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語》自然要書寫出來,不過,還得宮主大人慢慢等着就是。”
寶玉丟出一句,又等了一陣,沒聽見話語傳來,也就合衣睡下。
雪千裳的連續三問,好像帶着一股十分玄妙的力量,讓他睡了個好覺……
清晨,申哥兒在門外等,但是有薛姨娘搶先進來,他只能跟着看。
薛姨娘先是和淺睡易醒的林妹妹熱鬧幾句,等寶玉在襲人的伺候下穿好衣裳,就急匆匆的湊了過來。
“寶哥兒,你可得幫姨娘拿個主意,那炸藥……”
“哦,是火藥。”
寶玉想起自己寫岔了,不自覺的改了一句。
聞言,薛姨娘風韻猶存的啐了一下,道:“管什麼炸藥還是火藥呢?陛下欽點了薛府製作火藥,又要賈府監管錢糧,說起來是個好事。可是你薛蟠哥哥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去頑,府裡沒個主事的人,那些管事的……
不怕你寶哥兒笑話,他們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早就到處的摳銀子呢。
這事不敢交給他們去做。”
“府裡有人,姨娘儘管調派了去。”
寶玉沒當回事。
“姨娘知道你人好,可是,”
薛姨娘呆了一下,苦笑道:“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是你家寶釵妹妹犯了倔,要親自處理此事。
她說覺得自己沒用,也就生意上有點本事,要真個去管……
寶哥兒,這得你拿個主意。”
“那就讓她去唄,”
寶玉還是覺得沒什麼所謂,只是看薛姨娘着急,也就笑了笑。
“這樣吧,我讓紅兒協助她處理此事,也把茗煙那猴子派去,要是有那蛀蟲啊,該抓的抓,該殺的殺,可好?”
“自然最好不過!”
薛姨娘好像得了天大的喜訊,不再湊趣閒聊,擺手就出了房門。
寶玉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嘀咕道:“怎麼回事?薛姨娘的性子變了?”
“沒變,就是啊,得了你的準,趕緊走了就是。”
“幹嘛要得了我的準?寶釵妹妹,等等,薛寶釵比我大吧?”
寶玉撇嘴道:“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去,我才懶得去管。”
聞言,林黛玉嬌斥一聲,讓鸚哥兒扶着自己再去躺下。
“到底怎麼回事啊?”寶玉接着追問。
林黛玉把腦袋往裡偏,軟聲道:“你問妾身,妾身又哪裡知曉?倦了,妾身要睡。”
“好吧,那你睡着,我還有事。”
寶玉覺得不對,也懶得管府裡女眷的事情,乾脆出去忙活。
林黛玉掀開碧綠紗帳,見他出去了,有點不快的撅起嘴來……
“平妻要拋頭露面,總得讓做夫君的恩准。寶釵姐姐啊,她是還沒過門,就想抓點錢財上的事物呢。”
聞言,鸚哥兒笑了一聲,道:“抓得再多,也沒夫人在主子的心裡重要。”
“就你嘴甜。”
一聲夫人,羞得黛玉眉眼含俏……
…
六郎的事情已經解決,自然不用費心思面聖。
說起來面聖,這時候寶玉巴不得別見水英光的那張臭臉——
一個點天燈,再加一個剮人,水英光肯定看透了他的心思,也肯定會處理妥當,而且……
也肯定會往死裡吼他。
明君嘛,最怕的就是麻煩。
他賈寶玉最近有功,可是,也惹出了大把的瑣碎麻煩呢……
他是這樣想的,但是水英光此時,卻是笑得歡快。
養心殿‘又’被修繕完畢,作爲大周天子的修煉、靜心場所,只有他和甄公公能夠進入。
而且按照慣例,所有的奏摺,都不會送到養心殿裡叨擾。
可是此時,兩本紋繪白鶴圖案的錦緞奏章,正掂量在水英光的手裡……
“陛下,可是胡尚書和永昌侯的奏章?”
甄公公瞟了一眼,明知故問的道。
能夠用一品白鶴圖案的錦緞奏章,滿朝文武也只有這兩人而已。
水英光朗然笑道:“沒錯,朕不用看,也知道他們說的什麼。
胡鷹肯定是抱怨朕讓他壓制羣臣,惹出個給人扒皮拆骨點天燈的事情來;
簾哥兒呢,他就是個混蛋,肯定是對着幹,把穆府的罪狀都列舉清楚了,說剮了不冤枉,還得說賈寶玉下手太輕。”
“這還下手輕了?”
想起那種場景,甄公公都覺得渾身發麻。
水英光在翻看奏章,突然哼了一聲,怒道:“真個輕了!要是朕,就剮了他滿門老小!”
“陛下息怒!”
甄公公連忙勸告。
“朕怎麼息怒?你自己看!”
水英光一甩奏章,甄公公就接過來看了。
他剛打開,手掌一個哆嗦,看起來不厚的奏章,嘩啦啦的散出了好幾米長。
不需要看那麼多,他只是看了前面的一點,就明白水英光爲何暴怒……
“穆府新晉舉人穆猙,牧守博越縣,任期三月零八天,期間發放貞節牌坊六十有三,豬籠寡婦……
一百七十二人?”
甄公公把開頭唸了出來,臉色就不太好看。
他輕聲道:“陛下,您早有口諭,不許疆域內再給喪夫之女發放貞節牌坊,也不許把再嫁寡婦沉浸豬籠。
這,他這是跟您對着幹吶!”
“繼續往下看!”
