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火不二走出寶玉房門的那一刻,整個暖煤大窟突然忙碌了起來。
火不二叫上了七八千族人,把洞口散落的煤山都給拾掇了,分類擺放。
特別是埋在最底下的,沒被風吹雨打太陽曬的,全都寶貝似的弄回了暖煤大窟,要仔細的甄別出最好的。
火不二在洞口並排擺上百多個壯碩漢子,扯着嗓子喊:“注意,注意!只挑殘次品,好樣貌的煤炭全部留下,全部留下!”
“留下來也沒用。”
“是啊,挑什麼挑,沒意思。”
火手部族的族人懶散慣了,這種麻煩事,做的全是抱怨。
火不二逮住那個聲音最大的,一巴掌把人打了個三成熟,立馬一片安靜,全都老實做事。
“好好做,有菜吃,做不好,吃肉蟲。”
火不二吹滅手掌上的火焰,冷聲哼道。
聽見他這樣說,所有的族人愣了一下,幹勁猛然暴漲,就連被打了個三成熟的漢子,也呼呼吐出一口火紅的煙氣兒,加入了幹活大軍。
這些手掌大而赤紅的漢子,把‘劣質’的煤炭堆成幾十丈高的小山,都用石頭筐子裝到了頂,抗在了肩膀上。
火不二四處檢查了一下,確認都是‘劣等’的煤炭,這才顛顛的跑到洞口。
“寶二爺,弄好了,您看咱們是不是……”
“不着急。”
寶玉順着道路挨邊走過去,只見煤炭黑亮潤澤,觸手堅硬。
“都是劣等的?”
寶玉對煤炭沒有研究,但是看上去,這也都是上好的貨色啊。
火不二哈背笑道:“都是劣等的,最劣等的。咱們暖煤大窟盛產煤炭,生怕裡面的岩漿火眼炸起來,都得往外面扔呢。這都是最差勁的了。”
聞言,寶玉的眼睛就紅得發亮。
最差勁的?
煤炭得往外扔?
這裡,妥妥的是一個頂級的煤礦啊!
寶玉知道在大周煤炭只是民生用品,最多是富貴人家取暖用,不是奢侈物什,但也沒想到,在暖煤大窟會變成垃圾。
不過想來也對,暖煤大窟裡四季如春,用不着這種東西。
“很好,”
寶玉笑了笑,喊了趙貴寧過來,讓他帶人去碧波河畔。
“這……爲什麼去碧波河畔?”
火不二十分不解。
寶玉笑了笑,只是說道:“你不用管,等他們回來,準備人手搬運東西就好。”
有好處,火不二樂得清閒,只是越發覺得摸不清寶玉的心思了。
他看着寶玉進入洞口的背影,只覺得神秘莫測,悄悄攥緊了哧射火星的手掌……
【過些天就是上繳賦稅的日子,得早點做些準備。畢竟三個月後就是蠻夷地帶的官員述職,這評判等級,也就在述職的時候。】
寶玉掐算了下日期,只覺得上任的時間不巧,就要趕上一年一度的官員述職。
而這個述職,正是升遷的捷徑!
…
碧波河河水濤濤,其中夾雜的冰塊,更是攜帶強悍的動能,讓得一般船隻不敢通行。
而那不一般的,並不是船隻多麼堅固,而是上船的客人給了足夠貼補船隻的銀錢——
比如賈寶玉去時僱的船隻,足足花費了五百兩銀子。
今日北風呼嘯,河水更爲湍急,本應該沒幾條船隻有膽子出行,可是這個時候,碧波橋遠處的河水線上,連續駛來了十幾條船隻。
陳長弓站在碧波橋上,旁邊是陳水馳低眉順眼,作那小女兒姿態。
只要一個不賢淑的動作,更後面的十位宮女嬤嬤,立馬就是好幾記青綠色的藤鞭。
“喂,你們輕點,輕點。”
錢謀國替陳水馳心疼,疼得直哆嗦,又不敢說重話。
這些宮女嬤嬤可是飛來的,都是五血以上的老妖,真個打起來,他也不夠看。
陳水馳嫋嫋謝過錢謀國,那動作,那姿態,那叫一個婉約。
等轉過身來,嬤嬤們看不到了,臉色就猙獰起來。
“爹爹,您真是好狠心。”
聽到女兒的聲音,陳長弓苦笑了一陣,道:“爲父都讓你在房裡睡下,歇息個一天,你非要出來……這出來了,可就不歸爲父管了。”
“今個是上繳賦稅的日子,女兒要出來看賈寶玉的笑話。哼哼,您要真的是心疼女兒,幹嘛聽那個賈寶玉的?”
“不聽怎麼行?除了賈環,現在誰敢要你?除了賈環,你又願意嫁給誰?你以爲環哥兒不得聽寶哥兒的?”
“我幫着環哥哥,就不信鬥不過賈寶玉!”
“傻話!”
陳長弓冷哼了一聲,嘆道:“別說你們兩個孩子,要是爲父只是個舉人文位,都不敢說鬥得過他。賈寶玉……
算了,你以後聽話就好。”
“行,女兒聽話,但是也要看他賈寶玉的笑話!暖煤大窟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女兒倒是要看看,他到底能繳納什麼樣的賦稅!”
正說着,十幾條大船接連靠近。
都是普通的制式大船,唯獨有一艘是通體晶瑩,竟是全部用寒冰打造而成,上面有數十個冰爪族人噴塗寒氣,不斷彌補船隻被撞擊出來的裂痕。
而那剩下的船隻,破破爛爛,好像隨時都會解體一樣。
等船隻靠岸,十幾個妖將凍結了附近河水,這才穩固了船體,隨後,就是普通的文書過去記錄。
“陳太守,我等軍務在身,暫且告退。”
那些妖將只是順手幫忙,對陳長弓打了招呼,也就離開。
陳長弓等人飛遠了,就上前觀看。
“陳大人金安,”
“陳大人金安,陳小姐萬福,”
“大人,您怎麼來了,小心腳下,路滑……”
接納賦稅這種‘小事’,陳長弓從來不會露面,此時露了影子,自然是以他爲主。
有從五品運副遞來蠻夷地區的賦稅表格,陳長弓打眼看了,第一個就讓他嚇了一跳。
“寒冰魄八百塊?這是……柯良策的屬地?”
從五品運副連忙回道:“沒錯,正是毒士柯良策的屬地。下官看見的時候,當真是嚇了一個大跳,八百塊寒冰魄啊,每塊價值一百兩銀子,這就是八萬兩紋銀呢。”
陳長弓苦笑了一聲,忍不住搖了搖頭。
何止是八萬兩?
寒冰魄常年不化,是富貴人家消暑,甚至是建造避暑宅邸的必備之物,要是運到南邊去,一塊起碼要一百五十兩足銀!
如果更遠一些,運到中都城,甚至更南方的守備地區,更是要二百兩起步!
如此多的銀子,怕是別的蠻夷官員,加起來都沒這麼多。
畢竟,蠻夷貧瘠……
【這只是開始,如果之後的三個月還是如此,柯良策必然是述職首甲,就要官升一級!】
【同時任職的蠻夷副,柯良策的成績如此優秀,不僅是按規矩官升一級,也是蓋過了天子門生……
柯良策這是要踩着寶哥兒的腦袋,往上更進一步啊!】
陳長弓嘆了口氣,興致索然的問道:
“寶哥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