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諾上前一步,怒道:“如此說來,你是懷疑我和軍師了!”
盤汝性格剛烈,修爲雖然不高,但是在實諾的逼視之下,卻也傲然不懼。朗聲道:“我自然不會懷疑你們二人,不過你說我通敵,卻也不是事實。”
實諾嘿嘿冷笑了兩聲,道:“美姬大人在此,你是知道他的手段的,只怕由不得你不說實話。”
盤汝臉色大變,美姬手段之殘忍,衆所周知。若他真對自己用刑,即使最後知道了自己是被人冤枉的,那整個人也早已廢了。
盤汝轉向美姬,聲音微顫道:“美姬大人,你不會不問青紅皁白,就對我動用刑罰吧!”
美姬雙眉一挑,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可愛的簡直像鄰家的大哥哥。不過盤汝背後卻不由“嗖”的一下,冒出一絲涼氣。
只聽美姬道:“軍需大人放心,在下身處此位,自然會秉公辦理。”
盤汝略鬆了一口,道:“如此甚好。”
美姬道:“我想問你幾個問題,還望你能如實回答。”
盤汝道:“大人請問,在下一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美姬笑笑,“好,那我問你。據你所知,夔皮戰鼓目前放在何處?”
盤汝正容道:“軍師爲了引風雲的暗間入彀,先將夔皮戰鼓轉入了荒巫洞中,不過隨即就送了出來,由實諾大人押送,目前安置在離這大營四十里的捨身崖下。”
美姬面露疑惑之色,“你真不知道夔皮戰鼓已經又換了地方。”
盤汝一怔,隨即面露喜色。“回稟大人,沒有人告訴過我,看來這一定是實諾大人自己做的決定。即使夔皮戰鼓出了事情,也應該由實諾大人負責。”
實諾在一旁,不由連聲冷笑不已。
盤汝轉身對着實諾道:“不知大人笑什麼?你若是派人和我說了。那麼派的是誰?儘可告訴美姬大人,讓美姬大人去查個究竟。”
實諾還是一言不發,只是不在冷笑,臉上已經變爲了一種非常詭異的表情。盤汝從來沒見過實諾像今天這樣,不由有些毛骨悚然之感,急忙轉向美姬,卻見美姬也是和實諾同樣的表情。
盤汝不由顫聲問道:“你們,你們都怎麼了?”
無人回答,實諾和美姬的臉同時又起了變化,五官竟漸漸消去。與此同時,盤汝周圍所有的景物都如水波一樣動盪,漸漸變得虛幻。
盤汝心神俱裂,大聲喊道:“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忽覺後腦一陣劇痛,立刻仆倒在地。在他身後端立着一人,正是左清假扮的肖夜流。
“捨身崖。嗯,我知道了!”左清喃喃自語道。
上次在軍需大帳之中,左清用騰蛇杖的魔瞳功能發現盤汝雖然修爲一般,但是精神力卻不弱,能否被催眠,殊無把握。
而左清在吸收了幻影神燈的精神力之後,月魄六大神通中的造境之術已經小成,而他從黑衣老婦那裡學到再造精神世界之法後,發現這種功法與造境之術有諸多相通之處,造境之術竟因而大成。所以乾脆就用在了盤汝身上,果然一舉成功。剛纔盤汝經歷的場景,不過是左清對他的思維進行干預、影響的結果。
不過眼下如何處置盤汝卻是個問題,只要盤汝醒來,事情勢必敗露。但若殺了盤汝,被人發現了他失蹤,或者乾脆發現了他的屍體,那結果也是一樣。
左清思前想後,決定還是讓盤汝暫時沉睡。寄希望別人一時不敢叫醒他,這樣也許拖延的會更長一些。
捨身崖下,有一塊凹下去的空曠之地,居然有百丈方圓。此刻,夔皮戰鼓正擺放在場地正中,前面放着一個木架,上面橫放着一個碩大的幽藍色的鼓槌,想來就是雷獸的那塊骨頭。十餘位修者盤膝散坐在夔皮戰鼓的四周。
而還有一人居然盤膝坐在夔皮戰鼓之上,只見此人四十餘歲,一張臉極長。一柄奇形的長劍平放在他的雙膝之上,劍身之寬,宛如門板相仿。正是藏劍四大弟子中的公輸野。
忽然,公輸野雙眉一動,兩眼暴睜。低聲喝道:“什麼人?”
“是我!”一個清雅之極的聲音,隨着話音,肖夜流挺拔出塵的身影,從遠處慢慢走了過來。夔皮戰鼓四周的那些修者立刻站起身來,紛紛對肖夜流施禮。
公輸野卻是端立不動,問道:“軍師,你不是受了重傷,正在營中療傷,誰也不見嗎?怎麼會到了這裡?”
