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府,筱蓮的房間。
“夕顏姐姐,坐吧,不用客氣的。”筱蓮微笑着道。
“……”夜夕顏不說話,找了個座椅坐了上去。
經過筱蓮的安慰,她此刻已經平靜了下來,恢復了之前的冷淡之色。
“夕顏姐姐,我們有十一年沒見了吧?”筱蓮聲音有些惆悵。
“……”她還是不說話,就是盯着筱蓮猛看。
“夕顏姐姐?你沒事吧?”筱蓮被她的目光看的很不自在,雖然她知道夜夕顏看人一向如此,她的目光裡絕對沒有什麼惡意,但她眼眸中散發的那股死氣沉沉的感覺,讓她感到非常的不自在。
“……”夜夕顏還是不說話。
二人就這樣對視着,尷尬的氣氛持續了片刻。
終於,夜夕顏開口了:“你……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我……”筱蓮停頓了一下,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卻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不想說嗎?可是,你一定要說,是不是白雲村裡那些老傢伙們逼你做聖女的?”夜夕顏的聖女忽然冷了下來,眼神裡更是瞬間起了殺意。
如果那是真的,那她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讓他們萬劫不復!
她的殺意涌動着,眼底閃爍的不再是毫無波瀾的死水,而是一片充滿了暴怒氣息的血海,聲勢浩大,彷彿要將天地都染紅一般。
聽到她的話,再被她的殺意嚇了一大跳,筱蓮連忙擺手道:“不……不是的。”
“那是爲什麼?”夜夕顏稍稍收斂了殺意,但還是很冷的道。
“這個……”筱蓮真的有點爲難。
“快說。”她對這個比她小兩叄歲的少女咄咄逼人的道。
“好吧,我說就是了嘛。“筱蓮無奈的道,面對夜夕顏,她還真的藏不住任何話。
“其實我成爲聖女,只是爲了……一個人……”
“……”夜夕顏目光輕顫。
筱蓮走到窗邊,捧起那盆擺在窗前的蘭花,輕輕的聞了聞,然後臉上露出一抹甜蜜的微笑。
“你很喜歡花?”夜夕顏忽然問道。
“嗯。”筱蓮最近揚起一抹弧度,輕輕的道:“我喜歡花,可能是因爲我的名字中有一個花的名字吧?不管是蓮花、蘭花、梅花,我都要很喜歡,雖然它們只有短短一剎那的芳華,但在綻放的那一刻,它們卻是世間最美麗的風景。”
“只要能在心愛的人面前展現過自己的美麗,就算只剩下一點點的生命,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
“夕顏姐姐,你說,這個世間到底有沒有好人?記得曾經你說過,好人,是從來不會出現在人前的,甚至這世上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好人,我也一度這麼認爲過,可是他的出現,卻讓我知道,原來,世上竟然真的存在這樣的好人,還讓我來到了他的身邊。”
“爲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就算是我的生命,所以,我成爲了第十代白雲聖女。”
“……!!!”
……………………
“夕顏姐姐,事情就是這樣的,我也是因此才當上了聖女。”
聽完她的話,夜夕顏並沒有露出什麼感動之色,而是俏臉生寒的道:“你真是胡鬧!”
“你知道我的狀況,也應該能大致的瞭解到作爲聖女的悲哀,可你,竟然爲了這等可笑、的理由而親自踏上這麼一條不歸路!你、你……”她氣的拋去了沉默,說出了這麼多的話來。
這一句話,可以抵得上她一個月所說的所有話。
“姐姐!”筱蓮皺了皺秀眉,道:“這纔不是什麼可笑的理由呢!你知道麼,在我無助的時候,是他出現在我的身邊,並給了我關懷,正如夕顏姐姐你當初給了我第二條命一般,他的身影,已經深深的烙印在了我的心中,爲此,我可以付出一切!”
夜夕顏的臉色變了變,她沒有想到,如今這個少女已經執着到了這等地步。
她怔怔的看了筱蓮好久,臉色一變再變,數次想要張開嘴說什麼,卻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正當她終於想到該怎麼說的時候,筱蓮卻是飛快的打斷了她。
“夕顏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這是我自願的,我一點都不後悔。”筱蓮搖着頭堅定的道。
“……”
“……”筱蓮平靜的看着她,看着這個自己最尊重的姐姐。
終於,夜夕顏敗下陣來。
“可是……就算你不成爲聖女,他也會活得好好的,你這樣根本就沒有必要啊。”夜夕顏喃喃的道,目光失神。
“不。”筱蓮搖搖頭。
“活的好……不如過的好,哥哥他的處境,我一直都看在眼裡,他雖然總說對這些不放在心上,但我看的出來,他不是個能甘於寂寞的人,空靈聖體,這個貌似是上天所開的一個玩笑,其實卻深深的傷害着哥哥他的自尊心,我既然有能力讓他在真正成長起來之前不受到傷害,爲什麼不去做呢?什麼聖體的詛咒,我相信根本就不能難倒哥哥的。”筱蓮輕聲說道。
“就算不能……”她突然停頓了一下,似乎不願意這麼想,然後才道:“他以後也能安安穩穩的過着平淡的日子。一切,我都已經爲他安排好了……”
“……”
“可是……”夜夕顏輕啓朱脣,道:“如果這一切被你的那個哥哥給知道了,你認爲他不會難過嗎?你認爲他會接受這種用你的付出來爲他換來的安寧嗎?”
