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鎮南垂了垂眼,答非所問道:“阿離,聽說你去了美國,爲什麼回來?”
“阿爸出了事,我怎麼可能不回來,阿爸,你別轉移話題,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人栽贓陷害?”莫相離激動的問道。
莫鎮南眼中突然迸射出精光,半秒之後,又恢復如常,他道:“不要胡說,沒有人栽髒陷害,阿離,回美國去,這裡沒有你什麼事。”
莫相離聞言,激動得站了起來,她盯着莫鎮南,壓低聲音問道:“你說沒有人栽髒陷害,那意思就是您真的貪污受賄了?我不相信,你一向正直清廉,連別人送袋米來你也要還回去,我不相信你會去貪污那麼大筆錢,爸,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我是你的女兒,難道你連我也不能說嗎?”
莫鎮南眼瞼低垂,放在膝上的手用力握緊,他說:“阿離,這不是在演偵探片,我沒有苦衷,你回去吧,不要再來。”
“阿爸,我們還有希望的,爲什麼不願意說出實情來,我死也不會相信你貪污。你告訴我,我才能去找律師爲你打這場官司,否則我幫不了你。”莫相離傷心欲絕的說。
“回去吧,不要再來。”莫鎮南說完就要掛上電話。
莫相離見狀,立即站起來,想也沒想,衝着電話怒聲大吼,“好,你說沒有人栽贓陷害,你說沒有苦衷,那麼你貪污的錢放到哪裡去了,你告訴我,我把錢還回去,不求無罪釋放,但求能減輕刑罰。”
莫鎮南身子僵了僵,回過頭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在她希冀的目光下,他利落的掛了電話,轉身隨着警員走出了探監室。
莫相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鐵門後,全身無力地跌坐回椅子裡,久久地,久久地回不過神來。
淚水流了又幹,幹了又流。莫相離不知道自己在那裡坐了多久,直到警員來請她離開,她才失魂落魄的站起來向外面走去。
拘留所外,陽光熾熱灼傷了她的眼,她下意識擡起手來擋住陽光。灑落在身上的陽光很溫暖,卻驅趕不了她自心底升起的寒冷。
神思恍惚時,她聽到前面傳來尖銳的汽車鳴笛聲,她偏了偏頭,眼神茫然的看過去,正見一輛火紅法拉利跑車前蓋上倚着一個眉眼冷峻的男子。
看到他那一剎那,她的眉心不由得跳了跳,想要躲,卻實在是有心無力,踱步向他走去。
景柏然倚在車身上,閒適優雅的氣質引得路過的小姑娘們頻頻回頭,而他卻根本就不放在眼裡,一雙丹鳳眼瞬也不瞬的望着拘留所正門。
昨晚他有意放她一馬,今早起牀時,傭人告訴他她天未亮就出門了,不用想也知道她會去哪裡,他一笑置之。
他能夠縱容一個女人偶爾的任性,遂照常上班。站在65層總裁獨立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下面如螻蟻般的爲生計掙扎的人羣,不知爲何,他腦海裡閃過的卻是莫相離梨花帶雨的哭顏。
他心裡一陣煩躁,自手工西裝口袋裡掏出一盒煙,抽出一隻點燃。煙霧繚繞中,他的眉心陷了又陷。見過莫鎮南後,她會是怎樣的絕望無助?他倒是想親眼瞧瞧。
將燃了一半的煙戳進水晶菸灰缸裡,他拿起手工西裝大步向外走去,路過秘書室,他探進半邊身子,說:“早上的行程取消。”
在衆人錯愕的視線中,他轉身離去。
直到此刻,他仍舊弄不明白自己取消早上的行程,只爲站在這裡枯等眼前這個以龜速來到他身邊的女子所爲何故。
站直腰身,他盯着她垂頭喪氣的樣子,斥責的話在舌頭上滾了又滾,最後脫口而出的卻是,“你還好嗎?”
莫相離仰起頭,她迎陽而站,陽光刺得她眼睛半眯,眼前男子背陽而站,全身似沐浴在陽光下,恍惚間,她能看到他背後張開了潔白的翅膀,“天使,你能請我喝杯酒嗎?”
天使?!
景柏然承認,此刻自己頗受打擊。他生來便是惡魔,只懂征服與掠奪,怎麼可能會是天使?
然而此刻,在她希冀的目光下,他拒絕不了。伸手將她柔軟絲滑的頭髮揉亂,他冷硬的心幾乎也變得柔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