肖夜流微微一笑,道:“那不過是迷惑敵人的說法罷了,想夏族派來的那些暗間,如何會是我的對手。”肖夜流一邊說着,一邊緩步向夔皮戰鼓走來。
公輸野面色更是嚴峻,忽開口問道:“軍師,請我問我三師弟現在可好?”
這肖夜流自然是左清所扮,聞公輸野之言不由一愣,腳步也不由一頓。
藏劍四大弟子中,實諾和公輸野多年之前,就已經譽滿中原,而藏劍最小的一個弟子蹇青則死在虢族一役中,左清當時就在一旁。可是這藏劍的第三個徒弟是誰,卻從來沒有人知道,在風雲的資料庫中,都沒有此人的半點消息。現在公輸野忽然問起,左清自然是無法回答。
公輸野站起身來,沉聲道:“你不是軍師大人,你到底是誰?軍師大人現在在哪裡?”周圍的修者聞言,一時無不大驚失色。
左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微微一笑道:“不錯,我的確不是肖夜流,可惜你知道的已經太晚了。”
左清話音一落,只見周圍的景緻已經發生了鉅變。皓月當空,下面卻是一個茂密的竹林。修竹掩映當中,竹林中間有一小塊空地。左清和公輸野以及所有的修者都在其中。
剛纔左清已經算好距離,最後落腳之處,正是在場衆人的中心。精神世界一被造出,立刻就將在場的所有人都攝了進來。
鉅變猝起,有幾名修者已經駭然失色,紛紛驚叫起來。
“這,這是在哪裡?”
“夔皮戰鼓呢?夔皮戰鼓怎麼不見了。丟了戰鼓,我們可是死罪啊!”
“傳訊玉符怎麼失靈了,信息傳不出去!”
一年老修者大聲喝道:“大家都不要亂,這不過是空間術法而已,我們只要殺了敵人,就可以出去。”
這位年老修者在衆人中看來頗有威信,以致於一語出口,衆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左清微微一笑,對公輸野道:“你以爲如何?”
公輸野輕哼一聲,“我不管你施展的是什麼術法,我只相信我手中的劍。只要我的劍還在手中,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左清面容一肅,道:“久聞劍修講究的是一劍破萬法,只可惜昔日的蹇青太讓人失望,今天就讓我領教一下閣下的劍道。”
公輸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原來我那不成材的師弟的死,與閣下有着莫大的關係,好,很好!”
“嗆啷”一聲,他手中的巨劍居然自動跳出一節。
公輸野身旁的兩名修者忽然搶先出手,一人祭出一顆白色鵝卵大小珠子,口中大喝一聲,“定!”
另一人則手持一把長刀,縱身向左清躍來,手中長刀向左清當頭劈下。
公輸野雙目一眯,巨劍忽又入鞘。此刻他們落入了這個陌生的所在,這裡究竟有什麼玄妙,左清會如何運用地利的優勢,他都不清楚,所以內心深處也非常希望自己的這幾個手下可以先幫他試探一下。
出手的這兩個手下,那手持長刀的也還罷了。另一人在這些修者之中,卻是一個出類拔萃的人物。他祭起的那顆珠子名叫定身珠,練至大成,可以將敵人完全定住。現在雖然還沒有祭煉到那種程度,但是絕對可以大大影響敵人的身法速度,實是一樣異寶。
左清眼看那人長刀劈來,正要施展魔影無蹤身法避開,忽覺雙腳好像灌了鉛一般,沉重無比,幾乎無法移動。這一下大出左清意料之外,眼看長刀劈下,居然無法避過。
左清緩緩將手擡起,一小團黑色的宛如一個小球一樣真元立刻從指端迫出,直向那祭出定身珠之人射去。
那人見左清居然能把真元迫出體外攻敵,心中也不由一驚,這一團真元雖小,但是顏色怪異,他也不敢硬接。好在他身上的法寶也不少,當下心念一動,一枚小小的鋼珠已經從百寶囊中飛出,自動迎上那一小團真元。
這枚小小的鋼珠是一件中品的靈器,平時多被主人拿來做一些投石問路的輔助性工作,此刻居然在對敵時也派上了用處。
眼看鋼珠和那一小團真元撞在一處,“轟”的一聲,那一小團真元立刻爆炸,聲勢還不小。
那修者暗叫一聲“好險”,這一下他要直接用手去抓,此刻非受重傷不可。此心念剛一動,忽見幾點被炸開的真元碎片飛了過來。這團真元本就很小,此刻這幾點碎片在他眼中自然被忽略不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