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與此同時響起的是重物落地聲,葉雨晴身上一輕,她怔了怔,連忙偏頭看向身側,身側哪裡有蕭俊亦的身影。她心底一驚,陡然坐起來,就看到單人牀一側,蕭俊亦摔趴在地上,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這種情況,她明明該心急他摔傷沒有,可是不知爲什麼,看到蕭俊亦鬱卒地趴在地上,她止不住悶笑起來。
蕭俊亦非常惱火,還從來沒有女人敢將他踹下牀。聽到頭頂上方傳來悶笑聲,他偏頭凌厲地瞪向她,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竟連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還敢笑,再笑他就讓她好看。
對於葉雨晴來說,此刻的他根本一點威脅性都沒有。在她看來,倒有那麼點慾求不滿的小媳婦幽怨樣兒,是以,她雖然移開了眸光,但卻憋不住嘴角不停的上揚,整個肩膀都抖動起來。
蕭俊亦求歡被拒,丟臉丟到家了,往日的冷漠面具再也繃不住,他騰一聲自地上蹦起來,惡狠狠地瞪了葉雨晴一眼,扭頭向門外走去。
“嘭”一聲,房門被他大力摔上,葉雨晴再也憋不住,捶着牀大笑起來,哈哈哈,太歡樂了,哎喲喂,肚子都笑痛了……
門外,蕭俊亦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響,他深吸一口氣,勉強將心底那股臊意壓下。他睇了一眼緊閉的門扉,暗想:葉雨晴,你給我等着,總有一天我會收拾你。
葉雨晴笑得差點背過氣去,她捂着肚子在牀上打滾,真難得見到蕭俊亦吃鱉的樣子。葉雨晴拭了拭眼角溢出的淚水,第一次覺得,彆扭時的蕭俊亦其實也挺可愛的。
笑過之後,葉雨晴意識到自己現在待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她連忙翻身下牀,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就拉開門出去了。門外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裡的牆壁上繪着壁畫,像是某個宗教的信仰圖騰。
葉雨晴左右看了看,向有樓梯的一邊走去,下得樓來。樓下一個大大的客廳,客廳的擺設極是雅緻,可看出這棟別墅的主人的品味不凡。客廳裡沒人,她望向落地窗外,一眼就看到蕭俊亦斜倚在一棵櫻花樹下。
頭上櫻花飛舞,他沐浴在一片花雨之中,白衣勝雪,飄然出塵。
葉雨晴不由得看癡了,直到身後傳來促狹的咳嗽聲,她方驚得回過神來。回頭望去,她眼前驀然一亮,掠過一抹驚豔的神色,驚豔之後又覺得莫名熟悉。
眼前女子溫婉如水,精緻絕倫的臉上蘊着一抹淺淡的笑意,眉眼彎彎,正閃爍着促狹的光芒,她往窗外望了一眼,打趣道:“蕭大哥真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也難怪你會看癡了,不過可惜太冷了,你怎麼禦寒的?”
女子的思路轉得太快,葉雨晴一時沒能跟上,呆在當場,半晌愣愣的回:“我穿了防寒服。”
女子“撲哧”一聲樂了,“你真有趣,我喜歡你。”
“……”
此時蕭俊亦察覺到屋裡投射而去的視線,他側過身來,就看到窗前立着的兩個女人,眸光移到葉雨晴身上時,他眉頭不自覺的擰緊,輕哼一聲,轉過頭去不理她。
葉雨晴明白他在氣什麼,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女子的視線在兩人間徘徊,終於決定放棄去探尋,她挽着葉雨晴的手,說:“你們餓了吧,我熬了些粥,吃完飯,我讓我老公送你們回曼哈頓。”
聞言,葉雨晴吃了一驚,眼前這個小姑娘頂多20歲,她都有老公了?這什麼世道?“你今年多大了?”
“不告訴你,年齡是女人的秘密。”小姑娘嘴一噘,得意的笑。葉雨晴汗,也不再追問。
吃飯時,葉雨晴從他們三人的對話中隱約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昨晚蕭俊亦揹着熟睡的她走了幾分裡,才遇上正好從孃家回來的莫氏夫婦,男主人叫莫擎天,而那個漂亮的小姑娘叫景承歡。
兩人的性子一冷一熱,跟她與蕭俊亦倒有幾分相似。而唯獨不相似的是,莫擎天每每看着景承歡的目光總是含着情意。
吃完飯,景承歡鬧着要送他們,莫擎天冷着臉讓她看家,小姑娘嘴噘得老長,最後還是聽話的乖乖留在家裡。
臨走時,葉雨晴看着她依依不捨的送他們到門外,雖然她們只見過一面,但是她感覺自己認識她很久了。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冥冥之中,某種牽繫讓她們在此時此地相識。
葉雨晴握着她的手,想了想,將頭上挽發用的一枚蝴蝶髮卡取下來放到景承歡手上,她有些哽咽,說:“承歡,你我雖相識不久,但我看到你就像看到親人一般,這枚蝴蝶髮卡從我三歲時就一直跟着我,現在我把它送給你,權當紀念,希望你不要嫌棄。”
100吃了你
聞言,景承歡突然覺得手中這枚精緻的髮卡仿若有千斤重,她推搡回去,急道:“葉姐姐,這枚髮卡對你的意義一定很重大,我不能收。”
葉雨晴搖搖頭,笑盈盈道:“難得投緣,收下吧。”
景承歡沒再推託,而是將髮卡別在腦後,然後取下脖子上的項鍊,吊墜是一條引頸向天的天鵝,天鵝的眼睛是世上罕見的藍鑽,一看便知價值不菲。她將項鍊系在葉雨晴脖子上,葉雨晴連忙說:“承歡,使不得,這項鍊太貴重了。”
“對我來說,再貴重的東西也比不上緣分貴重,姐姐別跟我客氣。”景承歡執意給她繫上,葉雨晴只好笑着收下了。景承歡看了看遠處並肩而站的兩個俊逸男人,複道:“葉姐姐,我看得出來蕭大哥很喜歡你,你要勇敢一點,不要只是遠遠的看着,你會發現,許多東西並非如你所想那般。”
景承歡的話略顯深奧,葉雨晴回頭望向蕭俊亦,他正靜靜地凝視着她,眸光流轉,她忍不住輕輕一笑,落寞道:“他已經有心愛的人了,可是那個人不是我。”
“怎麼會?”景承歡納悶的看着蕭俊亦,然後又看了看葉雨晴,說:“難道你沒發現蕭大哥看你的目光跟擎天看我的目光一模一樣?莫非是我看錯了?”
