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論醫術,楊濟行自問不及劉圖十之一二,他敢方言醫治凌克,自是憑的黑色小鼎。
“這丹方上的藥材你這可有?”楊濟行握着玉簡問道。
“有。”
“我要三幅。”楊濟行手中也攢着不少靈石,買些藥材自是不在話下。
掌櫃拿好了藥材,他結完帳後,又是遞給掌櫃一顆黑色丹藥:“這藥名曰‘念忘丹’,可抹人半個時辰的記憶,還得勞煩掌櫃的吃了。”
掌櫃一怔,卻接下藥材,吞了下去。與凌克之事相關的人,多半是他惹不起的,抹掉一些記憶,纔不致被捲入風波。
出了藥鋪,楊濟行沒有回頤宮,他要找一隱蔽的地方煉丹。他在都天城中轉了許久,看了數家客棧,卻沒發現一處安靜的地方。城內已被風風火火的武家人攪得人心惶惶了。
他乾脆乘着行天雷椽,一路向都天城外飛去。這自是沒少引起武家人的注意,他不禁感嘆,好多眼睛,不知譚明澈能否避開這些眼睛的搜尋。
都天城中心,一富麗的酒樓之前,擺放着十幾個巨大的酒罈,這是酒樓亮出來吸引顧客的。酒罈全部用軟木塞着,其內香氣卻盈的滿大街都是。過往的遊客看到這些酒罈,多半會精神一振。
卻無人知道,此時最近牆根兒的一酒罈當中,正藏着武家全力搜捕的要犯。
譚明澈在酒罈裡躲了八個時辰了。正如池非凡所講,他雖殺了五名築基期老者,卻也身受重傷。壇中的酒全讓他灑光了,卻積了不少他的鮮血。他胸前有一道半寸深的傷口,骨頭都斷了,那是被一老者用飛刀傷的。
他不懂醫術,沒有丹藥,遏止不了傷情,被這傷口折磨了八個時辰,已是奄奄一息了。再這般下去,不用武家人找到他,他自己便要死在酒罈之中了。
他感覺呼吸越來越費力,頭越來越沉,幾乎聽不清周遭人的話語了。他無奈,緩緩閉上雙眼,運起法力,要將自己的元神逼出身體。如果運氣好,能在數月內奪舍一副修仙者的身體,他便是會損失大部分修爲,卻也能活下來。
譚明澈將法力一股一股地匯入腦中,卻在此時,一粗獷的聲音叫他心中一驚。
“會不會躲在酒罈裡?我看這酒罈剛好能容下一人。”
譚明澈立即停止施法,有人注意到這裡了。元神離體後沒有任何攻擊力,如若被發現他必是死路一條。他乾脆託着奄奄一息的身體等待,用最後氣力放手一搏。
“你別一驚一咋的,就那麼想立功?”有人抱怨道。
“幾位客官,這是要吃飯還是買酒?”一小二招呼道。
“吃你個頭!把全部酒罈都打開,我們是來搜人的!”先前那人吼道。
小二連連稱是,並開始逐一開啓酒罈。譚明澈的心繃到了極點,他暗暗運起法力,打算一被發現,就展開“風刃”迎敵。
小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距他不過三個酒罈了。那些武家人全是在催:“快點!快點!”
“噹噹噹!”馬蹄聲傳來,街道上停下了一輛車馬。少頃,一銀鈴般的聲音響起。
“
呦!這麼熱鬧,這不是武家的劉爺嗎?”
小二卻在此時停下了動作。譚明澈忖道:“哪來的女子?”
“慕容姑娘,這又是去的哪家?”
“反正不是你家,在這兒雞頭白臉地做什麼呢?”
“還不知道嗎?一刃犀宗小賊殺了我武家的三十多人,武盟主已下命令,叫我們全城搜捕。”
“呵呵,就你這模樣還捕人呢?算了,不與你多說了,我還要趕回去呢。”那慕容姑娘道。
“請吧。”
“買一罈酒再走,姑娘我最近煩得慌,想酒喝了。小二,爲我搬一罈酒。”
“好嘞。”譚明澈聽那小二應答一聲,便跑去搬酒。那慕容姑娘卻又說道:“我要那壇。”
“你還挺挑。”那劉姓男子說道。
“他們將摻了水的放在外面,我吃過虧的。”慕容姑娘道。
“姑娘別拿我們說笑了。”小二嬉笑一聲,譚明澈竟聽他走到了自己身前。下一刻,他只覺身子一輕。
譚明澈被小二抱着一溜小走。忽有一男子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慢着,那壇酒還未查呢。”
“呦,劉爺,這位是誰呀?”慕容姑娘的聲音中充滿了不耐煩。
“算了算了,抱上車吧。”
“你……”
“都天城這麼大,他剛好就在這酒罈之中?”
