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去。”韓非凡站起來攔住他,“依蕭俊亦現在多疑的性子,你去必定會更惹他懷疑,還是我去,事實上,現在我纔是孩子的爸爸,沒有兒子被人抱走去驗DNA還無動於衷的道理。”
莫擎天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理,也不再跟他爭,點頭讓他去了。眼看他走出病房,莫擎天對葉雨晴說:“當初你要是愛上的是他,也許就不會受這麼多的苦了。”
葉雨晴的眸光黯了黯,人生沒有後悔藥,她既然已經選擇愛上了最壞的一個人,就沒有後悔的道理。“擎天,若能理智的愛上一個人,我們也不會像現在這麼痛苦了,你掩飾得極好,但是我看得出,你仍舊爲這段愛情痛苦着懺悔着,如果有一天,你撐不住了,告訴我吧,也許我不能給你指條明路,但是我可以當一個安安靜靜的聽衆,分擔你內心的痛苦。”
說到底,她到莫擎天是同一種人,都愛得太小心愛得太卑微。只是他得到了愛的人的迴應,而她,卻永遠得不到他的迴應。
莫擎天聞言一窒,直直地盯着葉雨晴,從她瞭然的目光中,他知道自己再也瞞不下去,神情悲哀又愴然,他抿了抿脣,就在葉雨晴以爲他什麼也不會說的時候,他卻蕭瑟道:“承歡是我姨媽的親女兒。”
亂.倫?
葉雨晴震驚地看着他,婚姻法明令近親不得結婚,近親不得生孩子,可是他們明知道他們有血緣關係,仍舊結了婚生了孩子。這就是爲什麼莫擎天那麼好的才華,卻心甘情願地躲在曼哈頓荒僻的鄉下,這就是爲什麼景承歡明媚的臉上時常會流露憂傷的原因?
她不知道,在他們這樣人人豔羨的甜蜜愛情下,竟有着這樣難以跨越的鴻溝,一時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去安慰他,所有的言語在此時都是蒼白的,她無力的發現,她安慰不了他。
病房裡一時寂靜無聲,莫擎天的臉覆上一層濃濃的憂傷,曾經他試着逃避這段感情,可是今天看到蕭俊亦與葉雨晴的愛恨糾纏,他決定面對。人生難得尋覓到一個愛到心尖尖上的女人,他不想像蕭俊亦一樣錯過,然後在後半輩子的悔恨中度過。
大約半小時,景承歡抱着小天天喜滋滋的回來了,瞧她的表情,也知道蕭俊亦沒有發現她偷龍轉鳳。這半個小時,葉雨晴震驚於莫擎天與景承歡的關係,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直到景承歡回來,她纔回過神來。
她擡頭看着莫擎天,發現他臉上的憂鬱一掃而空。他總是很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的,見景承歡回來,他板着臉迎上去,從她手裡接過小天天,很寶貝的親了一口,然後瞪着景承歡,斥道:“下次再敢自作主張,看我怎麼收拾你。”
景承歡剛耍弄了蕭俊亦,心情大好,她攬着他的脖子,也不顧還有觀衆在場,喜滋滋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莫擎天的俊臉立即透出一抹紅暈,她俏皮道:“遵命,老公大人。”
自從生了孩子,景承歡越來越皮,也越來越不掩飾對莫擎天的愛意,她偶爾興致來了,大老遠的跑去花田裡親他一口,然後又跑回房待着,搞得莫擎天哭笑不得。
擰了擰她的鼻子,莫擎天問:“抽的那根手臂。”
“這根。”孩子眼睛上還掛着委屈的淚水,聽到爸爸的聲音,委屈地直往他懷裡蹭,莫擎天心疼極了,看着她胖乎乎的小手臂上一個針孔印,親了又親。
景承歡瞧他這樣子,怕葉雨晴見了會多想,於是在他肩上狠狠的拍了一下,怒道:“一個大老爺們,不過就是紮了一針流點血,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一會兒就喂她補回去。”
“……”
“……”
“……”
剛纔扎針時,小天天鬼哭狼嚎似的,景承歡不是不心疼,但是想到蕭俊亦就在一旁盯着,她沒敢流露太多情緒,只想破釜沉舟賭這一把,只要打發了這個瘟神,以後姐姐就再也不用受折磨了。
抽血的時候,她心都在顫抖,就怕蕭俊亦聽出孩子的聲音像女孩,也好在蕭俊亦像被什麼打擊到了,自始至終都一言不發,等抽完血,做了DNA檢測登記手續,她忙不迭得抱着孩子回病房。
“哎喲,總算挺過這一關了,姐姐,等DNA檢測報告出來,你就再也不用擔心他會找上門了。”景承歡走過去安慰她。
葉雨晴感動得熱淚盈眶,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若不是景承歡機智,也許她還要跟蕭俊亦糾纏不清。“謝謝你,承歡,這輩子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福份。”
“說什麼傻話呢。”景承歡拿紙巾給她拭淚,“姐姐,我從第一眼看到你,就認定你是我姐姐,姐姐有難,做妹妹的怎能不分擔?”
葉雨晴又哭又笑,她哪裡配當她的姐姐啊,都是姐姐保護妹妹,可每次都是她保護她。手術檯上,她的血救了她一命,剛纔,她又救了她一命,面對她的情深義重,她簡直就無以爲報。
“承歡,叫我怎麼感謝你纔好?”
