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君琪神色間卻是甚是恭敬,但卻已經改口道:“前輩傳授、指點之恩,晚輩銘記在心,雖無師徒之名,晚輩卻視前輩爲授業恩師。”
“言重了,言重了!”
桑無忌擺了擺手,目光從楊君琪身後的空間門戶上一掃而過,問道:“流火谷的七陽道友還沒有到嗎?”
楊君琪正要開口回答,卻又有一聲大笑從西邊傳來,轉眼望去時,卻見天際有一溜火紅色的雲光浮現,恍惚間便已經到了西山附近,七陽道祖的身形隨即從雲光之中浮現而出。
“有靈溢宗無忌道祖出面調停和作保,七陽又怎麼敢不來呢!”
七陽道祖一出現,語氣之中便帶着三分不滿,似有指責桑無忌以勢壓人之意。
桑無忌卻也不以爲意,只是淡然道:“既然七陽道友也已經到了,那就準備開始吧!”
楊君琪伸手向身後的空間門戶一引,道:“兩位,請!”
桑無忌目光之中閃過一道奇光,當先便向着開啓的五行雷光道陣之中走去。
剛剛走了兩句,便聽得楊君琪冷笑道:“七陽道友怎得站在那裡不動,莫不是怕我西山楊氏今日開的鴻門宴?”
七陽道人不過華蓋道祖,修爲比楊君琪強不了多少,可在修煉界沉浮的時日卻遠比她要長得多,又怎麼會受她如此簡單的激將?
卻見七陽道人將目光轉向了桑無忌道:“桑道友怎麼說?”
桑無忌沉吟道:“老夫乃是受楊氏請託來爲你們兩家調停,既是如此,楊氏自然會給老夫面子。”
說到這裡,桑無忌又看向七陽道人笑道:“七陽道友此番前來,不也是在給老夫面子麼?”
桑無忌這是在暗示七陽道人:有老夫在,你大可放心的意思。
七陽道人自然明白,笑道:“既然是桑道友這般說,那老夫便隨道友走一遭便是!”
桑無忌和七陽道人在楊君琪的帶領之下,來到了西山山腰的涼亭之處,楊君琪與七陽道人面對面坐下,而桑無忌則居中而坐,以顯其地位超然,可以想見,接下來怕不是就要有一場舌槍脣劍一般的交鋒。
----------
而就在楊氏與流火谷在桑無忌的見證之下展開談判的時候,晨瑜縣青石鎮的楊氏老宅之中,寧斌與楊沁琅一起避開了其他楊氏修士來找顏沁曦。
“寧道友可是有什麼要事麼?”
顏沁曦看了一眼跟在寧斌身後的楊沁琅,笑着開口問道。
寧斌拱了拱手,神色顯得很是凝重,道:“流火谷的行爲實在反常,寧某認爲與流火谷的談判還是小心爲妙,況且在下也不認爲流火谷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對楊氏發動攻擊。”
顏沁曦似乎對於寧斌的來訪並不意外,聽得他之言,只是笑問道:“寧道友,說說你的理由。”
寧斌正色道:“流火谷這些年擴張極快,但楊氏也不曾停下腳步,流火谷並未有對楊氏的絕對優勢,以寧某看來,流火谷最多也不過就是在邊境之地挑起一些小摩擦罷了,目的不過就是爲了趁火打劫,可如若我等現在便迫不及待的邀請大神通者調停談判,反倒是告知對方我等不願與流火谷開戰,在氣勢上天然便弱了一籌,如此在談判過程當中於我等不利。”
顏沁曦想了想,道:“還有麼?”
寧斌則補充道:“寧某甚至懷疑這原本就是流火谷的一個陰謀,流火谷前番便曾以援助楊氏對抗魔域血都入侵爲藉口,向楊氏索要半個懷瑜縣以及半個嶽瑤縣,在被拒絕之後,流火谷便擺出一副趁火打劫的姿態來挑起邊境衝突,以此向我等施壓,爲的恐怕還是這兩塊半縣之地,如此,流火谷在無力也不敢搶奪這兩塊半縣之地的情況下,反倒是通過談判的手段無損的達到了他們的目的。”
顏沁曦啞然笑道:“寧道友卻是思慮太深了,別忘了,此番居中調停之人乃是桑無忌道祖,以楊氏與桑前輩的情誼,與其說是調停,還不如說是楊氏與他聯合向流火谷施壓。”
寧斌搖了搖頭沒再言語,目光卻是向着身後的楊沁琅示意。
寧斌的小動作並未瞞過顏沁曦,不過她卻也並未在意,而是直接看向了楊沁琅。
楊沁琅神色間明顯有遲疑之色,但看向顏沁曦的目光之後,最終還是咬了咬牙,道:“伯母,侄兒總也覺得那桑無忌居心叵測,我等還是小心爲妙。”
顏沁曦聞言目光一閃,隨即臉色一沉,斥道:“胡說,桑道祖非但與我楊氏情誼匪淺,更是你十三叔的岳丈,與你十姑也有授業之恩,此番更是爲我楊氏之事奔波,你這般言語心中可還有半點恩義之心?”
