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君山原本的計劃當中,安大樸是不應當,或者說是儘量避免與人交手的,他應當做的只是要藉助其僞裝的修爲以及九天本土修士的身份,引得鴻蒙紫氣自行相投而已。
畢竟在騰蛇本源的相助下,安大樸在沒有經過重塑仙軀這關鍵的一環,便直接將“修爲”一舉推升到了金仙境“五氣朝元”的境界,這原本就冒着極大的風險。
而這個時候的安大樸實際上就像是一隻吹脹到了極致的豬尿泡,稍稍受到外力刺激便有可能“啪”的一聲炸成一團稀爛的血霧。
可實際上在楊君秀沒能按計劃趕到之後,安大樸卻是在得到鴻蒙紫氣之後被迫與人交手了,而且交手之人還是一位金仙!
原本安大樸是萬無幸理的,可這傢伙卻不知走了什麼好運,居然硬撐到了現在。
楊立釗去看安大樸情況的時候,安大樸此時周身的修爲和氣勢正在緩緩的衰退,已經從原本“五氣朝元”的巔峰一路削減到了五臟五行本源初鑄的地步。
楊立釗看向了纏繞在安大樸手臂上的騰蛇,安大樸“修爲”的衰減,實際上是因爲原本注入到他體內的本源正在想着騰蛇體內迴流。
不過在騰蛇本源注入和迴流的過程當中,自然會有大量的損耗,這一來一回下來,騰蛇自身必然是元氣大損。
以楊立釗自忖,此番騰蛇所受的傷勢恐怕還要更甚它當初被楊君山親手鎮壓之時。
“多虧了釗公子的鑄骨石,安某才能夠撐到現在!”
安大樸聽得楊立釗問起,連忙誠心實意的向其道謝。
“鑄骨石?”
楊立釗一愕,隨即有些驚訝道:“你這麼快就煉化了?”
鑄骨石本身不算什麼高品質的本源至寶,但此寶卻有一個特點,那便是無須等到修士達到元神仙境巔峰,需要重塑仙軀的時候才煉化,而是在此之前便能夠煉化入體,對修士的肉身進行部分提升。
安大樸在得到鑄骨石之後,遵照楊立釗的囑咐,便嘗試着將其煉化入脊椎骨當中。
雖然因爲時間的關係,他並未將之完全煉化,但待得騰蛇本源注入之後,安大樸卻是福至心靈,趁機藉助修爲的“提升”來提升鑄骨石的煉化,反而大大縮短了整個煉化的過程。
一塊鑄骨石對於重塑仙軀的金仙不算什麼,但對於元神仙境的安大樸而言卻是意義重大,至少在得到鴻蒙紫氣之後,抵擋隨之而來的金仙偷襲,卻是保證了他沒有當場“自爆”。
聽了安大樸的解釋,楊立釗這才恍然,卻不曾想當初自己的一次贈予,居然在關鍵時刻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楊立釗不由笑道:“不得不說你這傢伙運氣極好,非但與金仙交手沒有撐爆了身軀,而且我看你一身毒功精湛,受騰蛇本源浸染,居然也不曾被騰蛇之毒反噬。原本我這裡備有祖父賜下的解毒丹以防萬一,如今看來卻是用不上了。”
“呃……”
安大樸神色先是一愕,隨即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似有難言之隱一般。
楊立釗察言觀色,笑問道:“怎麼,有什麼不能說的?”
安大樸不好意思道:“公子莫要誤會,非是安某好運,事實上在安某修爲提升的過程當中,體內毒功便曾有反噬跡象,只不過……,嘿嘿,安某前段時間參加九天界主舉辦的萬仙會,卻是曾得了一件本源至寶白玉蟾。此物原本最是剋制安某的毒功,然而在當是時安某爲了以防萬一,卻是將此物一口吞入了腹中……”
“這還不算是好運?祖父曾說,位面世界化界之後,天地氣運非但會融入星界沉寂,還會鍾於本土修真文明中的一些靈秀之人,我看老安你便是得了九天氣運的眷顧。”
楊立釗拍了拍安大樸的肩膀,接着笑道:“不過老安,我西山楊氏可不是涼薄之輩,你也看到了,祖父大人早已考慮到了你可能會被毒功反噬,早已爲你準備瞭解毒靈丹。”
安大樸忙不迭的點頭道:“當然,在下當時也只是嚇壞了,下意識的便將白玉蟾吞了下去,實在是暴殄天物了。”
楊立釗笑了笑,道:“這對你來說或許另有機緣也說不定。”
這個時候楊立釗身周的氣息已經跌破了金仙境界,原本纏繞在他手臂上的騰蛇,萎靡的神態這個時候看上去也好了一些,但仍舊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楊立釗又道:“此番你雖頗歷驚險,可卻已提前得窺金仙境界虛實,日後再行修煉,便如老馬識途,這途中的瓶頸便要少了許多,修行速度自然可謂一日千里,至少在金仙巔峰之前,你的修行之路已然明朗。”
安大樸面露感激之色,道:“正是如此,原本安某對於金仙境界尚且懵懂,如今卻已全然瞭然於胸,這可比當初那天帝宣講金仙之道的印象要深刻的多。”
楊立釗滿意的點了點頭,可隨即又有些詫異的打量着安大樸,道:“咦,你的修爲已經不再下降了?元神仙境後期,好傢伙,你佔大便宜了,這一下得節省你多少年修行時日?”