“哐!”譚明澈又是身子一沉,那小二真把他放上馬車了。慕容姑娘付賬,馬伕甩鞭,馬車走起,譚明澈心頭一緩。
馬車一路顛簸,譚明澈在酒罈中晃晃悠悠地好不難受。約莫過了兩柱香的功夫,車才停下,就聽那慕容姑娘與馬伕說道:“勞駕你,把酒罈抱到我房間裡。”
譚明澈又被那馬伕抱起,片刻後,又是一陣女子的嬌笑聲:
“慕容姐姐回來了,怎麼醉仙樓的酒喝膩了,要請我們嚐嚐別處的美酒嗎?”
“今次出去,又賺了多少靈石?”
“……”
“沒空理你們這羣小妖兒,邊兒去,邊兒去。”
馬伕與慕容姑娘踩着樓梯一路疾走,不多久,開門聲響起,譚明澈被抱進一間房屋。馬伕放下譚明澈,出屋關上了房門。
譚明澈七上八下地蜷走在酒罈中,忽然頭頂一亮,他一怔,舉目看去,一張嬌美臉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那臉龐白嫩如凝脂,吹彈可破,盈盈雙眸,櫻桃小嘴,生得完美無瑕,又打扮得無比妖嬈。譚明澈暗贊:“好美的女子!”又忖道:“竟是這美麗女子救了我!”
“能出來嗎?”慕容姑娘斂起笑臉,關切的問道。
譚明澈點點頭,吃力地站起身子。慕容姑娘伸手將他攙住,扶出酒罈,譚明澈聞着慕容姑娘身上的芳香,心跳不覺快了幾分。
“修仙者都可以震散身上的污濁,是嗎?”慕容姑娘打量着渾身是血的譚明澈問道。
“嗯,麻煩你離遠一些。”
慕容姑娘後退幾步,譚明澈運起法力一震,身上立時散出一團血霧。他臉上的血漬去了,連一身白衫也幹
淨了。
慕容姑娘這纔看清他相貌,精緻的五官,精緻的臉龐,雖然面色慘白,杏眼迷離,卻別具一番動人。
譚明澈深吸一口氣,胸口又染上血紅。慕容姑娘方纔緩過神來,翻箱倒櫃,找出一條白布,與一瓷瓶。
“先坐下來,我爲你包紮。”慕容姑娘將譚明澈扶到牀上,紅着臉頰,撥開譚明澈的衣服。她見過許多的男人,卻不知爲何會在譚明澈面前害羞。
“我自己……謝謝你……”譚明澈亦是面紅耳赤,慕容姑娘的香體離他太近,手太滑,他的思緒怎能不蒸騰。
慕容姑娘從小瓶中倒出些藥面,抹在譚明澈胸口。譚明澈甚至注意不到疼痛。
“我這隻有些金創藥,都是凡人用的東西,你傷的太重,這恐怕不管用。”慕容姑娘抹完藥面,又用白布爲譚明澈包上傷口。
她的藥確實起不了多大作用,只是爲譚明澈止住了血,根本起不了療傷的效果。
譚明澈已經十分感激了,他輕聲問道:“姑娘在酒樓前面已經看出我藏在酒罈中了?”
“叫我婉兒吧。”慕容婉兒嫣然一笑,說道:“我平日與胭脂爲伴,鼻子遠比常人靈敏,酒樓前滿是酒香,我卻在你躲藏的酒罈中聞到了腥氣。”
譚明澈點點頭,又問道:“那你又因何救我?”
慕容婉兒抿了抿小嘴,妖嬈之中又添了幾分清新:“那你又爲何阻攔靈真宗的男人找我?”
譚明澈聽得一頭霧水,問道:“我阻攔靈真宗弟子了?”
慕容婉兒蹙起蛾眉,道:“現都天城中傳的沸沸揚揚,你扮成黑袍人重傷了靈真宗弟子,又殺了武家人,難道不是你?”
“武家人確是我殺的。”譚明澈道,“卻不是我害得靈真宗弟子。”
“哦。”慕容婉兒輕嘆一聲,眉宇間滿是失望。
“你以爲我是那攔下靈真宗的人,纔出手救我的?”譚明澈問道。
慕容婉兒點點頭,幽幽地數道:“是的。我以爲你就是那人,不知何時來找過我,不在意我的出身。卻不成想,你根本就不認識我。”
“我也不會瞧不起你的出身!”譚明澈急道。
慕容婉兒身軀一顫,緊盯着別處說道:“是麼?”
譚明澈道:“你救了我的性命,是我恩人,我怎會瞧低了你。”
“竟是這樣。”慕容婉兒大感失落,眼角微微泛起淚光,“你是感激我。”
“十分的感激你!”譚明澈見慕容婉兒竟哭了,一時間,甚是不知所措。想安慰她幾句,卻不知該說什麼。
慕容婉兒慘淡一笑,道:“人仙不同壽,凡人終是配不上修仙者。”
“你……”譚明澈看着慕容婉兒很是心疼,一激動,竟牽動了傷勢。
“你怎麼樣?”慕容婉兒忍不住關心道。
“胸口很痛……”譚明澈喘息着說道。
“我就知道金瘡藥治不好你,可怎麼辦吶?”慕容婉兒急道。
“若我師兄在就好了,他有乾陽丹,那是治傷的良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