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劍誅仙大陣,便是由岐山劍冢中收藏着的諸多本命飛劍所組成的護山陣法。這些本命劍都是被岐山歷代前輩修士淬鍊多年,修士雖亡,劍中卻仍然保留了當年主人牽掛其中的一縷神識。當岐山遭遇到外敵入侵的時候,這些本命飛劍的威力便會在法陣與舊主英魂的雙重催動下重新爆發出來,以維護宗門——千千萬萬口飛劍沖天而起!就算是元嬰級別的強者也無法抵擋。岐山歷史上曾經有過七次被外敵攻破的劫難,但是自從這萬劍誅仙陣初步成型之後,便再也沒被攻破過了。”
“照這麼說,這‘萬劍誅仙陣’竟然是個擁有成長性的法陣。它的威力可以隨着飛劍增加而不斷增強,豈不是遲早有一天會蓋過我們的‘紫霄雷雲陣’麼?”
——能問出這種問題的當然只有理科生黃昶,受前世教育影響,他看問題的角度總是和尋常修仙弟子有所不同。這是他的優勢也是劣勢——優勢是宗門師長都覺得這孩子果然頗有天份,值得下功夫去培養。劣勢麼就是他現在站在這兒的原因了——人家覺得理所當然的天地靈氣概念,在他卻居然是一道難以打破的識見障壁!
黃昶在得到那位“鬼聖”祖師的指點之後,也曾仔細考慮過自己的這種思考方式是否有問題,自己是不是應該徹底放棄前世思維,轉而完全用一個仙俠世界本土居民的視角來看待這個世界?但是在反覆權衡判斷之後,他決定還是按自己原來的習慣去做,而並不強求融入這個世界。
——因爲他始終覺得自己前世的記憶學識對於自己認識,理解這個世界應該算是一種財富而非拖累。自己今天能夠站在這裡,不正是因爲兩世爲人,擁有前世那個科學社會的見識,能夠從不同角度看待這個世界而帶來的優勢麼?自己在前世裡所養成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以及處理解決問題的方法論,這些都早已融入到自己內心深處,硬要放棄,轉而用這個世界普通原住民的方式來生活,恐怕到最後只會落個邯鄲學步,兩頭不着落的下場。
故此黃昶還是那個黃昶,而長青子對他時常冒出來的這些稀奇想法倒也頗爲欣賞,此時聽到黃昶的疑問,先是愣了一愣,隨即卻啞然失笑,點頭道:
“不錯,確實如此。這萬劍誅仙陣雖然現在還比不上我派的紫霄雷雲陣,可只要歷代岐山弟子同心協力,日後遲早能超過我們。可見前輩遺澤再怎麼豐厚,終究不如自己奮發圖強來的好……將來把西崑崙發揚光大,也要看你們這些後輩弟子的努力了。”
不愧是做掌門的,輕輕巧巧一句話,便將話題扯到了另一方面去。而慕容英等人也立即紛紛表態必定會努力奮鬥,光大師門。
…………
飛舟再行片刻,不覺已經抵達了最終目的地——岐山劍派的山門迎客坪前。和西崑崙的格局差不多,岐山劍派也是在位於半山腰的位置開闢了一片巨大廣場,用來作爲山門入口——它們這些飄浮在空中的仙山沒有道路與下方相連,往來客人都是飛上來的。
而來自西崑崙的新弟子們在岐山劍派的山門處再度被狠狠震撼了一回——就在這大片平地盡頭,正對着岐山山門牌坊的山壁上,鐫刻着一個巨大無比的“義”字,筆鋒剛硬,英氣逼人,堪稱銀鉤鐵劃,一眼望去便能感覺到一股銳氣撲面而來。而在這個巨大“義”周圍,則另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文字雜亂排列,有些是“正”“俠”“善”等,但最多的還是一個個“義”字。
飛舟上長青子,靈虛子等法元前輩顯然是早就見識過的,更兼法力深厚,看到這塊石壁時都不以爲意。但黃昶,慕容英等頭一次過來的新弟子們卻都發出“啊”“哦”之聲,有些人還向後倒退了一步,彷彿受不了那些文字的氣魄似的。
“阿昶,你從這些文字中看出了什麼?”
長青子忽然問道,黃昶想了想,回答道:
“這些文字好像是有人用利器在山壁上一氣呵成直接寫出來的……年代相隔似乎甚是久遠?”
長青子無奈搖搖頭,嘆息道:
“還是脫不了匠人氣啊……慕容呢,你看出些什麼?”
慕容英面對那石壁,眼中卻滿是驚歎之色,手指輕輕划動不已:
“弟子覺得那個‘義’字之中好像蘊含着一路絕妙劍法,至高至妙,一時間卻難以參悟。其它文字中彷彿也各有奧妙。”
長青子面上這才稍露滿意之色,點頭讚道:
“不錯,你的天賦果然適合修劍……”
之後他又一一詢問了其他人,把每個新弟子都問到,有說似乎領悟到什麼的,有說啥都看不出的,也有說覺得文字刺眼被嚇了一大跳的……每個人的回答都各不相同。而長青子直到最後,方纔開口解釋道:
“這塊‘義’字石壁,乃是昔年岐山派的開山祖師以劍氣書寫留存至今,據說在其中包含了那位祖師爺生平所參悟的天地大道。不管是煉氣修士,法元仙師,甚至就連金丹真人,在這塊石壁前都會有所感觸。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可以觸摸到一點岐山祖師所領悟的道法真諦……當然,要數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效果最爲明顯。”
“而周圍那些小字,也都是岐山派歷史上極爲出色的大修士們所遺留,其間同樣蘊含了那些修士大能所領悟到的天道奧秘,故此在這塊石壁前時常有人蔘悟,甚至有些別派修士,在遭遇到瓶頸關口時專程前來岐山山門,就爲觀摹參悟這塊石壁,以求領悟突破。”
隨着長青子手指所向,大家果然看見在那塊石壁之前有不少人,有些並非岐山裝束,他們或坐或站,或安靜不言或手舞足蹈,卻都在爲石壁上那個簡單古樸的“義”字而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