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機子凝視着說書老人，他的眼神漸漸變的有些陰冷，周圍也平地捲起了一陣陣陰風氣旋。
他之所以借閉關之名，暗中調查說書老人，就是因爲在上一次交手中，這個老人給他帶來了太多太多的意外。
其中，最大的意外，便是這個胖老頭知曉自己與班媚兒的往事。
要是以前，玉機子早已經被魔念附體，對說書老人動手了。
這段時間，他強行壓制了心魔，封印了誅神魔劍，讓他善良的道心，又佔據了身體。
他沙啞的道：“老先生，上次你說，我和媚兒的事兒，你是道聽途說的，我今天來此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想問清楚，你到底是聽誰說的。”
說書老人也發現了眼前的玉機子，與上次在天水城義莊見到時不太一樣。
以他的見識閱歷，自然很快就明白，此刻玉機子的道心未失，已經將魔念壓制了下去。
面對入魔的玉機子，說書老人自然不會說什麼實話。
但是面對正常情況下的玉機子，這位胖老頭還是有些心軟的。
畢竟玉機子曾經拯救過一次人間。
如果能乘着他清醒之時點化與他，沒準能將他從魔海中拽回來。
素來玩世不恭的說書老人，也難得的正經起來。
他表情漸漸嚴肅，淡淡的道：“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班媚兒也死了多年，你又何必深究此事呢。老夫可以向你保證，這個秘密永遠不會被其他人知曉，你大可放心。”
玉機子道：“老先生的保證，我是相信的，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秘密一直沒有被泄露，我只是好奇，這個秘密先生到底是從何處聽來的？而且還能準確的知道，我與媚兒的定情之地是在鳳凰山的天鳳洞府。”
說書老人心中陷入了交戰之中。
玉機子抓着這件事不放，如果不給玉機子一個滿意的答覆，這事兒是永遠揭不過去了。
他沉默片刻，道：“關於與你和班媚兒之事，並非是老夫從別處聽來的，三百多年前，老夫剛好就在鳳凰古城，當街擺攤時，曾經遇見過你與班媚兒。
那個時候，閣下雖然年輕，但俠名早已經傳遍天下。
剛好老夫曾經在多年前的斷天崖上，見過閣下，所以在鳳凰古城，一眼便認了出來。
至於班媚兒，當時蒙着面紗，老夫並未認出。
當時老夫沒錢吃飯住客棧，就跑到了城外的鳳凰露宿，順便打點野味。
老夫知道鳳凰山有個天鳳洞府，打算過去居住幾日。
老夫到了才察覺洞內有人，便沒有進去打擾，而是在山腳下露宿。
第二天的拂曉時，老夫剛好瞧見，班媚兒從天鳳洞府裡飛出來，向西面飛去。
沒多久，閣下也從天鳳洞府裡飛了出來。
當時老夫並沒有在意。
後來聽說班媚兒懷了孩子，天下人都在紛紛猜測孩子父親是誰。
這讓老夫想起了當初在天鳳洞府所見所聞。
班媚兒並不是一個浪蕩之女，所以老夫便知道，閣下便是那個神秘人。
沒過多久，你當上了蒼雲掌門，老夫知道此事對你的名聲影響很大，所以從未對別人提起。
直到前不久，你對小樓動了殺意，老夫這纔不得不重提此事。
玉機子，其實老夫知道，那晚在蒼雲山，你認出小樓時，便不會再殺她了。
你這個人缺點很多，不過，也不是一無是處，起碼你很看重血脈傳承這一塊。
小樓是你的親孫女，你絕不會對她下殺手的。”
玉機子望着表情嚴肅的說書老人。
他想通過這個胖老頭的眼瞳，看出他是不是在說謊。
可惜啊，說書老人在講起當年那段往事時，眼神真摯，並無任何心虛時該有的波動。
所以，說書老人的話，玉機子是信了七八分。
因爲當年在天鳳洞府，他被班媚兒睡了之後，第二天，確實是班媚兒先行離開天鳳洞府，自己是過了半柱香才離開的。
這一點，和說書老人所言，並無任何出入。
玉機子是一個聰明人，他既然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就不會再問，更不會重提讓說書老人爲自己保密。
他若想說出去，早就說了，不會等到現在。
何況，現在又多了小樓這一層關係。
於是，玉機子開口道：“這些年來，多謝先生對小樓的照顧。”
說書老人忽然笑了笑，道：“你是小樓的外公，老夫是她的爺爺，不必言謝。”
玉機子忽然話鋒一轉，道：“小樓是先生的傳人嗎？是黃天未來的首腦嗎。”
說書老人臉上的笑意慢慢的僵硬了。
見說書老人不回答，玉機子便道：“丘先生知道你所有的秘密，包括十年前，你們將小川安排在藍田縣養傷，以及你們黃天組織由來，戰力等等。
如今先生在我的面前，再無任何秘密，所以，還請先生能如實相告。”
說書老人依舊沒有正面回答，他望着玉機子，忽然開口，道：“搜魂術？你是不是對老丘施展的搜魂術？”
玉機子目光一閃，似乎有些詫異，道：“搜魂術失傳多年，你是如何知道的？”
說書老人嘆息了一聲。
道：“天書第五卷亡靈篇的上半卷中，記載着搜魂奇術，這種靈魂攻擊之法，非常霸道，可以通過精神力強行撬開別人的靈魂之海，讀取對方的記憶與想法。
老丘的修爲是長生中期境界，老夫相信他絕對不會背叛黃天，更不會忘記自己的使命。
一般的讀心術對長生境界無用，肉體上的折磨，更是不可能讓老丘開口的。
老夫能看的出來，你在暗中修煉亡靈法術，所以老夫猜測，你用了傳說中的搜魂之術，讀取老丘的記憶。
不過，據老夫所知，這種搜魂術有利有弊。你們蒼雲門是道家門派，在精神力方面，遠不如釋家佛門那般的強大。
老丘的修爲極高，你對他施展搜魂術，肯定會遭到反噬，產生共情。
在你讀取他記憶的同時，你的記憶，也會被他讀取。”
這種共情反噬，就像是當年在斷天崖擂臺上，葉小川對藍柒雲施展的神魂攻擊。
兩個人的神魂交織在一起，都能看到彼此的記憶片段。
玉機子並沒有達到須彌境界，嚴格的來說，他和老丘是同一境界的修爲。
搜魂術不是佛門的精神攻擊之法，他是靈魂上的碰撞。
只有境界相差很大的情況下，反噬纔會降低。
像玉機子與老丘這種同等境界的修爲，一旦施展搜魂術，二者的記憶將會碰撞與融合。
玉機子既然知曉老丘心中的所有秘密，說明他們二人靈魂交融的時間並不短，老丘一定也完全讀取了玉機子的記憶。
說書老人心中宛如針扎。
他知道，此生不可能再見到老丘了。
此刻清醒狀態下的玉機子，或許沒有殺死老丘滅口。
但也絕對不可能再放老丘離開。
一旦玉機子心魔躁動，殺戮心起，爲了保守自己的秘密，老丘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