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離正得意地向景柏然顯擺,突然就感覺到側前方兩道目光冷冷地掃射過來,她下意識擡頭望過去,就見商戰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一股冷意兜頭兜腦的灌下來,莫相離生生打了個寒噤,心想:好凌厲的眼神。對他的那點親切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不敢再與他對視,慌忙垂下頭去,因此她沒有注意到商戰眼中一閃而過的冷笑。他優雅的踱到景柏然他們跟前,伸手與景柏然握了握手,“Eric,好久不見,這位就是你的新婚妻子吧,聽說是前市長莫鎮南的女兒,幸會幸會。”
他鬆開景柏然的手,又伸手向莫相離,莫相離心底怯怯,擡頭看着他僵在半空的手,於是伸手要回握,恰在此時商戰收回手去,令莫相離尷尬不已,對商戰的好感指數銳減,決定將他劃到討厭的行列去。
“瞧這臉蛋,也沒洛琳漂亮到哪裡去,我倒想不通你爲什麼要她不要洛琳。”商戰目光是落在莫相離身上,話卻是對景柏然說的。
景柏然神色一肅,冷聲道:“伯父,在我眼中,她就是最美的。”
“好一句在你眼中她就是最美的。”商戰讚賞地拍了拍景柏然的肩,轉身與景天雲寒喧了幾句,然後帶着人走了。莫相離看着他瀟灑離去的背影,嘟起嘴道:“我還以爲他來幹嘛呢,原來是替洛琳宣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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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柏然颳了刮她的鼻子,“小心眼的傢伙,成天沒事想想我們的寶寶。”
莫相離哼了一聲,又望向門邊,她道:“我去下衛生間。”莫相離是真的去了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卻在迴廊裡看到商戰正向外面走,鬼使神差的,她竟跟着他的腳步追出去,追到停車場,剛好見商戰坐進車裡,她沒有再追,就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
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追着一個討厭的人到這裡來,加長房車疾駛而來,她下意識躲到盆栽後面,看到房車在轉角處慢慢停下來,她探出頭去,透過緩緩向上關着的車窗,她似乎看到一張熟悉的臉,而那張臉分明就是英歡。
她神經一緊,再也顧不得其他追了上去,此時房車已經滑下車道,漸漸行遠,莫相離追了許久,直到房車徹底消失在眼前,她才沮喪的停了下來,她確定自己沒有眼花,可是英歡不是已經死了麼,爲什麼會出現在商戰的車裡?
………………
加長房車內,英歡確實坐在後座上,這些日子,她被白少棠囚禁起來,好不容易求得他大發善心讓她來這裡見莫相離一面,所以剛纔白少棠纔會故意引莫相離跟過來。
看着後照鏡裡不停向前奔跑的莫相離,眼淚滑下她的臉龐,她想喊她不要追了,卻被白少棠捂緊了嘴,只是無聲哭泣着,等再也看不到莫相離的身影,他狠狠地甩開她,她的額頭撞在車內自帶的小櫃角上,頓時撞得頭暈眼花。
她撐身坐起來,伸手捂着額頭,忿忿地看着白少棠,“你怎麼不乾脆殺了我,爲什麼要留着我活受罪?”
“殺了你?殺了你怎麼平息我這些年的恨意?英歡,我要好好折磨你,我要讓你親眼看着你的女兒被景柏然傷害拋棄,我要你痛,卻無能爲力。”白少棠欺近她,英俊的臉被恨意扭曲,他要讓英歡好好看看後輩得到的下場。
“你!”英歡忍無可忍,揮手就要招呼上他的臉,卻在半空中被白少棠鉗制住,他將她雙手按在後座上,上半身已經壓在她身上,“怎麼?心疼了,更心疼的還在後面呢,聽說莫相離懷孕了,你說她要是生不下這個孩子,會有多痛苦?你說要是這個孩子還是景柏然親手毀掉的,她會多麼絕望?”
“你這個變態,你怎麼能那麼對待她,你囚禁我**我都沒有關係,你怎麼能那麼對待她,她……”英歡光是想想就覺得很殘忍,她再也忍不住,大吼起來,“她是你的女兒,是你的孩子。”
白少棠一怔,目光倏然一緊,“你說什麼?”
“她是你的孩子。嗚嗚嗚。”英歡失控得大哭起來,“那一晚,我們被林玟娜設計喝下春藥,我懷了你的孩子,所以鎮南纔對你起了殺意,我跟鎮南的孩子早就已經夭折了。”
白少棠整個人呆住,然後他搖頭,“我不信,你是爲了救她所以胡亂編造的,我們怎麼可能會有孩子,就一晚,你怎麼可能會懷孕?”
“跟你上牀前,我跟鎮南已經吵翻了天,兩個月沒有同房,後來被林玟娜設計,鎮南知道了,更沒有碰過我,少棠,我求求你,放過離兒好不好,她是你的女兒,你若不相信,你可以去做親子鑑定。”那段過往該有多難堪,英歡此時已經顧不及,只想讓他罷手,不要鑄成大錯,否則再也挽不回來。
“你是想拖延時間吧,英歡,我告訴你,我信了你一次,害得我全家都被火燒死,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相信你,我會一點一點毀滅你所有在乎的人,然後讓你嚐嚐什麼叫生不如死。”白少棠不信她的話,這麼多年,他設計的復仇計劃眼見就要大功告成,怎麼可能會因爲英歡的謊言而終止。
“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英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該怎麼做,才能讓白少棠相信她?
