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悟性差,而以悟性劃分,妖宗弟子分精英與普通兩類。與人族一樣,門徒只有修煉到‘明辨之境’纔算得上妖宗中的長輩。
妖宗宗主不同於仙門掌教,其自身就是一位妖仙。在整個玉龍王朝的妖族中,以身居刀山火海之中的那位‘妖主’最大,各方國的妖宗宗主同一地位,不下於各方諸侯。
妖宗內,大妖頭領居住的皆爲福地,其餘的開府大妖則差上很多。福地都有數裡之大,論舒適,比起王都一些仙人的定居府邸都不爲過。
“宗主,樹姥姥在宗內的徒子徒孫成千上萬,與之有聯繫的更多,這些……”一頭金獅妖正陪着它的宗主在一片窮山惡水和青山綠水的交界處行走。
“仔細看着,”那黑衣宗主說,“人族那邊沒講其他事,這些也是我妖族後輩,多少也要讓他們知道些。”
“是,”金獅妖王說,“不過聽您說,它逃走了?”
“此次樹姥姥雖能在國主手下逃走,可我看未必躲得過。人族不是有句話麼,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能進入‘虛空’又如何,遲早會被捉住的。與其被其他的強者抓住,還不如早點跪地求饒。”黑衣宗主皺着眉頭說。
儘管知道那是個毀滅一族的餘孽,可它們都還按着習慣稱之爲樹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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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清歌無意調轉,
整個山頭誰談,
凡間風情,
瓊瑤仙台,
華芳也曾心有,
迷茫爲何道路迢迢,
擡首在望雲霄,
恍覺清澈縹緲,
……
清靈的歌聲自深幽蔥茂山林中傳出來,讓不遠處的兩妖停下話頭,聆聽這陌生的曲調。
他們透過山林看到了一切,那是一位花妖的晚輩在山坡上獨自彈唱,這頭戴花環的女娃彈得確實好,黑衣宗主也不做言語,直到彈奏結束,纔對着金獅妖王笑道:“這樹姥姥門下倒是有不少的好苗子。它說的確實不錯,只是歷經紅塵事,往日多是鄉里互助,它門下的都讓他們知道吧。”
“是,”金獅妖王詢問,“只是樹姥姥不在了,它的地盤怎麼處置?”
“其麾下頭領都還佔着各自土地,在族裡選派一位妖王去坐鎮,記住,只是讓坐鎮。”黑衣宗主叮囑道。
“明白,”金獅妖王點頭說,“宗主,若是宗內無誰可派,可否從散修中選?”
“哦,你有推薦?”
“是,宗主可還記得南蠻山的木鹿?”
“那隻枎先諸?”
“他前日裡突破,已修煉到‘入渾之境’了。”
“什麼?”黑衣宗主詫異的表情顯示出他有多麼的不相信,“就那個活了五萬年的木鹿?”
金獅妖王一見到宗主的表情,就明白對方問話的態度。
“是的,那老傢伙應該在道的方面有所收穫,才能突破功法限制。”金獅妖王說着,腦海中就浮現出前不久木鹿穿的跟新郎官似的,來宗裡報喜的樣子。
不出半日,上層的通告便讓十萬大山中的妖怪都知道了樹姥姥的事。不少妖怪煩躁不安起來,有的疑神疑鬼、足不出戶,比如剛剛升遷的木鹿大王。
“大道三千,適合爲上!”
“小的們,大王我如今成就返虛,便與你們說說我的經驗!”
木鹿大王高高在上的坐在土臺上,正很悠閒地向小妖們講述曾經的歲月。
作爲修行了五萬多年的妖怪,雖然覺得老友說的什麼提攜後生晚輩全是渣渣,重要的還得靠自己,但畢竟這是自己沒做過的好事。
再說,最近外面不太平,老實地呆新家裡多好。
“謝大王!”
底下聚集着一大片妖怪,有從老洞府帶來的,有這兒原先的小妖。樹妖那廝留下的擺設他也懶得動,今天就打算着先樹立起權威。
“那麼怎樣纔算修行?”
“上感天地,下悟本心,尋物問道,追根究底,這纔是修行!我八納洞孩兒都知道,你們大王我自兩萬年前便在參悟‘水之一道’,五萬年前用的兵器,也是這腰間懸着的兩把大刀!”
“幾萬年未變,其中豈一個執着可言。人族說,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咱們這人族鄰居,有人以刀入道,以劍入道,以琴入道、以丹入道、以畫入道……這些是法中得一術,更重要的是道中得一法!”
“那麼有晚輩就問我了,什麼是道中得一法?”
