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猶豫不決的問道:“寶哥哥,陛下要給你什麼封賞?”
這個問題讓寶玉期期艾艾,手足失措。
要說水英光給他的封賞,甄公公連着十萬兩龍銀一塊帶來了,自然是加官進爵。
所謂加官,就是讓他連升二級平提一品。
本來是正七品的邊緣小官,硬是到了正六品官銜,足夠擔任一方小城的府令。
至於晉爵,甄公公說陛下還在考慮,而且這一次,寶玉應該期盼陛下昏庸,要由着性子來了……
【聽前輩講,水英光是想讓我直入朝堂,嘁,不明白進士有什麼能耐,我纔不敢直入朝堂,正六品,那是恰好。可是晉爵……】
寶玉估摸了一下,覺得‘期待陛下昏庸’?
難道是水英光因爲這個惱了心,要給他一個大大的爵位?
寶玉在心裡想了一陣,覺得就水英光而言,還是英明一點的爲好……
不是他不想更高的爵位,不是他單薄名利,而是跟昏君的話,那可沒辦法有商有量。
他想商量的,自然是林妹妹現在詢問的事情了……
想到這裡,寶玉笑問道:“加官進爵已是必然,妹妹想問的,應該是陛下賜婚的事情吧?”
“纔不是。”
林黛玉說着否定的話,但是她雙眸朦朧,似乎要多了煙雨。
她絲毫不敢把目光從寶玉的臉上挪開,盡力想看懂寶玉的反應——
她想知道,對於陛下賜婚這類的平步青雲,寶哥哥心裡的真正想法……
“寶哥哥,我想知道。”
林黛玉突然改口。
這句話一出口,她就是覺得空氣凝固,似乎這句話懸在了她和寶玉之間的空氣中。
林黛玉的每一根神經都感到刺痛、警覺,她脆弱的心臟砰砰的撞擊左邊胸口……
不等寶玉說話,林妹妹驀然嬌軟起來,哀憐道:“我不知道……”
“我懂,”
寶玉突然摟住了這個柔弱的人兒,摟得緊緊的。
他一隻手把林黛玉拉進自己懷裡,另一隻手扣在她的脖子後面,手指滑進她江南軟緞一般的秀髮間。
他知道林妹妹擔心什麼,要是水英光賜婚了公主,她又如何自處?
陛下賜婚,未必會是公主。
但是寶玉覺得,如果是對自己的話,水英光就算沒有鳳女,也要找出個血統高貴的出來,先認義女,再作賜婚。
這是水英光對自己的看重,但是同時,也是林妹妹不安的源頭……
他的拇指在林妹妹的脖子後面來回撫摩,把臉湊過去,笑道:“放心吧,水英光可是位明君,明君嘛,就是能討價還價。”
林黛玉被他這句話逗笑起來,宛如萬般花開。
可是寶玉接下來的話語,卻讓她呆滯難言。
她感覺寶玉附在她的耳邊,溫溫的嘴脣覆蓋了她的耳垂,輕輕笑道:“林妹妹,寶玉此生定不負你,若是可能,寶玉願只娶你一人爲妻。”
一人爲妻?
白頭偕老?
林黛玉好像被悶雷夯進了腦海,木木的,軟軟的滑了身子。
她把黔首靠在寶玉的肩膀上,笑道:“寶哥哥說笑什麼?一人爲妻?那是平常百姓家都很少的,只有貧民才……”
說到這裡,林黛玉的眸子更加朦朧,自艾道:“奴家,妾身時日不久,纔不管你以後是不是拈花惹草,但是妾身故去之前,你答應妾身,少招惹一點好嗎?”
“我可沒招惹誰!”
寶玉開始叫屈。
“南煙妹妹、寶釵姐姐……”
林黛玉輕輕的吐出了兩個名字,寶玉覺得天大冤枉。
白南煙……好吧,這個他願意認了。
但是薛寶釵,他可是保持了幾百步的距離,生怕再弄個‘金玉良緣’的破事出來!
在他的心裡,一個‘木石之盟’,真個已經足夠……
林黛玉纔不管他冤不冤枉,迷離的眸子盯着他,其中帶了好些倔強。
“好好好,我答應你,絕對不再招惹誰,你放心,這個賜婚,我也找水英光推了去。”
寶玉求饒了一句,突然把林黛玉的黔首壓過來,狠狠的吻上。
之後,他對林黛玉惡狠狠的道:“你可給你家寶哥哥記住了,沒什麼時日不久!那彌補珠淚的物什……
等等,七彩雀心和千年七彩雀心在哪裡?”
