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麗女店員微笑着答道:“三人客房最低三萬晶石,單人客房最低……”
忽地,一直靜默的範憐花冷不丁說上一句:“不,來一間兩人間套房和一間兩人房。”
凌雲和申、彭兩人皆感詫異,不由得把視線轉移到她的身上。範憐花神情自若,翦水秋瞳清澈明亮,氣度從容,看不出一絲一毫波動情感,平常得再不能平常。
第一感覺是範憐花盯得很緊,脫身的機會又少些,凌雲凝視片刻,平靜說道:“照我師姐說的辦,嗯,就選第一層吧。”
付過晶石,俏麗女店員取出三枚玉牌,躬身道:“道友請收好,願您們賓至如歸,在這裡度過舒心的時光。”
凌雲接過玉牌,隨手遞給彭光明一枚,駕輕就熟向大堂中央的垂直升降臺走去。
冉冉升至二十丈,一行四人穿過薄薄白色光幕,踏上回廊,凌雲偏頭道:“申道友、彭道友早早休憩養足精神吧,或許明天就要趕路,前面不知有多少危險在等着我們。”
兩人笑着應道,打個招呼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打開“1o5”房門走進兩人間套房,一個共用的會客廳,裝飾極盡奢華,華麗的水晶大吊燈,柔軟獸皮地毯,名貴鳳紋木鏤雕的古典傢俱,應有盡有。
範憐花身形不頓,徑直向右邊的房間走去,淡淡說道:“我住這間,早些休息吧。”
凌雲灑然一笑,道:“師姐有事請招呼,師弟隨時聽候。”說着,行至房門前,玉牌輕輕一靠,“咔嚓”一聲,推門而入。
雙手枕臂躺在萬年溫玉牀上,凌雲擯棄雜念,細細思索幾天來的所作所爲,感覺天遂人願,一切正朝着好的方向展。特別是意外遇見蘇姝,而且她同樣會使《百草心經》的獨門法術“捆仙繩“,這昭示一直杳無音信的師叔祖花無憂終於有了眉目,或許事情既將水落石出,圓滿完成如姐交待的任務。
不過,凌雲心中也有困惑,自己的靈覺有些不可思議,蒙面聖女給他極其陌生的感覺,可是心中卻有一種莫明其妙的玄妙感應,聖女喬靜宸就在這個護送團中。而且這種感覺愈來愈強烈,像一根無形的針刺激神經。
“喬靜宸你到底藏在哪裡?你就是蒙面聖女嗎?可我的感覺爲何大相徑庭,一點良好的觸動都沒有,難道你化作空氣藏匿其中,飄乎不定?”
“除了蒙面聖女的身份無法確認外,只有美人兒聖女給我古怪的感覺,難道會是她?嗯,很有可能,結丹修士是可以任意改變相貌,憑‘聖女教’偌大名頭,典藏神奇的易容法術很正常。”
“不過話說回來,當初服用‘心相丸’時,附贈的服丹口訣是如此闡述的,易容法術能夠改變一個人容貌,卻不能把他的氣質、眼神、性格、行事風格通通抹殺,達到徹頭徹尾脫胎換骨。”
“如果她真是喬靜宸,她凡脫塵的神情、飄然欲逸的氣質、不食人間煙火的語氣都跑到哪裡去了?無影無蹤,尋不着蛛絲馬跡,即使最神奇的易容術也無法做到呀。”
“相反,那稚嫩嬌羞的神情、溫順嫺熟的氣質、天真爛漫的語氣是那樣自然純樸,沒有一絲一毫做作之意,與體態相貌配合無間,實乃造物者在人間的傑作。”
“難道不是她?”凌雲內心飄乎不定,可思想卻沒再進一步,把‘心相丸’考慮進去,因爲上次服用“心相丸”解藥那鑽心刺髓的痛楚給他深惡痛絕的感受,從心眼裡排斥。
凌雲仍舊不甘心,尋思道:“或許接觸時間太少,觀察不夠仔細,不能妄下定論,還需認真排查。”
想到這裡,凌雲覺得任重道遠,緩緩關閉五識,養精蓄銳起來。
一個時辰過後,凌雲緩緩張開眼睛,喃喃道:“都說女子梳妝打扮極耗時間,這會兒功夫,蘇姝應該完成了吧。嗯,是時候去會會她了,隨便探探口風,瞭解一些美人兒聖女的情況。”
疲憊之意一掃而光,凌雲神采奕奕走下石牀,推開房門穿過會客廳,向外走去。
就在這時,範憐花嬌慵的聲音冷不丁響起:“凌雲,你不好好休憩,想到哪裡去?”