“我們做妖怪的,本是靠血脈天賦,不懂什麼高深的修煉之法,學着神魔,才施展天賦神通,學着人族,先化人形才修得仙家法門……”
話說雨花仙“婁心月”也在這一羣小妖怪中,剛剛失去姥姥的她正在傷心時,隨朋友來聽道。
“雨花,別傷心了。”
“我沒傷心。”
“騙人,我剛纔看到你眼圈又紅了。”
“我……山瑤,你說,姥姥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會是……怎麼會是餘孽呢?”依舊頭戴花環只不過花是白花的烏髮少女向好友傳音道。
一身綠紋白邊衣衫的紅髮少女只是攬住好友,不出聲的拍着她的肩,以示安慰。
“雨花,姥姥是個好妖怪,不吃好人,還帶我們去人族的城鎮玩,還給我們取了人族的名字,”紅髮少女輕聲說,“可是,她確實已經離開了,我……我也決定走了。”
“山瑤?”
“心月,我決定去京城,姥姥曾經說過,人族之所以得道成仙者層出不窮,在於對心中自由世界的追求無窮,”紅髮少女目光堅定地說,“姥姥還在時,我還有些猶豫,現在她不在了,我不想再猶豫下去了。”
“可是你父母他們不會同意的。”
“心月,我知道你無父無母,可我寧願沒有這對父母,他們整天吵得不可開交!”山瑤眼中有着難解的黯然,“他們也不理解我的追求,只想我完成好在妖宗的修習,能出人頭地!就算他們不同意,我也要去玉龍京城,沿着馳道終會到京城附近!心月,你知道嗎?”
“什麼?”烏髮少女愣愣的,或者說她已感受到了好友的決心,只是下意識的出聲,因爲她們是彼此最知心的朋友。
“我見過許多師兄師姐尚未築基時就去其他世界闖蕩,他們都說,沒有什麼能夠阻擋生命對自由的嚮往。”山瑤輕聲對好友說出自己想做的事,此刻她的心再也了無牽掛。
婁心月的目光在那時,一如天空般清澈高遠,只是握住好友的手,肯定的道:“去吧。”
半日後,兩個如精靈般的身影出了妖宗,來到由神魔修建的古老馳道上。
“心月,就送到這裡吧。”
“好,一路小心。”
婁心月向着走遠的山瑤揮手作別,看着朝陽照着這一片,不禁想起了昨天傍晚彩霞滿天時她們的對話。
“雖然我沒有坐傳送陣去京城的費用,可也不能向你借啊!”
“可我們是朋友。”
“正因爲我們是朋友,才更不能麻煩對方!”
“真是的。”
“心月,世界那麼大,你以後也要去看看呀!”
“好。”
悠揚的古琴聲響起,她要爲好友奏一曲送行。
……
自妖風大作一陣後,四下裡林靜山清,但祖逖二人都未改變先去京城瞧瞧的決定(其實是怕死)。
以巫木控制飛舟的速度,馳道上飛行十七天便能途經玉龍王都。至於傳送陣,二人是坐不起的。這一路上接觸到了各地不同一般的風土人情,一些方國的繁華不落,也令他們大開眼界。
順便提一句,匡義的苦行路徑也臨時更改,與二人同去玉龍王都。只不過他依舊是在地面上徒步翻山越嶺,自然被二人早早甩了不知幾萬裡。
“師兄,你看你看,那裡有賣……我去,賣神獸蛋的?”
“師弟,別學我說話。”
“哦,師兄,快看快看,好大佛寺哎,我就在家那邊見過一些供土地的神祠。”
靈淵境內就有土地的職司,擔任者神道中成並且四轉圓滿,且被方國賜下一門仙道修煉之法的‘入階卷’,多是有實力的。
“少見多怪。”
“哦,師兄,是城隍城啊,那裡是哪裡?”
“咳,我看到了,喏,那裡就是大宋國。”
馳道邊聚集着不少做買賣的散修,也有凡俗生活着,二人凡事都很好奇。
越靠近王都所在,馳道上往來的人物便越多。全然不像上次跟着酒劍仙,人家偏沿着荒山野嶺走,一路上碰到的都是闖蕩廝殺的。
“哎,外鄉來的,要看看嗎?”一個老農在路上就叫住他們說,“上好的天池山泉,要不要來一瓶,包你喝了伐骨洗髓!”
好在有一位面善的算命老爺子及時給兩人傳音:“兩個小娃娃,這騙子年年有,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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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倒沒吃什麼虧,反正一路上越靠近王都,兩人越來越有種塵世喧囂的感覺。
“這上次咋就沒覺得呢?”
巫木有些頭疼地看着面前一幫推銷水貨的商販,突然有了覺悟:京城之處,魚龍同入。
祖逖卻是出神地望着某處,心道總算見到個跟鍾大哥那樣神似的漢子了。
“軍師,這裡有什麼好的,這兒的人一個比一個奸詐。”
“你這莽牛,叫你不跟我們走,連窮算命的都看出你好宰,爲甚那老道和小姑娘不是拉住我和小乙?”
白衣秀士羽扇輕搖,毫不理會一旁執着千年神醫布幡、小童模樣打扮黑臉大漢的話,指了指自己和身邊半面魔紋、戴着頭巾的漢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