眼,輕輕掙開自己的手腕,“我沒事,只是突然明白了些事。”
“你到底在說什麼?還在怪我婚禮上先走的事麼?”蕭俊亦直覺她的反常是因爲上午婚禮先走的事,他連忙解釋道:“公司鴻瑞閣的招標出了問題,我們的底價被人泄露出去了,我趕回去就是爲了處理這件事。”
葉雨晴知道他是誤會了她,她不吭聲,蕭俊亦以爲她不相信,又道:“你若是不信,可以問李方涵。”
“我們之間的信任值,何時需要外人來證明了?”葉雨晴輕輕一句話,就將蕭俊亦滿腔的解釋都堵了回去,他被哽住,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表情,儘量耐着性子道:“對,我們之間的信任不需要任何人來證明,你信我,我不解釋你也相信,你不信我,我說破嘴你也不會相信。”
眼見兩人的關係就要轉爲僵硬,葉雨晴想到葉琳還在樓下,她一定很想看到她跟蕭俊亦鬧矛盾,她不能讓她如意。這樣想着,她臉上的神情緩和下來,嘆了一聲,“就算要走,至少也要跟我說一聲吧,你忘記了下午我們要去產檢的事了嗎?你這樣放我鴿子,我又聯繫不上你人,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嗎?”
蕭俊亦當時是因爲韓非凡的話心頭大亂,又聽說鴻瑞閣的招標被人橫空搶走,他的計劃又得生變,所以氣得摔了手機,急匆匆地走了,哪能想到還要跟葉雨晴說一聲。
然而面對葉雨晴,他卻不能說實話,“對不起,手機沒電了,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原諒我一次,下不爲例,好不好?”
葉雨晴搖了搖頭,夫妻相處還有很多的問題,葉琳還在虎視眈眈,她要攘外,必要先安內。“算了,公司比較重要。”
蕭俊亦聽着她的語氣,頓覺百般不是滋味,他皺了皺眉頭,什麼也沒說,擁着她往門外走,感覺到她身體有些僵硬,他並沒有鬆開她,而是將她摟得更緊。
樓下,白有鳳正低聲安慰着垂眸低泣的葉琳,聽到腳步聲,她目光如刀般剜向葉雨晴,冰冷道:“葉雨晴,就算你再不歡迎琳琳,也不能動手打人吧,她是我請來的客人,你看她不順眼,就是看我不順眼。”
葉琳低聲啜泣,配合得天衣無縫,葉雨晴冷冷的看着她們演戲。原來白有鳳這幾日的純良,爲的就是演這場戲,她冷哼一聲,連解釋都不屑,徑直往餐廳走去。
她的態度激怒了白有鳳,她憤怒地瞪着葉雨晴,“誰教你這樣目無長輩的,我在訓話,你不搭理是什麼意思?”
葉雨晴本來就心煩意亂,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壓根就不想搭理她,轉頭往餐廳去。白有鳳氣得不行,拿起桌上的蘋果就向葉雨晴砸去。蕭俊亦還在狀況外,看到蘋果向葉雨晴飛去,他連忙閃身去擋,還是晚了一步,蘋果砸到葉雨晴的腦門,她回過頭來,目光兇狠地瞪着白有鳳,“伯母,不要把我對你的容忍都消耗殆盡,是,我沒家教,你的家教又能好到哪裡去?”
白有鳳氣得渾身發抖,嘴脣直哆嗦,“俊亦,你看看她,這壞脾氣是誰慣的?”
蕭俊亦走到葉雨晴面前,理也沒理白有鳳,徑直檢查有沒有傷到哪裡。葉雨晴不願意讓他碰,偏頭躲開,他的手就那樣僵在了半空。
原來有些事情不是相愛就能解決的,比如說白有鳳對她的仇恨。蕭俊亦見她躲開,心裡極不爽,也不顧她掙扎,反手將她擁進懷裡,仔細瞧了瞧,伸手按了按,柔聲問道:“疼嗎?”
“疼。”她老老實實的回答,怎能不疼呢?這一家人,誰都欺負她。若是之前她還能夠告訴自己,爲了愛,她可以犧牲一切,可是面對白有鳳三天兩頭的找麻煩,面對葉琳的肆意羞辱,她真的覺得這份愛太沉重了。
這世上,不是相愛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蕭俊亦輕輕地揉她的後腦勺,目光冰冷地射向白有鳳,“她的壞脾氣是我慣的,有意見麼?”
