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川一掌將一個大桌子打成齏粉之後,轉身就走,留下了一羣手足無措的仙子少俠。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葉小川如此憤怒,而且發泄的對象竟然還是自己的同伴。那些整天因爲一點小事兒就對葉小川拳打腳踢的仙子們,都默不作聲了,她們太瞭解葉小川了,尤其是曾經與葉小川一起環球歷練的秦凡真、左秋、楊亦雙、六戒這四人,瞬間就明白,格桑肯定與葉小川
說了什麼,而且是觸犯了葉小川心裡的底線,這才讓葉小川如此憤怒難抑。
楊靈兒因爲剛纔躲避的不及時,衣服上被濺了一些湯汁,此刻憤怒至極。
剛要對邁步遠去的葉小川發脾氣,就被楊亦雙拉住了。
楊亦雙低聲的道:“一定是出了天大的事情,我從沒有見過他像今天這般失控。”
於是乎,無數傳遞消息的紙鶴嗖嗖嗖的往中土飛去,詢問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所有人都被向來嬉皮笑臉的葉小川剛纔的那一掌給嚇到了,還有好幾張桌子是完整的,可是此刻誰也沒有心思繼續享受美食。
現在葉小川就像是一頭隨時會失控的老虎,大家都想去關心他,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誰也不敢靠近葉小川。
天色已經完全暗淡,往日裡熙熙攘攘洞口,今夜變的非常的安靜。南疆異族下午就得到消息,人類修真者解開了古地圖的秘密,今晚就出發去尋找玉簡藏洞,天麟族與黑精靈族的族長都派了幾次族人過來詢問什麼時候出發,結果什麼也沒有問出來,反而感覺到這羣人類
修真者之間的氣氛相當壓抑緊張。
天問在巫山的山頂找到了葉小川,巫山乃是天下第一高峰,山頂奇寒無比,被冰霜包裹山體,寒氣與罡風混雜涌動,幾乎不下於極北冰原。
葉小川坐在冰川上喝着酒,腳邊已經有三四個空酒埕。
天問什麼也沒說,直接坐在葉小川的身邊,伸手揭掉在罡風中舞動的面紗,然後一把奪過了葉小川的手中的酒埕,咕嚕咕嚕的將剩下的小半埕的酒一飲而盡。
葉小川看了她一眼,同樣沒有說話,從乾坤袋裡又提出了兩個酒埕,一個自己抱着,一個塞給了天問。
兩個人抱着酒埕一通牛飲,天問到底是一個女子,如此烈酒喝一些可以,猛灌一罈子根本招架不住,喝到一半就嗆了出來。
葉小川放下酒埕,伸手輕輕的拍着天問的後背,給她順氣。
等天問不咳嗽了,葉小川這纔開口,道:“天問姑娘,你說這人世間芸芸衆生,真的是像你們魔教與佛門箴言中說的那樣衆生平等嗎?”天問道:“當然。開天魔神以巨斧劈開混沌,創造人間。幽冥聖母哺育萬物生靈,我們人類其實只是芸芸衆生中的一種,只是我們比較聰明罷了,小到一隻螞蟻,大到黑水玄蛇,都是幽冥聖母哺育創造出來
的,沒有什麼區別。你們道家不也有一句話嗎,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這句話不就是說衆生皆爲芻狗草芥,沒有高低尊卑之分嗎?”
葉小川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他身爲道家弟子,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呢?
可是,既然如此,爲什麼玉機子師叔他們要將南疆千萬生靈隨意捨棄呢?
他想不通。
天問看着葉小川的痛苦的模樣,聲音忽然變的柔和起來。
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如此痛苦憤怒。和我說說吧,你心中的話若不方便對你們正道弟子說,可以對我這位魔教妖女說。”
葉小川嘆息一聲,便將格桑臨走之前說的話,大致與天問說了一番。
天問聽完之後,面色也變的極爲凝重,她看着葉小川,道:“你就是爲此事而憤怒?你的心中是在質疑你的掌門師叔做的決定嗎?”
葉小川道:“難道這個決定是對的嗎?人命關天啊,這個可是上千萬條人命啊。”
天問慢慢的站了起來,走到了葉小川的身後,然後彎腰,長長的黑髮隨着她彎腰的動作,絲絲縷縷的鑽進了葉小川的衣領裡。
她沒有在意,雙手伸出,在葉小川的頭頂上方以雙手比劃了一個方框。
葉小川慢慢的擡頭,目光順着天問雙手比劃的那個方框往上看去,能看到星辰在方框中閃爍着。
他不懂,問道:“你這是何意?”
天問柔聲道:“你不在玉機子前輩的那個位置,考慮問題的角度自然不一樣,就像是眼前的這片星空,你此刻看到的星空,我從我雙手之間看到的一小片星空。而玉機子前輩看到的星空卻比你大的多。”
說完,她潔白的雙手慢慢的往左右兩側拉開,方框也隨之變大,葉小川看到的星空也越來越大。
葉小川略有所悟。天問繼續道:“南疆,北疆,西域以及四海的島嶼上,有多少人類?三千萬?五千萬?八千萬?就算加上異族,也沒有一萬萬之衆吧。可是繁華的中土,一個富饒的江南州府之地,不過三郡九縣,就有人口數百萬之衆。只要能保住中土,南疆、北疆、西域都是可以犧牲的。每個人都反感玉機子前輩的做法,可是,站在他的角度,他別無選擇。因爲他要考慮全人間的億萬萬生靈的安危,而不是隻有兩千萬人
口的南疆。”
葉小川做夢也沒有想到,這番話會從天問姑娘口中說出來。
按說,天問乃是魔教弟子,肯定會抓住這個機會大肆攻擊玉機子師叔慘無人道纔對,結果卻是爲玉機子師叔開脫。
天問似乎看透了葉小川的心中所想,慢慢的又站直了身子。口中淡淡的道:“我並非是想開解你,纔對你說的這番話,而是事實就是如此,別看你從冥海繞着人間走了一圈,其實你的見識閱歷還是不足,大眼界纔有胸襟,大胸襟纔有大格局,大格局纔有發展,你的眼界還是低了,有待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