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鋒出鞘,玄青色的光輝隨着葉小川心念所動,從劍身之中古老的銘文圖案中幽幽的散發出來。那股熟悉卻帶着的絲絲涼意的感覺,從神劍之中傳入他的體內,彷彿融入了身體裡的血液之中,甚至骨髓之中。
葉小川忽然發現,他對來歷神秘的無鋒古劍的感應能力,隨着與孫堯那一場鬥法結束昏迷醒來之後,似乎變的更強了,控制起來更加的得心應手,彷彿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又深了幾分。
大戰在即,他卻望着散發着玄青色光澤的無鋒古劍,腦海中不合時宜的浮現出那似夢似幻的白衣男子,耳畔似乎還回蕩着那個英俊不凡的白衣男子消失前吟唱的那傷感的詩篇。
無鋒劍,斬塵念,三生七世斬不斷。
輪迴苦,紅顏遠,天涯路上何人伴。
美人隕,百花殘,只願與汝共長眠。
天道茫,紅塵喧,長生與我有何干。
一壺酒,一柄劍,爲何怎就這般難。
夢境中,那白衣男子悲涼卻蕩氣迴腸的吟唱聲音,在耳畔久久不息,似乎這柄古劍存在一種神秘的魔力,每次看到無鋒神劍,他都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白衣男子。
有時候,連他自己都分不清,那個神秘的白色空間,到底是一場夢幻,還是真實存在於無鋒古劍之中的聚靈法陣。
忽然,葉小川腦海中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劃過一段殘破的記憶,臉色立刻就變了!
那是他與孫堯鬥法到關鍵時期,面對着孫堯那強大的乾坤一劍劍芒攻擊而來的瞬間,他分明的感覺自己手中無鋒古劍劇烈顫抖,當他低頭看向古劍的時候,自己的鮮血正在快速的融入神劍劍身之內。
“這柄劍!是可以吸食活人精血的!”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但對葉小川來說無異於晴空霹靂!
其實這閃爍在記憶裡的片段,並非是無鋒第一次吸收他的鮮血。
在數月前的思過崖,葉小川急功近利,修爲不夠就強行修煉斷崖石壁上的典籍文字,結果靈力控制不住,走火入魔。
當時一口精血就正好噴在了無鋒神劍的劍柄上,正是無鋒神劍的劍柄吸收了他的那口精血,完成了滴血認主的儀式,這才幫他度過險境。
只是那次葉小川在昏迷之中,並沒有看到神劍吸食活人精血的模樣。
此刻站在擂臺上,看着手中的無鋒,他忽然想起自己於是孫堯鬥法時,在最後關頭,神劍快速的吸收自己的鮮血。
吸血?
正道哪裡有吸食活人精血的陰損法寶?向來只有魔教妖人才用這種大凶法寶!
葉小川此刻心中驚愕,甚至是有些恐懼!
其實,他閱歷不夠,吸血的法寶並非都是歪門邪道。
在修真界中,有一類法寶由於靈力過於澎湃旺盛,修真者想要駕馭十分困難,唯有以鮮血爲媒,完成滴血認主儀式方能催動。
這種法寶統稱爲血煉法寶,因爲對材質要求近乎苛刻,流傳於世的血煉法寶並不多見,在整個蒼雲門,也只有幾件血煉法寶而已。
雲乞幽手中的那柄斬塵,正是滴血認主之後才能催動的。
葉小川年紀小,閱歷淺,他對血煉法寶沒有什麼概念,此刻猛然想起自己的神劍可以吸食活人精血,心神大震。
擂臺下,所有人都看到葉小川抽出仙劍後,忽然竟對着手中的青色古劍有些發呆,隨即表情瞬息萬變,似乎在想着令人畏懼的事情。
直到半晌之後,陳末忍不住咳嗽一聲。
緩緩的道:“葉師弟,這個,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葉小川身子劇烈抖動了一下,那沉寂在恐懼害怕中的心神彷彿瞬間被一股大力拉回了現實。
他擡頭,看向了陳末,忽然竟露出了一絲茫然。
片刻之後,他這才道:“陳師兄,小心了!”
說完,人隨劍走,刺向了對面的陳末。
陳末仙劍出鞘,碧綠的劍芒席捲而上,擋住了葉小川攻擊來的一劍,隨即反手一挑,反攻葉小川。
葉小川回劍招架,兩人以劍在擂臺上對拆了數十招。
葉小川由於此刻心神動盪,腦海中一直反覆的閃爍着神劍嗜血的畫面,有些分心走神,一身玄妙的無形幻影身法根本沒有發揮出來,立刻被陳末手中那柄綠色仙劍壓制的擡不起頭。
坤位擂臺外圍,圍觀弟子的邊緣角落,幾個沅水小築的女弟子站在人羣外圍。
楊柳笛柳眉皺起,看着擂臺上正在對拆的二人,道:“這個小滑頭怎麼回事,今日他施展的劍訣與身法,與第一輪對戰胡道心明顯是差了許多?難道這又是他的陰謀?”
寧香若道:“我看像。他上一輪對手袁荃師妹不戰而降,就算與孫堯鬥法的那一場損耗過度,可這都過去好幾天了,也該恢復了,怎麼忽然間好像道行大降?在近戰對拆中,完全比不上對戰胡道心那場。這小子心裡估計又在憋着什麼壞呢。”
幾乎所有人都看出葉小川今日比試有點不對勁,近戰應該是他的拿手好戲,可是葉小川此刻與陳末近戰對拆之中,那種玄妙無方、變化無形、神出鬼沒的身法卻是根本沒有發揮出來,而且出招速度,每一劍的力量與威力,都遠遠遜於第一輪對戰胡道心時的表現。
一臉冷漠的雲乞幽,看着擂臺上葉小川被壓制,她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的狐疑,隨即便是隱隱的擔憂。
她並不是擔憂葉小川敗下陣來,而是在擔憂其他事情。
葉小川的道行她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在這前十的決定命運的鬥法比試中,葉小川不可能像身邊幾位師姐說的那樣保存實力或者心裡憋着其他的壞主意,可是此刻葉小川是怎麼回事?
只有少數人注意到,在葉小川抽出手中那柄青色仙劍的時候,表情明顯發生了劇烈變化,先是傷懷,隨即便是恐懼。
葉小川似乎對手中的那柄劍產生了恐懼的情緒!
正是因爲葉小川心神不穩,又面對修爲稍高與他的陳末,此消彼長之下,立刻處於下風。
雲乞幽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爲葉小川這個自己並不算很熟悉的人擔憂,她甚至沒有想過,向來獨來獨往的自己,竟然還會替別人擔憂。
而對方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