“妾身收起來了。”
“那就收好,平日裡也別老悶着,去找綵衣娘陪着遊玩,想來這中都城裡,沒誰敢打你的主意。”
聞言,林黛玉就是笑道:“寶哥哥說的綵衣娘,可是千里狐的首腦金釵綵衣娘?有她陪伴,還真不怕宵小。”
“哪裡是怕宵小?你這紅袖仙子的身份,哪個敢惹?我怕的是年獸。”
林黛玉恍然大悟,輕輕點頭。
要說遊玩中都城,她還真不怕有什麼宵小之徒,但是年獸那東西,可不認得她紅袖仙子……
所謂年獸,就是每年臨近年關的前半月、後半月出現的一種魑魅魍魎。
這東西的實力有強有弱,弱的,一個小孩就能打死,可是強的,很可能遠超舉人。
年獸怕吵,可以敲響鑼鼓驅趕了去。
但是長達一個月的出現期,常常讓得一些沒有隨身攜帶鑼鼓的百姓,慘遭葬身獸口……
“年獸啊,”
寶玉嘆了口氣。
他在《大周外史》裡面見過對年獸的描述,他以爲能被吵鬧聲趕走的東西,頂多算個官員衙役刷功勞的大禮包。
可是前些日子,甄公公隨口說的一句,真個讓他心驚膽戰,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纔好……
【我以爲火藥在大周沒什麼用,來個文膽多的舉人,隨隨便便就炸翻數十里,但沒想到年獸的危害,竟然……】
想到這裡,寶玉和林黛玉溫存了陣,就要把火藥的配方弄出來。
然而,就在此時,外面有人傳話。
…
寒風蕭瑟,牡丹苑也是同樣清冷。
本該是臨近年關的時候,出行各地的文人、豪商都要回轉中都,正是呼朋喚友共聚歡樂之時。
可是如今的牡丹苑,卻比平日還要冷清十倍,百倍!
沈千負手站在三丈方圓的荷葉之上,擡着頭,看着頭頂金光隱現的詞賦。
“如今識得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他伸出右手,頓時有如花美眷奉上嫩脣,讓他挑着下巴引來,對着嘴嚐了櫻脣中噙着的美酒。
隨後,沈千遣退美眷,自個在荷葉上來回踱步。
“少年不識愁滋味,如今識得愁滋味?呵呵,賈寶玉啊,你還真是好命,卻不知我沈千,年少時也看遍世上榮辱繁華,嚐盡辛酸苦辣!
我沈千本該是天潢貴胄,卻如同那乞兒豬狗,苦苦掙扎,積攢偌大家業,然而……
也是爲他人積攢!”
沈千笑了一陣,又哭了一陣,等平靜了,就盯着詩詞不說話。
老管家從旁邊走來,小聲道:“老爺,牡丹苑沒了生意,那一位心情不好。”
“他急什麼?牡丹苑一天幾萬兩銀子的流水,放在他那邊,能讓庫房顯眼半點嗎?”
“老爺啊,咱們供奉的可不只是那一位,還有大殿下呢。那一位說,他怕大殿下察覺不對,無端端壞了自家的庫子。”
“自家的庫子?混賬!”
沈千勃然大怒,恨聲道:“他自個有情有義,要爲他人作嫁衣裳,憑什麼我這個私生子也要幫他做事?跟他說,老子不幹了!誰他麼的愛幹誰幹!老子半個銅板都不帶走!”
“老爺……”
老管家苦了老臉,差點哭出來的道:“您可是比老奴清楚,那一位,根本是不講理的。”
聞言,沈千傻眼、木楞、呆滯。
突然哈哈大笑,很暢快的道:“哎呀老管家,本老爺開玩笑而已嘛,走走走,咱們去和氣生財。
不管怎麼說,等到了那一天,也有點銀子是給本老爺養老噠。
噢,對了,烈酒方面賺得比牡丹苑要多了吧?哈哈沒事,有那一位和大殿下護着,咱們做什麼生意都沒關係。
賈寶玉的諸多算計,根本沒用……”
“那這一次?”
“老管家……”
沈千的眉眼都陰沉起來,心疼的捂住胸口。
“這一次,當然是去和氣生財,去花銀子了事。老管家,本老爺心疼得要死,您就別戳本老爺的痛處了!”
“沒事,您想想咱們能分多少銀子就行,這換算過來,咱們只需要花費一點點銀子而已。”
“別提銀子,本老爺心疼!”
…
且說寶玉聽到外面有人傳話,當下露出笑容。
來傳話的是茗煙,而茗煙早就應了他的吩咐,只有一人到來,纔會親自通傳。
“哎呀,貴客到,寶玉有失遠迎,還望莫怪。”
寶玉大笑着迎出垂花門,果不其然,看見一老一少,是兩個很陌生的面孔。
老者暫且不說,一身管家服飾,用不着過問。
而那年輕的,看起來有二十多歲,樣貌俊逸,一身鴉青色錦袍,更是讓其多了七分貴氣。
男子的手上抓了一對透明琉璃珠,在掌心悠悠打轉,卻從不相互碰撞……
寶玉扯個大喏,笑道:“久聞豪商沈千財大氣大,真個讓寶玉萬分難捱,今個見着真人,果然是惺惺相惜……
沈兄,您可是有大本事呢。”
沈千也笑容滿面,過來和寶玉見了禮,大笑道:“哪裡哪裡,沈某一介商鄙,這來了不讓進門,不給看座,這纔是應有的禮儀。
唔,對了,沈某前些日子的生意……
唉,難過啊,您可是出一個新奇物什就賺一筆,然後平價出售,讓沈某好生難受。”
“不不不,難受的是寶玉,寶玉好不容易弄出來的新奇物什,只能賺丁點銀子。”
“哪裡,難受的是沈某,沈某的牡丹苑,如今可是半個客人沒有。”
林妹妹聽這兩個腌臢傢伙句句帶刺,卻都笑容滿面,愕然喊了鸚哥兒扶她。
“鸚哥兒,扶奴家回碧紗櫥,看見寶哥哥這般模樣,他說的不再拈花惹草,奴家怎麼……
就覺得不敢信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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