“後悔?”白少棠眼中浮現一抹陰鬱,他伸手緊緊地掐着英歡的下頜,“我的字典裡再沒有後悔這兩個字,英歡,我們走着瞧,看誰會後悔。”
英歡已經被他逼得快瘋了,他怎麼就不能相信她一句話,爲什麼要把事情搞到無法收拾再來後悔?
………………
莫相離追得氣喘吁吁,可是兩腿終究比不上四個輪子,眼看着加長房車消失在眼前,她纔不甘心地停了下來,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氣,她站在原地許久,終究還是無奈的往回走,剛走了幾步,就見到跑來的景柏然。
她停下腳步來,等景柏然跑近,他來到她身邊,還顧不得喘口氣,就已經喝斥道:“去衛生間的人怎麼跑馬路上來了,你知不知道很危險?”
景柏然自從收到那張光碟後,又重新在莫相離身邊布暑了保鏢,他在她身邊環視了一圈,就見到魅影無聲無息地站在拐角處,還有兩個保全人員在車裡跟着,他這才吁了口氣。
“景柏然,你知道我剛纔看到什麼了嗎?”莫相離急着跟他分享自己剛纔所見,也想讓他幫忙分析一下會不會是自己眼花。
“看什麼需要到馬路上來看,我們回去吧。”景柏然替她理了理凌亂的頭髮,又替她拉了拉有些凌亂的衣服,這纔將她擁進懷裡向回走去。
莫相離擡頭望着他,道:“我剛纔看到媽媽了,在商戰的車裡,她靜靜的注視着我,臉上還掛着眼淚。”
景柏然一怔,隨即又搖搖頭,“你是不是太傷心了產生幻覺了?媽媽怎麼會在商戰車裡,你不記得那天我們親眼確認媽媽已經死了嗎?”
“那屍體燒焦了,誰知道是哪個的。”莫相離只是隨意的說了一句,細想了一下,然後激動道:“對,屍體燒焦了,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那屍體是誰的,你說白少棠會不會沒死,他只是做了一個假象,讓我們以爲他跟媽媽一起死了?”
“你警匪片看多了,白少棠沒死,那兩具屍體怎麼來的?銀鷹手下的人親眼看到白少棠帶着媽媽去了鳳凰山後山,屋裡只有他們兩人,不是他們會是誰?”景柏然搖了搖頭,就怕她是傷心過度得了妄想症了。
“什麼叫做我警匪片看多了,我親眼看到媽媽就在商戰的車裡的,你怎麼就不信我呢?”莫相離惱怒道,她急得都要跳腳了,她可以肯定沒有看錯。
“商戰跟媽媽一點關係都沒有,這些年來,媽媽從來沒見過商戰,你說媽媽在商戰的車裡,他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而且媽媽活着,爲什麼不回來?”景柏然真想敲開她的腦袋看看她腦子裡裝的是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連這兩個平生見都沒見過一面的人都能扯到一起。
莫相離呆了呆,細想之下,也覺得英歡不可能跟商戰在一起,可是她明明就看到了,又想了想,她道:“如果商戰纔是白少棠呢?這就有理可循了。”莫相離的猜測已經接近事實,只是……
“我看你真的是這幾天傷心過度了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了,商戰怎麼可能會是白少棠,白少棠當年被火燒了,大半張臉已經毀容,你看商戰容貌好好的,一點也不像是毀了容的。”
“現在整容機構那麼多,他不知道去整容啊,你看電視裡那些豪門家族不都是這樣,有一段刻骨銘心的仇恨,於是帶着假面回來尋仇,電視裡都這麼演的。”莫相離不是故意跟他擡槓,而是她真的看到英歡了,如果要說明商戰爲什麼會跟英歡在一起,那麼只能有這個解釋,商戰是白少棠,所以他雖然恨英歡,卻餘情未了,不想殺她,又怕景柏然他們終有一天會找到,於是放了一個假象給他們,讓他們以爲白少棠跟英歡已經同歸於盡,實際上,英歡就生活在他們附近,只是讓白少棠囚禁了。
景柏然敲了敲她的小腦袋,“不要胡思亂想,生活不是電視劇,白少棠落魄了一生,怎麼會是事業有成的商戰?”景柏然說完,見莫相離還要再說什麼,他妥協道:“好吧,我會找時間去拜訪商戰,看看媽媽是不是在他那裡,你也答應我,不再想這事,OK?”
“不OK,你去的時候我也要去。”莫相離急道。
景柏然拿她沒辦法,只能答應下來,看她那麼篤定,他心中也隱隱多了抹疑慮,看來他得找人悄悄查查商戰的背景,那張光碟若是他給洛琳的,那麼他極有可能就是白少棠,只是現在沒有確定之前,他不會告訴莫相離,免得她跟着一起擔心。
回到靈堂,來拜祭的客人已經差不多了,景天雲正在迴廊上抽菸,煙霧繚繞,他整個身影都朦朧起來,莫相離心中一澀,這個男人是真心愛她媽媽的吧,只是若媽媽真的被商戰囚禁起來……,她不由得打了個寒噤,拒絕去想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