水英光冷聲說道。
聞言,甄公公接着看了下去,越看,臉色就越發鐵青、黑紫,最後一片黝黑……
貞節牌坊,這事自古有之,不過都是給守寡二十年以上,情誼堅定的老嫗而已。
這本是好事,是表彰鴛鴦之情,也給那些寡婦一個名聲,外加生活的保障。可是自法道儒家興起,就開了夫君身死,立馬給寡婦貞節牌坊的先河……
水英光冷聲道:“法道儒家興起之時,還有連綿戰亂,爲了安將士的心,此舉也不算多大的壞事。
可是大周如今戰亂不多,早就許了喪夫之女再嫁之恩,卻有這法道八大家中的穆府,死守腌臢規矩,要標榜自己的賢德!
要是穆府出上一個這樣的也就罷了,個個如此,那是從根子上就該殺!
更何況造成的後果……”
說到這裡,水英光眉眼深邃,冷如寒冬蒼山的道:“幾千萬子民啊,就因爲這點破事沒了?”
甄公公也是咬牙切齒,因爲永昌侯查明瞭——
被浸豬籠的那些寡婦裡,有一個已經爲夫守節一十二年,夫家都勸她改嫁。她也恰好,在一次廟會上,遇見了再度心儀之人……
且不說爲夫守節一十二年,本就是可彰可表,不該浸了人家豬籠;
也不說這是夫家都勸了改嫁,雖然沒了家中頂樑,這一家人是何等美滿祥和?
單單說這位寡婦心儀的那人,就讓甄公公把那個死掉的穆猙,給恨到了骨子裡!
瘟神啊,佘化啊……
堂堂的瘟神佘化,遊蕩萬水千山的大能,要在大周安家?
堂堂瘟神佘化,一頂一的魑魅魍魎,要娶了大周之女!
這等的好事,不單單被穆府破壞,還鬧出瘟神傳播瘟疫十萬裡,怒殺生靈陪葬的事情……
這……滅穆府滿門十次,百次!
那都是猶嫌不夠!
水英光好不容易緩和了情緒,嘆道:“也算賈寶玉命好,靜安,把奏章傳遞朝臣,不許再說什麼酷吏的事情,等等,”
水英光突然笑了,說道:“據說,寶哥兒最近的名聲挺好?”
“是挺好啊,一個佞臣,一個酷吏,都快比得過永昌侯了。”
甄公公陪笑道。
“佞臣?酷吏?很好啊。”
水英光拍手笑道:“那就只把事情公佈出去吧,拿捏個度,一來不要讓此事太過打壓文名,讓得寶哥兒可以好生修煉;
二來,也不要讓這個名聲給變沒了。”
“您的意思是?”
“一朝天子一朝臣,胡鷹和簾哥兒早就到了不能在朝堂呆的時候,朕是少不得他們,也就讓他們隱瞞了修爲……
將來,嗯,要是有可能是溶兒得承大寶,寶哥兒就做個奸的。
另外,忠臣的選拔,也要提上行程了。”
“一奸一忠?陛下聖明!”
甄公公湊了個好,拍了一把,還是沒忍住的問道:“可是讓寶哥兒做奸的,怕是他,不怎麼願意吧?”
“百姓欠他人情,朕又沒欠他的。他有本事的話,三年後跟朕一起死了咬朕去?”
甄公公想了想,咦,沒錯吶。
他大禮參拜,口稱萬歲,直說陛下聖明……
…
再說寶玉那邊,事實上,他根本不想出門。
雖然他有大把的理由,但是做的那種酷刑,他自己想起來都是午夜夢迴難以安寢,更何況別人?
所以寶玉藏在自家的作坊裡,扯了賈芸來,擺弄銀錢上的生意……
“最近爺是窮了,所以弄個難模仿的出來,算是咱們的銀錢生意。這個你得做好保密的活計,別讓沈千偷了去……”
寶玉千叮嚀萬囑咐了許多,實在是沒銀子給知秋一葉那貨,讓他再次體會了剛入賈府時缺銀子的苦。
他仔細說道:“先把花朵和酒精混合蒸餾……”
“爺,蒸餾是什麼意思?”
“你別管,就按爺說的去做,我給你演示一遍。”
“演示是什麼意思?”
“就是爺先做一遍,讓你好好的看!”
提起現二十一世紀的東西,寶玉總是要蹦出大周沒有的詞彙來。
他忍不住想起了那個‘罩’字,不知道雪千裳拿去用了沒有?
要是用了,那畫面——算了,太美他不敢看……
他擺弄鍋、竹筒、瓷瓶,慢慢講解道:“把花朵和酒精,嗯,就是烈酒混合蒸餾,帶花香的蒸汽,嗯,白霧就會進入竹管,在竹管末端不斷泉水冷卻,就會從這邊出來芬芳的水液……
最後加入麝香,就能……”
話沒說完,突然有個舉人跑了進來,在樂陽申的耳邊說話。
只是說了一句,樂陽申勃然大怒,滿是碎牙的嘴巴咧起來,就要往外衝。
“怎麼回事?”
寶玉連忙問道。
“沒事,二爺,我去處理了就好,您有傷在身,不用多管。”
“到底是什麼事情?”
寶玉沉下表情。
樂陽申看向進來的那個舉人,那個舉人就扭捏的轉過臉。
噗!
寶玉一下笑噴,然後,怒容嘩的就涌上臉龐。
他看見這個舉人一邊的臉很正常,另一邊,卻是腫成了包子一樣……
“誰幹的?”
他冷聲問道。
“就是您要查的那個‘膽大心小’……
爺,那傢伙在穆府,不對,現在是咱們的別院了。他在那兒找麻煩呢。”
寶玉立馬往外走,身上的傷勢,卻讓他,
猛然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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