彷彿做賊心虛,凌雲心中沒來由“咯噔”一下,定住腳步。很快,凌雲回覆過來,朗聲應道:“蘇道友可能與我有些淵源,我想見見她,當面說清楚,順便套套她的口風。”
“哦”範憐花懶洋洋應道:“那快去快回,這一路車旅勞頓,不曾停歇,別影響清修之道。”
“是!”凌雲柔聲應道:“謝謝師姐的關懷。”說着,擡腳向外走去。
乘坐垂直升降臺,凌雲來到金碧輝煌的空曠大廳,隱約感覺蘇姝會下來找他,沒有去櫃檯尋問,在休閒區找一個正對位置,愜意地靠背,耐心靜候蘇姝的到來。
一盞茶的功夫,蘇姝曼妙的身影出現在垂直升降臺裡,令凌雲眼睛一亮,緩緩挺直腰身。
蘇姝一身清雅裝扮,素白裙裳,脂粉未施,玉蓮輕移,嫋娜娉婷,舉手投足之間妍媚流露,婉約妙麗。凌雲暗讚一聲,二十年不見,蘇姝的風姿更加綽約動人。
人未至,勾魂蕩魄的綿軟聲音先行飄來:“凌道友好,多年不見,風采更加朗俊了。”
凌雲長身而起,熱情招呼道:“蘇姝請坐,我們可是共過患難的,如此言語可是生分了。”說着,爲她斟上一杯熱茶。
蘇姝笑笑,款款坐下,眼波流轉,在凌雲認真踅摸,想要把二十年的歲月看個通透。
凌雲坦然處之,誠懇道:“蘇姝,我向來有話直說,客套話就免了吧,我們直奔正題。說實在,此次中峪坡偶然相遇實屬意外,更意外的是你居然也會《百草心經》的獨門法術‘捆仙繩’。”
聞言,蘇姝莞爾一笑,道:“凌道友還是那樣口直心快,說起話來還是那樣直白,一點沒變。”
凌雲灑然一笑,道:“蘇姝是誇我呢,還是嫌我不懂婉轉暗蓄之道,莽夫愚漢一個。”
蘇姝輕言淺笑道:“看來我要收回剛纔那句,沒想二十年不見,凌道友的口才如此了得,真叫人難以應付。”
寥寥幾語對閒聊,很快拉近彼此距離,凌雲不禁憶起‘威遠號’經歷的難忘時光,含笑問道:“聽說‘天音門’掌門把你們安然送抵大陸後,一路相伴,遊山玩水,興起時還會撫彈佳作名曲《雲山夢雨》等,這等縹緲仙音,可惜無緣聽聞,當真羨煞我也。”
蘇姝忽地神色一黯,顯得寂寥無比,俄而,回過神來,幽幽道:“這些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凌雲看出些許端倪,暗忖道:“桓掌門乃天下一等一的翩翩君子,才情橫溢,趣志高雅,天下男兒誰爲能及,莫非……她芳心暗許?”
念頭一閃而過,凌雲沒去深究,坦然應道:“聽周文博,周大掌門說的。”
“哦”蘇姝鼻音輕顫,若有所思,明眸黯淡,沉默不語。
見狀,凌雲連忙轉移話題,輕聲問道:“蘇姝,你認識我的師叔祖花無憂嗎?”
立時,蘇姝星眸恢復清明,正色道:“我是花前輩的記名弟子,你是?”
凌雲大喜過望,接口道:“家姐叫花月如,此次前來大陸歷練,家姐千叮萬囑要我多方打探師叔祖的消息。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沒想到你竟然是師叔祖的傳人。”
蘇姝面露疑色,探問道:“你叫凌雲,可你姐卻叫花月如,這是怎麼一回事?”
凌雲好整以暇清清嗓子,朗聲道:“事情是這樣的,花月如是我乾姐,與我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卻親同手足……”接下來,他把百花谷相誤、相見、共同禦敵,合力誅殺商如雲、長相守護一事娓娓道出。
最後,凌雲取出《百草心經》玉簡往蘇姝面前一送,正色道:“這是花家祖傳功法,我身上這件藍衫也是如姐親手用千年藤絲織成,如此這些難道還不能證明我說的話嗎?”
蘇姝接過玉簡,放出神識稍稍一探,隨即收回,遞還玉簡,感嘆道:“唉,沒想到呀,天意難測,沒想到你竟然是花前輩的徒孫。”
凌雲尷尬笑笑,自嘲道:“你是師叔祖的記名弟子,那我要叫你師叔了?”
蘇姝莞爾一笑,道:“不敢當,千萬別把我叫老了,其實我並沒有真正成爲花前輩的弟子,不過在花前輩坐化之前得到青睞,傳得《百草心經》。不過,受花前輩臨終囑託,要我把改進後的功法玉簡送還給花家後人。”
“其實,我去過顧渚山區尋找花家後人,可惜山區地廣人稀,茫茫山羣,我人生地不熟,無異於大海撈針,尋找許久,最終無奈作罷。”
頓了頓,蘇姝興奮道:“對了,返回時與你同乘‘威遠號’,居然與你失之交臂,如果不是今天遇上,不知要過多久才能找到花家後人。看來冥冥之中必有天意,老天爺眷顧,終於讓我圓滿完成花前輩的囑託。”
凌雲感概萬千,附和道:“是呀,如果不是你我同時使用‘捆仙繩’法術,這個結不知要過多久才能解開!”
收拾情懷,蘇姝略微躊躇,綠光一閃,手中出現一枚玉簡,上面刻着四個古體字《百草心經》,果斷往前一送,道:“凌雲,我相信你,所以這枚玉簡就交給你,希望你把它安全送到你姐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