安大樸這個時候也是微微一愣,看了看楊立釗,又看了看纏繞在手臂上的騰蛇,有些語無倫次道:“這,這……”
楊立釗神色間居然也閃過一絲豔羨之色,道:“老安,好生修煉一段時間吧,既是養傷,也將體內遺留的騰蛇本源煉化,鞏固好修爲,這樣才能爲日後修爲提升不留隱患。”
“是,是,一定!”
安大樸只是下意識的回答,此時他全部的注意力早已經放在了自身修爲的變化上。
楊君秀受傷,寧斌的傷勢同樣不輕,此時長河靈舟上自然便由楊立釗主持。
“鍾先生,我們現在到了哪裡?”
楊立釗先是向着包魚兒點頭致意,然後纔開口問向了鍾九。
鍾九答道:“九天星界正在不斷向外擴張,不過以咱們的速度,很快便要離開九天星界的地界了。”
楊立釗點了點頭,道:“那就好,天庭大陸崩潰,空間動盪使得整個九天星界一片混亂,我們已經與祖父大人失去了聯繫,現在還是要儘快與西山大舟匯合,祖父一旦找尋不到我們,肯定會返回西山大舟,而且那裡也最安全。”
一邊說着,楊立釗一邊還先後向着楊君秀和安大樸各自打量了兩眼。
“不好,有人攔截!”
就在楊立釗心中思量之際,鍾九突然一聲大喝打斷了他的思緒。
“什麼人攔截?”
楊立釗上前兩步,長河靈舟舟身的符文盡數激活,一層肉眼可見的光幕迅速將整個靈舟包裹了起來。
不等鍾九回答,整個靈舟就彷彿被人攥在手中的玩具一般,被狠命的搖晃了起來。
“大羅……”
鍾九隻來得及說出兩個字,整個人便被狠狠的甩在了艙壁之上。
“放肆!”
艙外傳來楊君秀的嬌喝聲,奇異的呼嘯聲隨之響起,緊跟着又是一聲爆響,整個靈舟如同從半空掉落一般狠狠一顛,但緊跟着便傳來一聲悶哼,以及重物落地翻滾的聲音。
“不好!”
楊立釗連忙衝出船外,就見楊君秀已經撲倒在甲板之上昏迷不醒,而她的虎魄巨刃也脫手飛出掉落在數尺外的甲板上。
很顯然,在長河靈舟剛剛遇襲的剎那,應當是楊君秀全力出手,讓靈舟從偷襲者的手中掙脫出來,可她自己卻也因此重傷昏迷不醒。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讓人透徹骨髓的聲音突然從靈舟前方傳來:“果然是養不熟的狼崽子,你叫安大樸吧,你拿了不該拿的東西,交出來吧!”
楊立釗連忙吩咐隨後趕出來的包魚兒和鍾九將楊君秀帶回船艙,他則快步向着船頭走去。
長河靈舟前方,一位身着錦衣冠冕的修士正負手而立於虛空當中,用冷漠的目光俯視着整艘靈舟,正是循着鴻蒙紫氣的氣息而來的九天天帝。
混沌入口所在的秘境虛空崩潰之前,楊君山雖然就已經見勢不妙脫離了出來,可因爲同源而出的關係,反而是九天天帝先一步追蹤到了鴻蒙紫氣所在的長河靈舟。
“鴻蒙紫氣乃造化神物,自然是有緣者得之!”
楊立釗見得安大樸面對眼前之人甚至說不出話來,頓時知曉此人身份,於是開口道:“安道友也是九天本土修士,又得鴻蒙紫氣青睞自行來投,正是九天天地意志所鍾,難不成天帝要逆天地意志而行?”
“天意?”
天帝冷笑道:“你這小輩居然也配在朕面前談論天帝?你家大人對你的教養何在?”
楊立釗也不以爲意,而是繼續道:“晚輩自然不敢班門弄斧,不過晚輩卻也知曉天帝作爲九天界主,身上自然是曾經煉化過了一道鴻蒙紫氣,這道鴻蒙紫氣即便是到了天帝手中也是無用,何不成全安道友?”
“呵呵,拖延時間的把戲,看來你家大人快要來了!”
天帝冷冷說了一句,說罷也不再理會楊立釗,目光再次落在安大樸身上,道:“既然你不願意拿出來,朕只有自取了!”
說罷,天帝直接伸手凌空一抓,長河靈舟船頭所包裹的陣法護罩立馬扭曲,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插了進來。
而後就見得天帝將手狠狠向下一劃,靈舟的陣法護罩當即被撕裂。
安大樸就感覺身前衣襟一緊,整個人便已經被凌空提了起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安大樸肩膀之上忽然間黃光一閃,一道虛幻的身影浮現在他背後。
卻見這道身形伸手一探,破天鐗頓時從安大樸身上飛出落在那身影手中。
而後又見那身形將之向前一拋,破天鐗頓時凌空砸落,隨着虛空的扭曲,安大樸就感覺身前衣襟一鬆,整個人便從半空當中掉落在了靈舟的甲板之上。
“三花附身!”
靈舟之外,天帝低聲驚呼,冕旒之下卻無法看清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