景承歡的話一直困擾着葉雨晴,直到車開出去老遠,她還在思忖她的話。怔怔地盯着蕭俊亦看,似乎想從他那張冷漠的臉上瞧出絲毫對她情動的跡象來。
蕭俊亦被她盯得直發毛,忍不住伸手蓋在她臉上擋住她的視線,冷冷問道:“怎麼了,魔怔了?”
葉雨晴揮開他的手,氣得嘴角直抽,“你才魔怔了,你全家都魔怔了。”這男人怎麼可能會喜歡她?她見過他與葉琳相處時的情形,他溫文爾雅柔情似水,怎會是這種針鋒相對口出惡言的情形?
蕭俊亦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瞳孔微縮,他忍了忍,才忍住沒有將手掐上她的脖子。這個女人面對他時,總是這麼尖銳。別的女人都想盡辦法哄他開心,就她偏不,偶爾說兩句軟話,最後也是氣人不償命。
可是他偏偏就對這樣的女人放不下,想到她昨晚說的那句會還他自由,他就來氣。當初她說代嫁就代嫁,如今她說放手就放手?他蕭俊亦豈會讓她來去自如!
他欺近她,與她眼對眼、鼻對鼻、脣對脣,只一寸距離,他們便能貼合在一起,他切齒道:“有膽你再說一遍。”
他突然欺近,葉雨晴臉紅了,心跳急了,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臉,緊張得直咽口水,結結巴巴道:“我就說,你能怎麼着?”
“那我……”蕭俊亦獰笑一聲,湊近她耳邊,輕佻道:“就吃了你。”
葉雨晴心跳加速,目光不自在的閃爍着,直到意識到車上還有別人,她才臉紅心跳的一把掀開蕭俊亦,啐道:“你無恥。”
這個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種豬!
101
蕭俊亦早就提防她會有這一手,側身避過她,卻仍是撞在車門上,莫擎天聽聞動靜,透過後視鏡冷冷看了一眼,然後又直視前方。
蕭俊亦這一撞撞得不輕,肩臂隱隱作痛,連帶肚子也起了連鎖反應開始痛起來。他蹙緊眉頭,伸手按住小腹,剎那間便痛得臉色發白,額上冷汗涔涔而下。
葉雨晴雖然氣憤,也怕他會撞出好歹,剛側眸看去,就看到他的俊臉痛苦地糾結在一起。她也顧不得先前之事,連忙移過去,急切地問他,“俊亦,你撞到哪裡了?”
剛纔明明瞧他撞的是肩膀,怎麼痛的會是小腹?
蕭俊亦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似有人拿着攪面棒在他肚子裡使勁亂攪,又痛又難受,而且肚子裡像是憋着氣,一直咕嚕咕嚕響。他意識到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臉黑了一半。他一手捂着肚子,也來不及回答葉雨晴的話,對駕駛座的莫擎天道:“莫先生,麻煩你靠邊停車。”
這裡並非高速路,莫擎天聞言,也不問原因,直接靠邊停車。窗外,半人高的菜花田一望無際,黃燦燦的菜花,像是鋪了一層金黃的地毯,美得讓人屏息。可蕭俊亦無暇欣賞這樣天然的美景,他推開車門,捂着肚子疾步向菜花田邊走去。
葉雨晴看着他夾着屁股往前跑的樣子一頭霧水,她看了看莫擎天,納悶道:“他怎麼了?”
莫擎天搖搖頭,卻是一臉擔憂地看着蕭俊亦遠去的方向,他……應該是吃壞肚子了吧。想起景承歡往粥裡放的那幾味東西,他就不住的搖頭嘆氣,承歡,你個廚房白癡,又闖禍了。
可憐了蕭俊亦這樣一個冷情冷性的人,卻抵擋不住她的熱情,將那碗加了料的粥喝得一乾二淨。
葉雨晴坐在車裡等了許久,越等越心焦,頻頻望向蕭俊亦隱去的地方,卻一直未曾瞧見他的身影。
“那個……他會不會遇到菜花蛇?”
聽說菜花田裡常有菜花蛇出沒,萬一被咬了,可就麻煩大了。葉雨晴一邊想着一邊更擔心。
莫擎天伸手摸了摸鼻子,很不想說這個善意的謊言,但是想到某人此時或許需要葉雨晴的幫忙,他一本正經的回答:“有可能,前些天這裡有個農夫就是被一窩菜花蛇咬了,沒及時送去醫治當晚就暴斃身亡了。”
聞言,葉雨晴更是坐不住,她不安的看着濃密的菜花田,想象着蕭俊亦此時被一窩菜花蛇纏身的慘狀,嚇得她全身一陣哆嗦,她急忙推開車門,就要向蕭俊亦消失的地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