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方肆掠的火舌,蘇曜一步一步走向了火池邊緣,然後蹲下身來,伸出一隻手指頭,想要試探一下這火焰,只是剛一觸碰,蘇曜感受到了鑽心的疼痛感。
“還好沒有衝動,一頭扎進去,不然非得把我烤糊了不可。”蘇曜暗道一聲好險。
再看周圍的花花草草,蘇曜也忍不住感嘆天地的神奇,溫度這麼高的地方,這些植物竟然也可以生長,着實奇怪。
既然這火焰這麼厲害,那麼鍛鍊肉身應該也足夠了,蘇曜便盤腿坐下,打算在池邊慢慢吸收。
“前輩,我就先在這裡嘗試一下。”蘇曜對着空中的滴水子道了一句。
滴水子輕輕點了點頭,示意蘇曜放心。
蘇曜坐下後,開始冥想,內視金頂浮屠,將大日龍象金身第三重的法訣再溫習一遍,可是這個時候,卻發生了讓蘇曜咬牙切齒的意外。
金頂浮屠第一層門面上的金人,再次主動從門上脫離,只是這一次看着他那萬年不變的笑臉,蘇曜忽然感覺後脊發涼,有些瘮得慌。
忽然,一股無形的力量,出現在蘇曜背後,蘇曜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這股莫名的力量推進了火池中央!
與此同時,那金人大笑的嘴,彷彿笑得更開心了,然後又回到了門上,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我去你個禿驢!你這是謀殺!”
那一刻,火焰如水蛭一般,瘋狂的涌入蘇曜的身體,極高的溫度瞬間將蘇曜的衣服燃燒殆盡,外表的一層皮膚全部被燒焦,蘇曜只在一瞬間,就變成了一個全身焦黑的黑人。
他自然知道這是那金人搞的鬼,不然在滴水子護法的情況下,根本沒人能偷襲到蘇曜。
將一切看在眼裡的滴水子,只覺得蘇曜怎麼一下就鋪進了火池中,一點預兆都沒有,他當即從天而降,想講蘇曜撈出來。
“蘇曜,撐住!”
“我可以!前輩!不用擔心我!”
蘇曜咬着牙關,艱難的叫喊聲,阻止了準備施救的滴水子。
本來蘇曜也想出去的,可是那金人的聲音又再次縈繞在蘇曜耳邊。
“這點苦都吃不了,如何修煉金身?”
這是在鄙視蘇曜?那他哪能忍?他蘇曜也不是沒見過風浪,就算再痛苦,他也要堅持下來,南無普見佛陀金身,他一定要練成。
此刻他盤坐在火池中央,有點地方連骨頭都能看見,一股烤肉的味道在火池中瀰漫。
這種痛苦比起修煉第一重時候受的罪實在大太多了,蘇曜也是咬牙堅持,才能保持一絲清醒,不至於疼痛的暈過去。
他的表情很痛苦,甚至是猙獰,但是他卻沒有發出哪怕一丁點的慘叫聲。
這個過程中,最重要的已經不是天賦什麼的了,而是意志力,就算那法訣再難懂,但是蘇曜也沒費多大勁就掌握了,可是現在這火池中,如果沒有足夠堅韌的意志力,早就失去意識,沉入池中了。
就在此時,忽然之間天搖地動,一聲激動的叫聲,從遠處飄來。
“哈哈哈哈,又捕捉到獵物了。小寶貝兒,乖乖等我。”
而後,一股濃烈的妖氣,鋪天蓋地的襲來。
在空中的滴水子,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聲音來源。
只見遠處一隻百丈長的巨型生物,正在興奮地爬過來。
“地火蜥蜴。難怪啊,我說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火池,原來是這地火蜥蜴的獸火佈置的陷阱。”
地火蜥蜴的獸火,不是一般的火焰可比的,甚至都快趕上金烏的火焰了,這乃是世間很可怕的一種火焰。
滴水子看出蘇曜現在狀態艱難,絕對不能被打擾,於是二話不說,就衝過去攔截。
“蘇曜,你且放手修煉,我幫你攔住他。”
這地火蜥蜴,乃是一頭達到了地宮滄海境巔峰水準的妖獸,在這荒漠之中,也是霸主一般的存在。
在老遠的地方,它就感應到陷阱又有收穫,本來今天高高興興來收貨,卻不想,遇到了滴水子。
“你是誰啊?”
