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柏然咬牙,“對,如果你擋了我的路,我一樣會殺了你,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我的還說不準,你要是有膽量就把他生下來,驗驗看孩子的血型是否跟我相配,不要給別人生了孩子亂栽在我頭上。”
他的話無疑是最大的侮辱,她氣得渾身發抖,“你!”
景柏然回過頭去,昂首闊步地向外走去,他的背影挺拔,透出一抹絕決,洛琳再度屈居下風,然而她並沒有太失望,她走到座位上,將放在衣服袋子裡的手機拿了出來,她關掉上面的錄音,冷笑了一聲,景柏然,我說過,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她將錄音切換到編輯,然後迅速去頭刪尾,留下幾句最重要的錄音,編輯成彩信發送到莫相離手機上,莫相離正坐在牀上發呆,突然聽到手機短信聲響起,她拿起手機一看,熟悉的手機號碼讓她怔了怔,然後她打開彩信,手機裡立即傳出洛琳帶着幾分嬌媚的聲音。
“那張光碟你明明看過,你還要跟我裝糊塗嗎?莫鎮南難道不是你逼死的嗎,還有英歡……”莫相離聽到這裡,全身僵住,頭腦一片空白。她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按了重新播放,洛琳的聲音又在靜寂的房間裡響起,她的話就像一把把鋼針扎進她的心窩,雖疼卻不見血。
“對,如果你擋了我的路,我一樣會殺了你……”景柏然的話更加殘忍,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無意識地播放着,直到她將他們之間的對話背得滾瓜爛熟。
從腳底躥上來的冷意襲上她全身,她全身一軟,癱倒在牀上,往事一幕幕在她眼前回放,與景柏然初識,他拿那捲錄影帶威脅她,要她簽訂不平等協約,再次相見,她問他借三千萬,想要爲父親還債,他明明知情,卻還是逼她簽下一年的契約,當初她很感激他,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他設計的。
她還妄把仇人當恩人,她怎麼會那麼愚蠢輕信了他的話,景柏然說他是在婚禮上認識她的,然後又在蘭桂坊偶遇,她曾經還覺得這是上天的旨意,讓他們相遇相知相愛,現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叫她情何以堪?
026不要碰我,髒!
莫相離不知道自己呆坐在牀邊多久,直到聽到沉穩的腳步聲從門外傳進來,她立即關掉電話,倒在牀上裝睡。接着響起的門被人推開的聲音,莫相離死死地握緊拳頭,才能忍住跳起來質問他的衝動。
她知道景柏然既然做了那麼多佈署不留下痕跡,現在單憑洛琳的一段話,她也證明不了什麼,反而會打草驚蛇,到時候讓景柏然有時間毀滅一切證據,她反而更難知道真相。
景柏然推開門走進來,看着牀上隆起的那個小小身影,心總算安穩落回原地,他站在門口好半晌,才反身出了主臥室去了書房。坐在書桌後,他點燃了煙,仰頭看着天花板,此時書房的門被人叩了三下,他擡頭望去,看着緊閉的門扉道:“請進。”
魅影推開書房的門,然後回身將門鎖好,她走到景柏然面前,將手中的光碟交給景柏然,“景先生,這是下午洛小姐寄來的快遞裡旁帶的,當時景太太被那張驗孕單打擊了,所以我纔有時間能及時調換,但是我們能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若是洛小姐堅持要讓景太太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們是擋不過來的。”
魅影將光碟放在書桌上,景柏然看着光碟,眼中神色複雜,“那依你之見,是要我去袒白了?”
“景先生那麼聰明,自然知道該怎麼做,只是我做爲一個旁觀者,看着景太太爲你付出的一切,我想如果您袒白,她不會怪罪於你,但是若是你仍舊隱瞞她,總有一天紙包不住火,您是再也留不住她的心。”魅影提出一個作爲旁觀者的看法,並不是想要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走。
景柏然苦笑一聲,“如果你瞭解她,你就不會說出這番話來,魅影,我一直害怕這件事被她知道不肯原諒我,所以做了許多努力,可是沒走一步都是錯,最後還害死了我的繼母,阿離不會原諒我的,她在這世上的兩位親人都間接死於我手,她怎麼可能會原諒我。”
“沒試過怎麼會知道?”魅影輕鬆道,人往往把未知的結果看得太重要,所以不斷的給自己的壓力,其實夫妻間若是溝通好了,她相信,景柏然與莫相離之間不會越走越遠。
景柏然不再說話,而是拿起桌上的光碟掰成兩半隨手扔進垃圾桶,魅影向他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景柏然在書房裡又坐了一會兒才站起來,穿過走廊,他來到主臥室外,猶豫了一瞬,才熄掉菸頭走進去,他繞過傢俱走進房裡,然後在牀尾站了好一會兒,他才繞過牀尾走到莫相離臉側向的那一邊,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她身側,繾綣的暖黃色光線照射在她身上,泛着一抹柔柔的光暈,他怔怔的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最後伸出手要摸上她的臉。
正當此時,莫相離醒了過來,她擡頭看着景柏然,眼中還帶着朦朧睡意,她揉了揉眼睛,道:“你回來了,幾點了,吃過飯沒有?”