楊沁琅咬了咬牙,抗聲道:“伯母,正是因爲如此,我等纔要對其不得不防,此人身份實在太過複雜,老實說,靈溢宗與咱們楊氏的關係並不和睦,可偏偏此人卻與我楊氏最傑出的三位道祖都保持了良好的關係,侄兒覺得此人一言一行皆有深意,他如此刻意交好咱們楊氏,必有所圖!”
顏沁曦的神態突然變得高冷,淡淡道:“哦,你這般說法可有證據?”
楊沁琅一怔,神色有些頹然道:“沒,沒有。”
顏沁曦隨即便道:“你說的事情我已知曉,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便下去準備吧,近期恐怕與魔域血都還有一場硬仗,我們的實力本就吃緊,又被牽制甚多,此戰必須要全力以赴。”
楊沁琅有些喪氣的拱手正要告退,卻突然又聽得顏沁曦彷彿自言自語一般:“再說,就算你說的這一切有理有據,恐怕也已經來不及了,這個時候,十妹恐怕已經與七陽道人展開談判了。”
楊沁琅神色一變,就連旁邊正要同時告退的寧斌神色也是一愣。
寧斌與楊沁琅二人一前一後離開老宅大堂,走遠之後,寧斌這才略帶歉意道:“八郎,今日將你也拉上卻是有些對不住了,原本寧某以爲自己只是家族一位外姓長老,有些話還是要從你口中說出來才更具分量,如今看來卻更像是在教唆你挑撥楊姓內部關係一樣。”
楊沁琅擺了擺手,苦笑道:“寧前輩無需如此,事實上這件事情晚輩原本就有些反感,卻又不明白這莫名的反感來自何處,若非是前輩點撥,恐怕晚輩至今還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今日一番話,晚輩便是今日不說,日後想清楚了還是要說的,只是現在看來怕是一切都晚了,但願西山之上不要出什麼事情纔好。”
可這個時候寧斌卻是突然微微一笑,道:“或許事情也不一定會有那麼糟糕呢!”
楊沁琅微微一楞,下意識道:“爲什麼?”
寧斌笑道:“你難道沒有發現你的伯母對於西山上目前的一切都知曉的一清二楚麼?原本我還是有些擔憂的,可剛剛在見過她之後卻反而不擔心了,或許你我都是杞人憂天了說不定。”
楊沁琅愕然……
----------
閣樓秘境之中,這裡已經被開闢成爲了楊氏最大也是最爲重要的一處靈植園,內中移栽了不少在整個修煉界都堪稱上品的各種靈植。
閣樓秘境對於楊氏的重要性毋庸置疑,除了內中移植成功的各種珍奇靈植之外,閣樓秘境本身還是西山楊氏整個守護大陣的重要一環,這裡所融合孕育而成的大型木脈乃是五行雷光道陣能夠成功運轉的關鍵一環。
這些年來,楊氏家族當中有不少重要的成員成就負責靈植園的建設,楊君馨、楊君琪都曾經是靈植園的負責人。
然而實際上,一直以來實際負責靈植園中各種靈植的移植栽培,並對靈植園的擴大做出貢獻最大的人,毫無疑問便是楊君昊的夫人,桑無忌的女兒桑椹兒無疑。
桑椹兒爲人謙和低調,向來少是非而多任事,在靈植園這麼多年以來處處與人爲善。
楊氏當初初建靈植園的時候,本身底蘊淺薄,對於各種靈植的認知和打理本身便是一知半解,後來多虧桑椹兒加入其中,將自己所知所會盡相傳授。
可以說如今楊氏家族之中曾經在靈植園中有過差事的成員,連同楊君馨和楊君琪在內,又有哪一個不曾受過桑椹兒的指點和幫助?
而且桑椹兒本身還是一位心靈手腳的製衣大師,經她受培育出來的靈蠶吐出的靈絲,所制的陣衣、靈衣,無一不是楊氏成員追捧之物,甚至還被當成楊氏特有奇珍之物,隨着楊氏的商隊行銷大半個玉州修煉界。
然而今日的桑椹兒在從靈植園中經過的時候,卻是面色蒼白神色惶然,在她走進那一片由她親手培育而成的靈桑樹林的時候,便聽得一陣憤怒的“嗚嗚”聲傳來。
桑椹兒神色躊躇,但最終還是走了進去,迎面便見到一位脣紅齒白梳着沖天辮掛着紅肚兜的童子正在憤怒的望着她。
桑椹兒神色更顯歉疚:“果果,對不起,我卻是不得不這樣,過了今日以後,我便放你自由,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也是被逼的,我沒有辦法……"
說到傷心處,桑椹兒更是滿目含淚。
對面的楊果卻是掙扎的更爲厲害,然而此時他的身上卻是被一層層的靈蠶絲線綁縛,而口中更是被一團靈蠶絲塞得滿滿當當,只能夠發出“嗚嗚”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