面對這忽然出現的人類,地火蜥蜴愣了一下。
“不想死的,就滾。”滴水子說得很隨意,像是在看一個微不足道的微塵一樣。
正常情況下,遇到這種對自己不敬的人類,地火蜥蜴肯定會衝上去把他咬碎。可是能活這麼久,長這麼大塊頭,也不是白活的,地火蜥蜴沒那麼傻。
“凌空飛行!這是凌空飛行!嘿嘿,大哥,呃,不,祖宗,哈哈,祖宗,我這就走,這就走。”
說完之後,地火蜥蜴連滾帶爬地就逃離了此地,生怕被滴水子給剝皮拆骨。
至於陷阱裡的獵物,自然沒有命重要。
滴水子趕忙趕回蘇曜身邊,繼續守護。
此時,在蘇曜周圍,地火蜥蜴的獸火以蘇曜爲中心,整個池內的火焰旋轉起來,那灼熱的氣息,已經將蘇曜燒得不成人樣了,甚至很多地方都能看到內部如黃金澆注的骨頭。
這個時候,蘇曜只在還在適應階段,並沒有開始鍛造,這個階段大概持續了一個時辰,看得一旁的滴水子連連讚歎。
“我只知道他肉身強悍,卻不知是這麼鍛造出來的,這種過人的意志,不是天資能彌補的,你若是能度過這次的劫難,他日,這天下必將因你而顫抖啊。”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蘇曜也逐漸步入了正軌,他的口中開始背誦南無普見佛陀金身法訣,一個個奇怪的金色符號從他嘴中吐出,隨後化爲一道道金色的利刃,包圍着蘇曜。
這利刃的鋒利程度甚至超過了一把的初生法器,將蘇曜割的密密麻麻的全是傷口,本就被烤焦的蘇曜,此刻又經歷了巨大的痛苦折磨。
無盡火焰鑽進割裂的傷口,疼的蘇曜齜牙咧嘴,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
“疼死了啊!啊!”
滴水子聽到這慘叫,甚至準備出手了,可眼見蘇曜還在咬緊牙關,眉頭緊鎖,絲毫沒有要退縮的意思,也就停了下來。
“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啊,這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該有的意志力嗎?這也太可怕了。”
這種痛苦確實出乎了蘇曜意料,可是他還在堅持。
“旻皇是害死爹孃的兇手,我要給他們報仇啊。”
“清越、蕭宇、黯無情、鞠婉彤,還有很多人,他們都在等着我呢,我得活下去。”
“守護之道,沒有實力,怎麼守護,沒有苦難,哪來的實力!”
“我是蘇家的男兒,不能給我爹丟臉啊!”
蘇曜心中想了很多,他要時刻提醒自己,他必須保持清醒。
修道從來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吃苦,怎麼可能成功?
蘇曜任憑金色利刃在自己殘破的身軀上摧殘着,這種痛苦能幫助他保持意識。
而在法訣的淬鍊之下,通過傷口進入蘇曜四肢百骸的獸火,開始重新鍛造他的身體,新的血肉以一縷縷獸火爲核心,不斷的重生,不斷的被摧毀,重生、摧毀、重生、摧毀……
他一遍又一遍地念誦着法訣,金色利刃越來越多,將蘇曜包裹成一個金繭。
滴水子看着金繭,裡面的生命氣息越來越強盛,他瞪大了眼睛,連連搖頭。
“怎麼可能,他沒有疼痛嗎?沒有極限嗎?他果真是個怪物啊,天才,加上如此拼命的努力,你若是不成功,天理難容啊。”
鍛造的過程很枯燥,蘇曜不知道自己重複了多少遍法訣,反正他都疼得麻木了。
他實在特別想罵娘,如此恐怖的鍛造之法,究竟是誰創造出來的……
終於,在某一時刻,蘇曜渾身火紅,幾乎每一個細胞中都被灌入了地火蜥蜴的獸火,火紅色的光芒從金繭的縫隙中冒出,似乎裡面存放了一個太陽。
原本死寂的火池,忽然爆動了起來,所有的火焰,全都朝着蘇曜匯聚而去。
“啊!”
蘇曜那暴烈、粗獷的咆哮之聲,驚天動地的慘叫之聲,響徹雲霄。
“好像快成功了?”滴水子能夠感覺到,那金色利刃大繭中的氣息越來越強大,其中的生命跡象也越來也旺盛。
此刻,在巨量火焰的涌入之下,所有的金色利刃,最後一次劃開蘇曜的血肉,和火焰一起,鑽入身體之中,共同在蘇曜體內組成了一尊威嚴而又龐大的金色佛像。
“破而後立!”
蘇曜忽然想到第一次見到真帝時,他告訴自己的話。
想要重生,就必須破碎,想要涅槃,就必須置之死地而後生!
“成!”
蘇曜怒吼一聲,火池中的所有火焰,全部被他吸收,體內一尊佛像坐鎮,威嚴而充滿衝擊力,它與金頂浮屠第一層的那尊雕像一模一樣,這便是,南無普見佛陀!
而此刻的蘇曜,渾身都散發着滾燙的氣息,就像一座火山一般,南無普見佛陀金身,錘鍊完成!
這其中受了多大的罪,經歷過什麼樣的絕望,只有蘇曜自己明白,他比誰都清楚堅持不懈帶來的成果。
從外表看,他和以前好像沒什麼區別,但是無論是皮膚、血肉、骨骼、內臟、血脈、他身上的每一寸,都得到了十足的強化,舉手投足之間,都可以地動山搖。
當他睜開雙眼的時候,兩道沖天的金光從衝躥出 ,連滴水子都不敢直視。
“當真妖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