景柏然的手就那樣僵在半空中,他呆了呆,終究沒有伸手將她攬進懷裡,他微微笑道:“嗯,你今天感覺怎麼樣?腳有沒有抽筋,把腳伸出來,我給你按按,今天醫生說我的技術已經能趕上專業按摩師,如果以後我破產了,指不定還能去給人按摩賺錢。”
他的幽默沒有引起她半點笑意,她靠坐在牀上,已經大吵大鬧過,她不想將自己變成潑婦,於是道:“洛琳的問題,你打算怎麼處理?”
她這樣問,只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要衝動之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要把她爸爸的死問個清楚明白。景柏然臉上隱隱浮現一抹狠決,“那不是我的孩子。”
“你怎麼肯定那不是你的孩子?景柏然,莫非你忘記了,那天你還跟她在牀上燕好呢。”莫相離並不想這麼尖銳,可是聽到景柏然漠然的語氣,她就再也忍不住,他對自己的親骨肉都尚且如此,更何況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莫鎮南。
景柏然反射性地擡起頭來瞪着她,“我們不是說好不提這件事的嗎?爲什麼要再一次提起?”
“是,我們是說好不提這件事的,可是現在有後遺症,我怎麼會不提,洛琳肚子裡的是你的骨肉,景柏然,你不能這麼冷血。”莫相離思緒混亂極了,她不是想拿這事跟他吵架的,可是現在也只有這件事能說。
景柏然陡然站起來,“我只承認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其他人的都不是,阿離,難道你想讓我認她肚子裡的孩子?”景柏然說到最後,語氣已經帶着乞求。
莫相離煩躁地耙了耙頭髮,“這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而是她已經懷了你的孩子,難道你允許她生下來,然後到時候認祖歸宗?景柏然,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如果你允許洛琳生下孩子,那麼你就別認我肚子裡的孩子。”
景柏然走過去,想要拉她的手,卻被她一把甩開,他不由得也怒了,“阿離,你不能這麼不講道理,我說過了,洛琳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的,我沒權力干涉她生與不生。”
“不是你的,你敢這麼肯定?如果生下來是你的怎麼辦?你爹地讓你把孩子接回來怎麼辦?好,我不跟你吵這些,你說不是你的,我不爲難你,如果到時候孩子是你的,那你就甭想認我的孩子。”莫相離說完咚一聲又栽回被窩裡,不再看景柏然。
她明明不是要吵這些的,爲何現在卻跟他在這裡廢話?
景柏然看着躺在牀上背對他的莫相離,煩悶極了,以往哪個女人敢這樣給他擺臉色?可是現在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是他的妻子,他不能棄她不顧,否則他好不容易維持的假象就會毀滅,他從沒覺得愛一個人是這麼累的事,難怪許多人都不願意交心。
他傾身上牀,側躺在莫相離身後,將她攬進自己懷裡,莫相離身體一僵,他怎麼還能如此溫柔的對她?他毀了她的家,他心裡難道一點愧疚都沒有?“不要抱我,你要抱就去抱洛琳。”
“她是我什麼人?阿離,別推開我,我很累。”男人的示弱通常都能讓倔強的女人軟了心,莫相離再強硬,此刻也不由得心疼起來,可是一想到景柏然幹了多少事,她又冷了心,她不能再心軟了,否則到時候會連自己父母的死都不想去追查。
這一晚,莫相離到底沒有推開景柏然,他們倆一夜都沒睡,彼此卻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翌日天剛亮,莫相離就起了牀,穿戴整齊後,她連看也沒看靠座在牀頭的景柏然一眼,轉身下樓。
景柏然嘆息一聲,在他看來,洛琳的事只是一件小事,不管洛琳肚子裡是誰的孩子,他都不會認,她根本就不必爲一個未知的事情而煩惱,當初與莫相離結合之初,他早已經跟洛琳斷了關係,他以爲自己做得很絕,沒想到還是讓洛琳有機可趁,一而再的讓他跟莫相離起爭執產生誤會。
餐桌上,莫相離靜靜地吃飯,她昨晚想通了,無論如何生氣,她也要吃好飯,現在孩子最重要,所以眼前的食物即使自己不愛吃,她也逼迫自己吃下去。
她剛吃到一半,就見景柏然下樓來,她本是細嚼慢嚥的,這會兒三兩口就解決了手上的三明治,然後喝了牛奶,站起來又向樓上走去,跟景柏然擦肩而過時,她也沒看他,只對站在一旁的魅影道:“魅影,讓老趙把車子準備好,我一會兒要出門。”
景柏然聞言,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要去醫院麼?我陪你一起去。”
莫相離仍是沒有看他,掙開自己的手,可是他拽得牢,她怎麼也掙不開,她回頭來冷冷地看着景柏然,道:“不需要,你去陪需要的人。”說完她再也不看他,彷彿多看一眼自己的心都會痛。
景柏然憋了一晚上的氣,現在又被她冷言冷語所激,他將她扯進懷裡,怒聲道:“爲一個外人,你還要跟我鬧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