白有鳳被蕭俊亦堵得氣都出不來,她握緊拳頭,拼命咬牙才能嚥下這口氣,擡眸看向葉雨晴,沉聲道:“我要你向琳琳道歉,否則就給我滾出這裡。”
“道歉,做夢去吧!”葉雨晴挺直脊背,她是半刻也不想在這裡待了,掙開蕭俊亦的懷抱,她蹬蹬轉身上樓。蕭俊亦看着她一言不發往樓上走,轉眸看着白有鳳,“現在你滿意了,是嗎?”
白有鳳的目光裡掠過慌張,她的目的只是想羞辱葉雨晴,替葉琳討回公道。但是沒料到葉雨晴的脾氣這麼大,她吶吶道:“是她不對在先,她先打人。”
蕭俊亦目光森冷地落在葉琳身上,葉琳本來是想裝得楚楚可憐一點的,卻在觸到他的目光時,心中一凜,只聽他說:“只要小九高興,打了就打了。”
葉琳盯着蕭俊亦,他眼底的光芒盡是嫌惡,彷彿只要葉雨晴高興,卸她一隻胳膊也是小事,她心裡不由得更是恨得吐血。這個男人怎麼能夠如此無情的對她?
“你說得這是什麼話?你把她慣得無法無天,今後她就敢肆意妄爲,俊亦,女人嬌縱不得……”
“我的女人我如何嬌縱不得,您若看不順眼,就趕緊回美國去。”蕭俊亦毫不客氣的下驅逐令,最近他已經夠煩了,結果家裡還矛盾不斷,他以爲那晚他已經安撫好了母親,她必定不會再與小九難堪,到底還是恨太深了。
“葉小姐,我們蕭家不歡迎你,請吧。陳嫂,送客。”蕭俊亦也不管白有鳳臉色難看得要死,轉臉面向葉琳,下了逐客令,匆匆往樓上跑去。
葉琳看着他匆匆離去的背影,這就是她用盡一切手段去愛的男人,爲了那個女人,他連看她一眼都嫌多餘。他曾經也是那樣愛過她,爲什麼到最後會變了?
蕭俊亦回到樓上,就見地上放着一個打開的行李箱,葉雨晴正往裡面放衣服。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彎腰將她拽起來,怒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收拾行李。”她言簡意賅。
或許是懷孕讓她的脾氣越來越暴躁,她不像以前那樣能夠忍氣吞聲。也或許是她忍夠了,不想再忍下去了。蕭俊亦將她攫進懷裡牢牢禁錮住,“收拾行李幹什麼?”
“滾出這裡!”她依舊不肯多說一個字,用力掙扎,蕭俊亦卻不放,他眉目上染上了一抹慍怒,“我在這裡,你要滾到哪裡去?”
葉雨晴又氣又委屈,剛纔明明是葉琳欺負羞辱她,結果最後被罵的是她,她受不住這氣,眼淚涌了出來,“就是因爲你在這裡,我纔要滾出去,她們都要你,我將你還給她們!”
她氣極,口不擇言。
蕭俊亦的神色又沉了幾分,他薄脣抿得死死的,“你說什麼?”
“我說我將你還給她們,要你的代價太沉重了,我要不起。”葉雨晴用力推開他,然後去更衣室拿自己平日穿的衣服塞進行李箱,邊收拾東西邊道:“自從我回到景家,我們兩家的仇恨就一直盤桓在我們中間,我以爲我們能夠化干戈爲玉帛,我太天真了,你能放棄,你媽不能放棄,我受不了了。”
“所以你要放棄我?”蕭俊亦漠聲問道。
“是,我要放棄你,我們倆就是羅密歐與朱麗葉,我爸爸一直沒放棄打壓蕭達集團,你媽無時無刻都在想着怎麼折磨我,相愛得這麼累,不如不愛了。”葉雨晴沒有經過大腦就將這番話說出口,這一刻,她是真的想放棄了。
回首這一路走來,他們走的每一步都格外艱辛,好不容易盡釋前嫌,卻又有家族世仇橫在中間,她真的累了。
“葉雨晴!”蕭俊亦暴喝一聲,氣得額頭青筋直冒,他強壓下心中的怒意,拳頭捏得咯咯響,他怕自己失去理智再次傷害她,驟然背轉過身去,想了想,又回過頭來,兇狠地瞪着她,“你就是這樣糟蹋我對你的感情?是,我媽放棄不了仇恨,這20多年以來,她賴以生存的就是心中的仇恨,她對我都那麼殘忍,她會對你這個仇人的女兒有好感麼?是我太天真還是你太天真?爲了她,你就能放棄我們的感情?是我在你心目中根本就不重要,還是你早已經想好了下家?打算一腳蹬了我,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