筱蓮聽後,微微一笑,打開窗子,外面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庭院,她看着外面的秀麗風光,眼神幽遠的道:“哥哥他的舞臺是整個天下,而不是這個小小的白雲村,我……不過是一個可憐的流浪‖女罷了,有什麼資格陪着他走遍這片錦繡山河呢?就讓時間來沖淡這一切吧,我相信,哥哥他能夠繼續好好的過下去的。”
“這……你……唉。”夜夕顏聽了她的話,不知說什麼好了,只能嘆一口氣。
“讓我見見他吧,我想知道,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是不是值得你如此付出。”
“嗯。”筱蓮點點頭,忽然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展顏一笑道:“他已經來了呢,我們去看看他吧。”
……
“……”
叄個人,叄杯茶,置於大廳之上,茶香幽幽,人心亂亂。
人如茶水。
叄人坐於椅上,誰都沒有開口。
龍星羽和夜夕顏在互相打量着,夜夕顏一副審視的目光,彷彿要將他的全身上下都看透似的,這讓龍星羽感覺挺不爽,他覺得這個水霧聖女的目光裡似乎不是很和善,所以他也很不爽的盯着她看。
盯着夜夕顏的面紗看了半天,除了那一雙漂亮但是毫無生氣的眼睛以外,龍星羽實在看不出什麼來了。
而筱蓮,則坐在龍星羽身邊,低着頭偷偷的看着二人的反應,心裡有點忐忑不安,還隱隱的有些羞羞的感覺。
龍星羽皺起了眉,表示自己現在很不爽,可是夜夕顏還是無動於衷,肆無忌憚的看着龍星羽。終於,他受不了了,轉頭問向身邊的筱蓮道:“筱蓮,她幹嘛這樣看着我?”
筱蓮正在偷偷的想着什麼,突然被龍星羽這麼一問,頓時驚了一下,稍稍有些慌亂的道:“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龍星羽皺眉,“那你叫我來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啊。”筱蓮先是一臉淡定,然後笑嘻嘻的道:“就是想請哥哥來坐坐嘛,這麼多年,你都沒有來過一次呢!”
“……”龍星羽無語。
正當他想說“你這個丫頭”的時候,夜夕顏終於開口說話了,而她的說話方式,讓二人頓時都是一陣無語。
“叫什麼?”
“……你是在問我?”龍星羽鬱悶的道。
“你說呢?”她面無表情。
“好吧,龍星羽。”他嘆氣。
“幾歲?”
“十五。”他有點不爽了,這算什麼?搞的像是審問凡人一樣。
“你跟我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她終於說了一句較長的話,然後起身走向內屋。
“?”龍星羽疑惑,轉頭看向筱蓮。
筱蓮對他笑笑,示意他去,龍星羽只好無奈點頭,跟了上去。
筱蓮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留戀,她知道夕顏姐姐要對他說什麼,她並不認爲夜夕顏會告訴龍星羽關於她聖女的事情,因爲就算龍星羽知道了,他不僅什麼都不能做,還會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這種事情,夜夕顏絕不會做的。
筱蓮輕輕一笑,剛要轉回自己的房間,卻見到嫣兒急衝衝的進來。
“嫣兒,什麼事?”她輕聲問道。
“小姐,那個……水霧村的人來催促,讓夜姑娘跟他們回去,現在正在門口呢!”嫣兒急急的道。
“嗯?要回去?我不是對村長爺爺說過了嗎?”筱蓮微微的皺起秀眉,疑惑的道。
“你對他們說,夜姑娘與我是舊識,請讓她呆在這裡幾天,到時她自然回去……算了,我去說吧,嫣兒,帶他們進來吧。”
“是,小姐。”
嫣兒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府外,水霧村衆人看着這座華麗的府邸,皆是目瞪口呆,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大哥,這……這就是白雲村的聖女府?這……這也太大了吧!”水心厲張大了嘴道。
在水霧村,聖女沒有這麼高的地位,因爲她們一般都是由村子直接控制,作爲村子裡的工具,平時也不會也村民們接觸,所以並不受村民的歡迎,自然也就沒有人氣。
而在白雲村,聖女的地位完全不同,手中的權利也堪比長老,平日裡也不會有什麼束縛,再加上筱蓮平日裡對村民們的幫助和關心,導致筱蓮在村民心中的地位,已經可以比得上村長了。
這座聖女府,也是應村裡大部分村民的意向建造的,自然讓水霧村的人吃驚。
水玉沉黑着臉,看着面露得意之色的白凌峰,氣的咬牙切齒,他沒想到,這白雲村竟然捨得花這麼大的財力來爲聖女建造府邸,這是他根本就沒想過的。
就像想了,也不會去做,因爲聖女在他們水霧村人的心中,還沒有那麼大的分量。
“呵……呵呵,白兄,這聖女府,倒是相當的豪華啊,貴村的手筆,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他諷刺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