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魚龍寨。
楊十九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小師兄竟然喜歡大山。
自從來到魚龍寨,每天早上楊十九都覺得自己是起的最早的那個人,可是推開門,就會看到小師兄抱着旺財,坐在悅來客棧閣樓的房頂上,看着眼前的這片大山。
只有寧香若知道,葉小川看的不是山,而是人。
因爲葉小川的目光一直是看向遙遠的北方。
那是五臺山的方向。
葉小川確實是在想着雲乞幽,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的惦記着一個人,兩年多的形影不離,讓他早就習慣了雲乞幽在他的身邊,他每次睜開眼睛,也都會看到那個熟悉的白衣女子。
縱然回到蒼雲,他們好幾天才見一次,他也沒像現在這般如此牽腸掛肚。
他真的很想向雲乞幽發一封紙鶴,詢問她在五臺山到底怎麼樣了,有沒有找到可以救治七竅玲瓏心的方法,可是,每天早上的紙鶴都疊好了,最後卻都沒有發出去。
旺財能感受到葉小川的心緒的混亂,所以它也就很乖的站在葉小川的肩膀上,和自己的小主人一起眺望北方。
可惜,一眼看去,除了高低起伏、連綿不絕的山脈之外,什麼也看不見。
前兩天,寧香若讓楊十九別去打擾葉小川,今天是不打擾不行了,楊十九越上房頂,道:“小師兄,迦葉寺的人已經到山腳下了,杜師姐讓我過來叫你,縹緲閣、玄天宗還有天師道的人已經下去了。”
她的聲音,讓葉小川的心緒回到了現實,他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說完,他將旺財丟給了楊十九,一縱身就落在地上。
楊十九剛要跟着越下,忽然發現剛纔小師兄坐着的地方竟然有四隻黃色的小紙鶴,疊的很難看,但卻是蒼雲門弟子用來遠距離傳訊的飛鶴。
楊十九一愣,彎腰撿起了四隻小紙鶴,拆開其中一隻一看,只見上面寫着幾個字:“乞幽,你在到五臺山了嗎?”
再拆開一隻,上面卻是寫着:“乞幽,你在五臺山有何發現?”
一連將四隻都拆了,每一隻紙鶴上的內容都不太一樣,但是卻可以練成一條時間脈絡。
四隻紙鶴,並非今天所折,他們到魚龍寨正好四天,楊十九很快就明白,從第一天開始,小師兄就每天早上都折了一隻紙鶴,想要給傳遞給雲乞幽。
可是不知爲何,小師兄的這四隻紙鶴都沒有發出去。
想到那個白衣如雪的絕美女子,楊十九就一陣的氣餒。
她覺得,能配上小師兄這種大英雄的人,她所認識的女子中,也只有雲乞幽了。他們就好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葉小川沒有時間去猜一個小女孩的心思,現在沒人能看的出來他內心的痛苦與思念,正堆着噁心的笑容,將重達將近三百斤的戒色給抱了起來。
然後又給了六戒一個大大的熊抱。
這三個人,再加上流波山那位喜歡渾身溼漉漉駕着小舟釣鯊魚的百里鳶,四人一碰面,就會引發一場場災難。
正道年輕弟子中,最會闖禍的,就是這四個傢伙。
一年多沒見戒色,這胖子已經肥成豬了,但這廝還是一個勁的說:“老大啊,你可這不知道啊,你不在的這一年多,兄弟我過的有多苦啊,連口肉都沒有吃上!”
葉小川信他就見鬼的,當初黑森林分別,這廝最多兩百五十斤,現在又多了一層下巴,肚子又大了一圈,這還沒偷吃肉?
不過很快葉小川就發現,戒色身體雖然以前胖了一些,但氣質卻是發生了質的變化,微微一打量,立刻就明白了,戒色竟然已經突破了生死玄關,達到了靈寂境界。
葉小川很鬱悶啊,自己的修爲高戒色一個等級,自己可以揍他。
一旦戒色的修爲和自己一樣了,自己就揍他就有些難度了,倒不是說打不過這傢伙,而是佛門的防禦真法實在厲害,修爲相差不多的情況下,很難破掉。
以前葉小川就吃過大虧,暴捶六戒或者戒色,被揍者安然無恙,撣撣身上的塵土,一臉鄙夷。而施暴者卻是累的氣喘如牛,雙手都快提不起來了。
鬱悶歸鬱悶,好兄弟修爲突破靈寂,這可是天大的好事,自然爲他開心。
這一次迦葉寺來了幾十個人,禪公子戒空沒有來,畢竟葉小川寫信是給嶺南廣泉寺的六戒,戒空乃是迦葉寺舉足輕重的人物,自然不像戒色等人可以厚着臉皮跟着六戒前來南疆。
這一次是戒色,戒嗔等人前來的。
各派系弟子都心照不宣,可是六戒還在那恬不知恥的向葉小川解釋。
道:“小川兄弟,收到你信的時候,灑家正與師父在迦葉寺,幾位師兄聽說灑家要來南疆拳打腳踢一場,都說也想過來,灑家沒法子,只好帶了一些師兄弟同行,沒經過你的同意,你不會怪灑家吧?”
葉小川能說什麼呢?
別說六戒帶幾十個迦葉寺和尚,就算帶了幾十個自己的生死大敵,自己也不能說什麼,畢竟是自己的兄弟。
葉小川裝作很大度的拍了拍六戒的寬大的肩膀,道:“算不得什麼事兒,既然迦葉寺的佛門師兄向來南疆歷練一番,那就再好不過了,南疆兇險,咱們人多自然也安全一些,走走走,悅來客棧喝酒去。”
幾個門派的人聚集在一起,自然是一番寒暄,葉小川與其他人不熟悉,就當了個甩手大掌櫃,這種寒暄的虛假場面,直接甩給了杜純等人,一手摟着一個肥和尚,往魚龍寨上面的悅來客棧走去。
戒色道:“老大,這人都到齊了吧?”
葉小川道:“我當日也給百里寫了一封信,不過流波山地處偏遠荒島,不知道百里會不會來。”
戒色道:“她一定會來的,這麼好玩的事兒,她豈能錯過?”
葉小川道:“那就再等她兩天,兩天不到,我們就向南推進。”
葉小川其實對百里鳶會來並沒有報多大的希望,他現在甚至希望百里鳶不要來趟這渾水了。
開始以爲就自己一個人進入南疆,所以纔給幾個曾經出生入死的朋友寫了信,一起前往。
現在這裡已經成爲了各派系勾心鬥角之地,流波山一脈向來人丁單薄,如果捲進來,這可就不好了。不過,他也知道百里鳶是啥性子,只要她收到自己的信,肯定會第一時間前來的,算算時間,她應該已經收到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