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昶卻始終不言不動,甚至臉上還隱隱帶着一絲笑意,就看着那些人在鬧騰,直到再沒有更多人捲入了,方纔微微一笑,擡手向衆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隨着他手指微動,在場中所有人都感到一股莫名壓力驟然襲來,沒什麼動作的也就罷了,只是心神被攝,一時間無法開言而已。但那些正在呼喊大叫的人,則是瞬間啞了嗓子,彷彿喉嚨口被什麼東西扼住了,瞬間一口氣出不去,被卡的連連咳嗽不止——卻還是發不出任何聲音。
演武場上一下子寂靜下來,而黃昶這時候纔開口,聲音並不大,卻清清楚楚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你們不服氣?”
那些新進來的武者都是李齋所招募,先前自然沒見過黃昶。後來雖然聽說過這位,說是崑崙山上的仙師,但在沒有親眼見證過他的實力之前,終歸不能信服。
有這種想法的人挺多,但敢站出來鼓譟的畢竟只佔少數,大部分人還是很聰明的,任憑旁邊人喊得震天響,他們也都始終不言不動——任何情況下,沉默的大多數纔是主流麼。
不過黃昶接下來的話,卻是針對他們所有人說的——包括那些沒開口的,甚至連旁邊那已經被挑選出來的幾十人也在其中:
“你們都是練武之人,崇信力量。覺得拳頭硬的道理大——這很正常,崑崙山上其實也是這規矩,所以咱們就沒必要浪費時間了……”
黃昶手腕一晃,一根金紅色棍棒出現在他手中,並且在飛快的變長,變大……
旁邊李齋臉色微變,他已經猜到黃昶是想借機立威,卻沒想到他直接拿出了火龍棍。這是要幹嘛?火龍一出這邊所有人必然全都化爲飛灰,有這麼立威的嗎?
不過黃昶並沒有驅動火龍出現,而只是讓那根棍子不停伸長,到最後竟然達到了十餘丈長短,粗細倒始終保持着鴨蛋大小不變。然後,他單手擎住這根長杆,往其放平在那演武場的人羣中間。
“你們一起上吧,不管是拉還是推,只要能讓我移動一步,就算你們贏。所有人都可以被選爲王府護衛!”
這句話一出,在場所有人全都愣住。衆人互相看看,心說這小子也太狂妄了吧。就連李齋也暗暗皺眉——修仙者掌握超凡之力是沒錯,可煉氣修士畢竟還只是肉體凡胎,你力氣大,一人可抵數十人已經了不得。可眼下這邊演武場上可是有足足好幾百!
但黃昶卻自信十足,見沒人敢上前來,將手中那根杆子晃了晃,沉聲喝道:
“麻利點,練武之人哪兒來那麼多婆婆媽媽的顧忌——你們也一起來。”
他示意那羣之前已經被挑選出的人員也加入進去,也就是演武場上,除了邊上那幾十位先天準先天,剩下的都被他視作了挑戰的對手——他要以一人之力,與這三百多人比試氣力!
武者性子直爽,見他這麼囂張,當即便有數十人伸手搭在了長杆上。而剩下那些人也陸陸續續都加入進來……這些人都是玩過拔河的,三百多人,六百多雙手,按順序緊緊握住那根長杆,腳下分前後站定。然後,便在一個大嗓門的漢子指揮之下,開始一起用力:
“用力拉,一,二,三……拉!”
“嗨——呀呀!”
數百人同聲呼喝,只見他們一個個青筋暴起,全身肌肉虯結,當真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氣。而黃昶卻只是以單手握持住棍棒,將其一端夾在腋肘之下以防滑脫,除此之外再無其它用力姿勢。
但就是這樣,無論那幾百條大漢怎麼用力,那根長杆卻彷彿是澆鑄在鋼鐵基座裡一樣,紋絲不動。連續使勁了三四回,見實在拉不動,那指揮卻又換了方式,讓大家改用推力。
推比拉更容易使上勁,不過結果還是一樣——任憑那三百多人竭盡全力,都無法讓黃昶的身軀移動一分一毫。
眼見對方已經無可奈何,黃昶冷笑一聲,該輪到他用力了。他既沒有向前推也沒有向後拉,而是轉動手肘,將那根棍子向上擡了起來。
任何一個稍微懂一點槓桿原理的人都知道——距離支點越近,轉動它所需的力量越大。黃昶是以自己的手肘爲轉動點,而且還是懸空的。但他偏偏將那根棍子硬生生擡了起來,帶着上面的幾百號人,將其一起都舉到了空中。
“啊呀呀!抓緊抓緊!”
“別放手啊!”
距離黃昶比較近的那些人也就罷了,離地不遠,只是雙腳懸空。但在長杆末端的近百人一下子被舉到了離地數丈高的地方,頓時都麻了手腳。不過黃昶也沒想要他們受傷,很快便將杆子又端平,把這幾百人都放下了。
黃昶手腕輕輕一抖,那根火龍棍瞬間縮回正常大小,又消失在手掌中。他看着場中目瞪口呆的幾百人,淡然笑道:
“比試過了,你們的力量不如我,所以這邊由我說了算——有人反對嗎?”
當然沒人,這一次他不用任何手段,演武場中也是安安靜靜,所有人都站在那兒,老老實實的聽他說話。
“我們這一次招募的,並非普通護衛。而是要能夠成爲統軍校尉的將才——大家都知道,晟陽君府將來是要響應朝廷開拓令,前往蠻荒之地爲大周朝拓展疆土的。尋常兵丁,到時候自會由朝廷調撥。普通武者,只要撒出錢去,臨時招募來的也不在少數,我們又何必預先養着?”
“王府護衛,到那時候都是要作爲軍官使用,最起碼也得有隊率的實力。而你們中間,能達到這個標準的,也就那麼區區幾十個人……他們也只能說是有潛力,是我放低了要求才達標的。”
黃昶先是指了指先前那羣被他點出來的,然後猝然提高音量,向着那剩下幾百號人大聲喝道:
“而剩下的——沒錯,就是指你們,全都太弱!一羣廢物,招來做什麼!”
如果是先前,這句話大約會引來諸多反抗聲浪。但現在,在親身領教過黃昶的實力之後,那些漢子們卻再沒一個敢乍刺兒了。一個個低眉搭眼的,老實傾聽着黃昶的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