“不用感謝。”景承歡笑,絕美的臉上蹦出一抹促狹,“你若實在要謝,不如以身相許如何?”
“砰。”一個爆栗子敲在她腦門上,她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回過頭去兇狠地瞪着莫擎天,“你幹嘛打我,好痛啊。”
“叫你亂說話,你是我老婆,還想當着我的面玩百合?”莫擎天同樣兇狠的瞪着她,若不是知道她是說着玩的,他就要把葉雨晴當成情敵了。
景承歡揉着腦袋,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來,“我真看不懂蕭俊亦,有時候吧,覺得他心思很縝密,有時候又覺得他很白癡,他怎麼會爲了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放棄姐姐這麼好的女人,真是想不通啊想不通。”
聞言,葉雨晴臉上黯淡了幾分,莫擎天見她哪壺不開提哪壺,當下又給了她一個爆栗子,她徹底發火了,“莫擎天,你再敲一下試試,感情我這是榆木腦袋不知道痛啊。”
韓非凡與葉雨晴憋笑,莫擎天看老婆大人發火了,一邊給她揉腦袋一邊小心的賠不是,一副妻奴的狗腿樣,看得韓非凡與葉雨晴更是大樂。
真是一物降一物。
“其實也不難猜到蕭俊亦反覆無常的原因,丫頭,你知道在你們離婚前,葉琳發生了什麼事嗎?”韓非凡決定把他知道的都告訴她,有些事情,需要置之死地而後生,比方他對她的感情,要讓她真正正視到自己的存在,他必須讓她跟過去告別。
葉雨晴昨天醒來,看到韓非凡在身邊時,也只是有些驚訝,然後又睡着了,等到剛纔醒來,她急着看孩子,又因蕭俊亦的到來而心神大亂,一直都沒有心力卻趕韓非凡走。
剛纔他又幫了自己那麼大一個忙,她就更不好開口了。此時聽他說起,她纔想起來她籤離婚協議那晚蕭俊亦很反常,他差點就在走廊的地板上強.暴了她,她以爲只是因爲自己爽約,所以蕭俊亦才狼性大發要爲葉琳出口氣,難道還有別的事?
“什麼事?”她對蕭俊亦的態度已不復當初,所以問得極是冷靜。
“葉琳被強.暴了。”
葉雨晴震驚,景承歡興奮,撫掌大笑:“呀,那個搶人丈夫的壞女人終於得到報應了呀,照我說就該弄幾個粗鄙的男人將她狠狠輪.奸一回又一回,折騰得她死去活來,看她還敢不敢再搶別人的丈夫。”
莫擎天滿頭黑線,韓非凡向他投去一抹萬分同情的目光,葉雨晴還沒從震驚中回過味來,良久纔想起這其中的關聯,“六姐被人強.暴了,誰的乾的?”
“你!”
簡單的一個字,令葉雨晴再次愣住,景承歡跳腳了,“什麼,你說是姐姐乾的?這事若說是我乾的還有幾分可信性,就姐姐這種連只螞蟻都捨不得踩死的人,她能幹得出來?”
“但是蕭俊亦信了,並且深信不疑。”韓非凡知道,要讓葉雨晴真正死心,就必須讓她死而後生,他的做法是很卑劣,可是要讓她不再被蕭俊亦傷害,唯一可行的就是讓她知道蕭俊亦對葉琳的情有多深。
“怪不得他是頭笨豬,能被我愚弄於鼓掌之間。”景承歡總結,她與葉雨晴認識不到一年的時間,都知道葉雨晴絕對幹不出這事,他卻深信不疑。她真的很懷疑,像他這樣一個不會用大腦的男人,他的公司爲什麼還沒有垮掉。
還是她家擎天好,從來不會相信別的女人。
葉雨晴眼底掠過一抹憂傷,原來那日他突然對她施暴行,是爲了替葉琳出口氣,原來他真的從來沒愛過她,也許那日在歡樂谷,在雲霄飛車上,他一聲又一聲的深情呼喚,不過是在爲他接下來將要進行的報復計劃做鋪墊。
當時她主動送上門的時候,他心裡是不是在冷笑,瞧這個蠢女人,他勾一勾指頭,她就能心甘情願的在他身下婉轉承歡。那時她還以爲是心靈與身體的結合,可是這個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的行爲有多可笑。
他的報復果然陰狠,不僅讓她的身體一生一世都刻着他的痕跡,更讓她的心裡再也抹不掉他。這比他讓幾個男人強.奸她更令她難以忍受。
蕭俊亦,我上輩子是殺了爹還是殺了你媽,這輩子要用盡一切去償還?
眼見葉雨晴咬着脣不說話,三人都安靜下來,景承歡擔憂地看着她,他們是局外人,根本就無法體會這件事對她的打擊有多大,她忍不住怪起韓非凡來,他這樣說,根本就是讓葉雨晴的心再雪上加霜。“姐姐,你別難過,蕭俊亦這樣的人,不值得你難過。”
葉雨晴搖了搖頭,也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反而更容易釋懷。“我沒事,承歡,我想睡一會兒。”
“好,我陪你,我讓擎天回去做飯,至於韓少爺,你哪裡來滾哪裡去。”景承歡對惹葉雨晴不開心的人都是怒目相向的,剛纔看他那麼維護葉雨晴,她對他的好感備增,若是姐姐能跟他在一起,指不定比跟蕭俊亦那混蛋在一起幸福。可是沒想到他也是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