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位前輩高手說過一句話:人類最大的敵人是自己,最可怕的敵人卻是朋友,而瞭解自己的則是敵人。
冥海與極北玄光幻境從某種意義來說是一樣的,想要突破玄光,就必須突破玄光所不知道的真實幻境,斬破內心中始終無法面對的心魔。
冥海同樣有這個功效。在這個惡劣的海域中,看不到星辰,看不到朝陽,只有永遠的雷電與風雨,時間一長,就算意志堅如鐵石者,都會發瘋的。
現在葉小川就有了要發瘋的趨勢。
冥海比他預先想象的更加可怕,已經在冥海中顛簸了許久,他認爲至少已經有二三十天了,可是連一座凸起的海島都沒有出現過,除了海底下不時經過的恐怖水妖之外,似乎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
浮冰縱然被加持了許多結界法陣,有分水珠,在冥海極度的惡劣天氣中,終究還是在一點一點的縮小,開始大家還能在浮冰上躺着,現在上面坐着九個人都顯得十分的困難了。
所有人都意識到,浮冰要完了,大家也要完了。冥海的狂風,暴雨,電閃,雷鳴,巨浪,都對浮冰沒有太大的威脅,可是,這裡氣流混亂,隨處可見連接天地的龍吸水,這玩意破壞力極大,分水珠的水幕結界都能被摧毀,好幾次浮冰都被龍吸水給吸到
了天空上,好在隊伍裡有葉小川與完顏無淚這兩個風系高手,次次才化險爲夷。
首先發瘋的是百里鳶,開始嘀嘀咕咕的嘮叨着自己是不是腦袋抽筋了,還是進水銀了,不去錦繡壯美的中土享福,怎麼會來到這裡歷練呢?
隨着時間的推移,百里鳶的脾氣是越來越差,偶爾還會站在浮冰上大聲的咒罵。每個人心中有壓抑着一團火焰,這團火焰在逐漸變大,再這麼下去,終有一天,他們會被火焰燒成菸灰,就像千百萬年來大部分闖入冥海的修真高手一樣,永遠的消失在這片海域,沒人能找到他們的屍體
。
噗通!
浮冰已經無法承受這麼多人,於是六戒連帶着他屁股下的那塊冰塊一起掉進了汪洋大海里。
這個時候,大家不得不放棄乘坐了幾個月的浮冰,左秋撐開分水珠,一衆人都鑽了進去,現在只能靠這玩意在冥海中航行了。
沒有了浮冰,大家只能站在分水珠裡,往水底下潛了十幾丈。水底的水妖是恐怖的,每個人都在祈禱着不要被水妖發現。
也就是這個時候,天火島附近海域,傳來了一聲又一聲撕心裂肺般的慘叫。
爲了避開族人,瑤光必須選擇一個僻靜的地方進行魚尾蛻化,期間的痛苦比她預先所想的最強烈的痛苦還要難以忍受。
長老說,這種痛苦要足足承受十年!直到自己徹底變化爲人。
一旦開始,就不可能中斷,瑤光除了時時刻刻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煎熬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長老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每隔一段時間就囑咐她,必須要堅定心智,一旦她心中退卻之意,整個蛻化過程就會失敗,而瑤光也會死去。
一陣撕心裂肺的痛苦過去之後,瑤光無力的趴在礁石上,身上、臉頰上都是汗珠。
她虛脫的道:“長老,當年您也經歷過這般磨難嗎?”長老慢慢的點頭,道:“是啊,每一代人魚的長老,都要經歷這麼一遭,有的能挺過來,有的到無法挺過來,大約三個中只有一個能熬到最後。上一代的長老,前後一共選擇了三位聖女,前兩位都因爲忍受
不住這種痛苦,一個堅持一年,一個堅持兩年就死了。我是第三個。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熬下來的。只記得,在那十年裡,我的靈魂被惡魔吞噬,只剩下了一個軀殼。”
瑤光道:“我一定能堅持到最後,一定能!”
又一輪的痛苦慘叫開始了,就像是孕婦臨盆時的陣痛,一陣一陣的,每天要痛苦三次。
那種痛苦,就像是凌遲,別人用刀子一片一片割掉身上的肉。
距離葉小川他們離開天火島已經差不多一個月了,瑤光也忍受了將近一個月的痛苦,最大的改變,就是她原本色彩斑斕的魚尾上的顏色,開始漸漸的變淡。
隨着魚尾顏色的變淡,長老也開始按部就班的傳授她一些玄妙的功法,瑤光感覺到了自己的力量有所改變,似乎不再是那個沒有縛雞之力的人魚,每一次痛苦折磨之後,自己的力量就會增加一分。
長老說前三年是最難熬的,只要熬過了前三年,魚尾就會變爲雙腿,體內的靈力也會大幅增加,後面的七年所忍受的痛苦就會減少許多。
三年是三十六個月,瑤光每天都是掐着指頭過日子,總算熬過第一個月了,還有三十五個月,自己就會擁有左秋姑娘那般美麗的雙腿了。
這是她在痛苦中唯一可以想到的高興之事。也正是因爲這種信念在支撐着,她才能忍受下來。
又一次痛苦過去,瑤光趴在礁石上看着冥海的方向,道:“長老,那些人類已經進入冥海一個月了,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進入冥海對於我們人魚族來說都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他們會活着出來嗎?”長老默然道:“八千里的冥海,想要找到天乞島,還想要全身而退,一般人是做不到的,不過……那個雲乞幽是一個很特殊存在,她應該與當年的那個小丫頭乃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妹,與其說她來冥海是來尋找天乞島,倒不如說是天乞島在召喚着。天乞島在冥海中只是一個傳說,我們人魚族這萬年來深入的次數也不少,算是對冥海最瞭解的水族,可是我們也不知道天乞島到底在冥海何處。只有有緣人才能感
應到來自天乞島幽泉洞的召喚,而云乞幽就是那個有緣人。”瑤光撇了撇嘴,女人就這德性,就看不慣其他漂亮的女人,瑤光就是一個小心眼的人魚,羨慕嫉妒恨這種心理,在她的身上從不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