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流雲號前來匯合的時間裡,葉小川試圖用魔音鏡聯絡地表上的龍天山與王可可,不出意外,魔音鏡並沒有任何反應。
亙古法神這個老變態,在偌大的忘情海的各個位置,都佈置了法陣結界,尤其是那些人間連接忘情海的通道,全部都被法陣禁錮。
在忘情海中,不論用魔音鏡還是飛鶴傳書,都可以暢通無阻,但卻無法與忘情海之外的區域進行聯絡。
經過亙古法神這一番佈置,忘情海雖說在地理上,是位於人間地下,但從空間的角度,它完全可以當成是獨立在人間之外的異空間。
與外界的與世隔絕,這讓葉小川心中很是擔心。
算日子,他們這羣人從七冥山出發,到現在已經快十天了。
沒有了自己坐鎮鬼玄宗,鬼玄宗現在情況如何呢?
還有人間三大關的戰事,應該也全面開打了吧。
他終究無法做到葉茶要求的那樣,無情,無慾。
只有無慾無情之人,才能成就大事。
葉小川的仁慈之心,並沒有因爲時間的流逝而被磨滅。
坐在斷崖上,葉小川深邃的目光,注視着腳下的黑暗。
他的那雙眼睛就像是能看穿黑暗,在黑暗中亮的嚇人。
雲乞幽扛着兩隻神鳥,就坐在葉小川的身旁不遠處。
隨着葉小川收服了風之精,雲乞幽越發的感覺眼前的這個男人神秘莫測。
半年多前,二人在西域黑沙暴中交手,當時雲乞幽施展隱靈術,逼的葉小川幾乎沒有招架之力。
這幾個月,雲乞幽的道行也有所精進。
她的基因本就是萬中無一,年少時又被地藏王菩薩洗髓。
在修真一途上,三界中無人能出其左右。
雲乞幽的潛力很大,她所學的真法甚多,除了蒼雲門的陰陽乾坤道之外,還有清影姑娘傳授給她化解七竅玲瓏心的佛門密宗無上心法,般若心經。
十一年前,在南疆十萬大山木雲寨,她又遇到了大哥雲邪兒的後人,木雲寨大巫師婆婆,臨終前,將天書第一卷總綱巫術篇傳授給了她。
在木神陵寢裡,她得木小珊的傳承,學得了許多神秘的法術。
年少時,還被雲崖子教導,後又從葉小川那裡得到了妙八音修煉之法。
這讓雲乞幽的道行,碾壓同齡人。
前不久,她在須彌山的後山無字崖,觀得天書第六卷佛道篇。
這讓雲乞幽一舉突破桎梏,修爲在短短的一個月的時間裡,又精進許多。
她自認爲自己與葉小川之間的差距並不大。
今日她才徹底明白,葉小川已經成爲她仰望的存在。
對葉小川的不滿與憤恨,在看到葉小川拔出那蘊含劍道三重的一劍,以及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風系三重的力量之後,減弱了許多。
二人無言相坐已經許久了,雲乞幽看似心如止水的在打坐,其實心思一直在葉小川的身上。
見葉小川拿着魔音鏡聯絡龍天山等人無果,在那發呆。
雲乞幽終於忍不住,輕輕的道:“你關心的人,關心的你,此刻幾乎都在忘情海,人間還有什麼讓你放心不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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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川看了她一眼,道:“自然是有的。”
雲乞幽道:“你是擔心鬼玄宗,還是擔心浩劫之戰?”
葉小川道:“二者都有。”
雲乞幽默然。
此刻失去記憶的雲乞幽,人設是天界那個含着金湯匙的自私小公主。
她的三觀是非常狹隘與自私的。
浩劫之戰與蒼雲門的未來,她從來都沒有擔心過。
就算蒼雲門的人,都戰死在浩劫之中,她也不會落下一滴眼淚的。
可是葉小川卻恰恰相反,他就像是一個傷春悲秋的女子,總是在意自身之外的事情。
這讓雲乞幽十分的觸動。
半晌後,雲乞幽開口道:“你爲這場浩劫準備了這麼多年,你覺得你能贏嗎?”
從雲乞幽的字裡行間就可以聽出,她將自己視爲浩劫之外的邊緣人。
浩劫與葉小川有關,有人間億萬生靈有關。
卻與她無關。
葉小川似乎沒有聽出雲乞幽話中對她自己個人的定位。
他緩緩的道:“此次浩劫的結局我不知道,我只能盡我最大的努力。不僅是爲我擺脫命運的束縛,也是爲了人間億萬萬百姓的自由與生存。”
雲乞幽再度沉默。
當葉小川以爲這個白衣飄飄的美麗仙子不會再開口時。
雲乞幽忽然說道:“你能和我說說以前的事情嗎?”
葉小川一愣,道:“以前的事?”
雲乞幽道:“對,以前的事情,我們之間的事情,我們什麼時候相識的,經歷了什麼……這些年我打聽到了許多你我以前發生的事情,但我想聽你親口說出來。這或許對我恢復記憶有用。”
和雲乞幽曾經的經歷,是葉小川始終放不下,且不敢正面面對的。
他本不願意提及以前的事情。
他本就下定決心,斬斷這段孽緣,跳出棋局當執棋者。
可是雲乞幽最後一句話,讓葉小川改變了主意。
放下,只有寥寥十一畫,可誰又能真正的放下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呢?
這些年,葉小川從未放下過雲乞幽,哪怕是一刻。
現在的雲乞幽,忘記了與他曾經的相識相愛,忘記了他們曾經的生死相依,這讓葉小川心中感到無比的失落。
嘴上沒說,其實葉小川一直期待着雲乞幽記憶恢復,想起她與自己曾經經歷過的點點滴滴。
於是,在良久的沉默之後,葉小川便開始向雲乞幽講訴着他們之間的過往。
第一次真正的結識,是後山思過崖,葉小川還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雲乞幽當時已經是名滿天下的凌冰仙子……
從思過崖開始,葉小川開始講訴起他們的故事。
他的記憶,又回到了那個荒誕滑稽的歲月。
久違的心跳聲,在葉小川的胸腔裡迴盪着。
以爲早已經忘記的記憶,沒想到,當心門打開之後,又是那麼的清晰。
他彷彿不是回憶,更像是身臨其境,重頭來過。
雲乞幽在一旁默默的聽着,很入神,清冷的眼眸,隨着她與葉小川故事的推進,漸漸的起了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