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竹在胸,水若蘭不再盯看烏正英,愜意地偏轉螓首,顧盼神飛。
“咦?”眼角餘光猛然瞥見穿着怪異的凌雲,身着一襲金甲鱗衣,增添威武不少氣勢。只是耷拉着腦袋,一副低眉順神的模樣,細看之下,骨子裡透出些許孤傲。
水若蘭睫毛微顫,纖巧的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啓口說道:“你就是‘立宗堂’的凌雲吧。”
聞言,凌雲稍感詫異,卻不敢怠慢,迭忙擡起腦袋,迎上目光,柔聲應道:“是的,門主!”
不過,凌雲在心裡又嘆了一聲:“晦氣,今天我怎麼如此吃香,連水若蘭也出言關心。”
範憐花也很費解,猜不透小姐此舉的意義,只好流轉目光,默默聆聽倆人的對話。
水若蘭微笑着,娓娓說道:“聽說你在狩獵行動中表現出色,那宛若黃鐘大呂的呼救聲,悲天慟地,蕩人肺腑,聞者無不動容。”
“呵呵,當時情急之下,顧不得許多,扯開嗓子就喊,記不得自己表現如何了!”
凌雲聽得一頭霧水,稍顯侷促,訕訕地搔搔後腦勺,隨意應道。
見凌雲表現不夠從容鎮定,欠缺男士的風度翩翩,水若蘭略感失望。
不過,凌雲態度真誠,神情流露純樸、憨厚的氣質,令水若蘭心情寧靜,親切之感又生。於是,柔聲說道:“嗯,上次你的表現很好,救八十小隊於危難當中,這是事實,就不要謙虛的。現在,我再交給你一個任務,希望同樣能夠圓滿完成。”
“什麼任務?”凌雲好奇地問道,同時,也問出範憐花的心聲。
“你現在就給我大聲地喊,讓‘天星門’門衆都聽見,把烏木銀的醜事公之於衆,瓦解他們的鬥志,讓他們放棄抵抗。”
水若蘭美目一動不動,盯在凌雲的俊臉上,仔細觀察他的反應。
“哦,原來是這事呀!”凌雲淡淡地應了一句,隨即陷入沉思。
不知怎地,看過水若蘭少女出浴圖,那令人血脈賁張、美妙絕倫的一幕後。水若蘭的**對凌雲再無神秘可言,自然而然,精神上無法做到敬若神明,所以,語言間顯得極爲隨意,沒有一絲誠惶誠恐。
“有意思,果然與衆不同,表現總在我的意料之外。”水若蘭緩緩收回目光,對凌雲沒有畢恭畢敬,不以爲意。
與此同時,聽到小姐要給凌雲任務後,範憐花微微緊張的心情,放鬆下來:“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低頭想了想,凌雲從儲物戒中取出幾樣東西,旁若無人地搗鼓起來。
不一會兒,一個巨大的擴音喇叭在凌雲手中誕生。
“呵呵!”凌雲在一片異樣的目光中傻笑兩聲,以緩解壓力。接着,把大喇叭湊到嘴邊,氣運丹田,憋足勁兒,扯開嗓子,大聲吼道。
“裡面的人聽着,你們的太上長老烏木銀是罪大惡極,被天下唾棄的採花Ying賊,現在事情敗露,正受到天下英豪的圍捕,希望你們辨明大義,不要助紂爲虐!”
話說一半,只聽城牆傳來一陣怒不可遏的暴吼聲:“放肆!你給我閉嘴!”
只見烏正英本就黝黑的面龐,氣成豬肝色,雙手一抖,兩道綠芒穿過光牆,化作怒發張須的蛟龍,徑直襲向凌雲。
見狀,凌雲怡然不懼,巋然不動,神情自若,對着大喇叭繼續吼道。
“裡面的人聽着,你們是無辜的,和Ying賊烏木銀截然不同,我們不想傷害任何善良的人,只要你們交出Ying賊烏木銀,我們就不進功!只要你們交出Ying賊烏木銀,我們就不進功!”
蹋下來自有高個子頂着,凌雲根本不擔心自身的安危,在門主水若蘭的身邊,還會傷及一根頭髮,那纔是天大笑話。
果然,兩道黃色巨龍張牙舞爪,迎風而上,在半空中攔截綠龍,鬥個旗鼓相當。
水若蘭微微一笑,偏過面頰,誇了凌雲一句:“說得不錯,繼續努力,要狠、要準、簡單明瞭。”
“是!”凌雲輕聲應道,暗忖:“心理戰嘛,這誰不會,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攻城掠地的影視節目我看得多了!”
略一思索,凌雲覺得“放下武器,繳槍不殺!”這句話最有殺傷力,改頭換面一下,能夠發揮奇效。
嗯,可以改成“高舉雙手,棄暗投明!”畢竟兩極星是修真界,下跪投降之舉有辱道法自然,實不可取,如若強求,定然適得其反。嘿嘿,不過,這句話要衝鋒進攻時喊,纔有威力。
想到這裡,凌雲胸有成竹,繼續喊道:“我們是正義之師,來懲罰邪惡的,希望你們辨清方向,不要與天下道義爲敵,不要與天下道義爲敵!”
“水門主,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希望你們不要輕舉妄動。我已經傳信其它門派,他們正火速趕來,屆時請他們出面,對事情展開全面調查,是對,是錯,公之於衆,定然給你一個公道。”
烏正英心裡清楚,他的親叔叔烏木銀在男女之事上劣跡斑斑,存在重大問題,極有可能犯下滔天大罪。
不過,即使這樣,“落星門”也不應如此大張旗鼓地興師問罪。只要能拖延一個時辰, “紫嵐宗”、“影流宗”、“萬劍門”等平時與自己交好的門派趕來,從中調停。在強大的壓力下,應該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就是烏正英心裡打的算盤,一個字,拖!。
“動手!”水若蘭,面色一沉,輕聲喝道。
聽到門主指令,任護法立刻扭轉腦袋,厲聲喝道:“所有弟子聽令,全力功擊!”
霎時,千萬道絢爛奪目的法術再次呈現,把方圓百里之地映染成夢幻迷離之所。
凌雲不管不顧,運足嗓門,繼續未完的大業,把心理戰進行到底。
“裡面的人聽着,不要頑抗,不要濫用法術,你們現在是包庇罪徒,與採花Ying賊同流合污,立刻高舉雙手,停止一切行動,棄暗投明,改過自新。高舉雙手,棄暗投明!”
說話間,一道醒目的藍芒從葉聽雨手中射出,一飛沖天,“碰”的一聲,在空中綻出一朵美麗的火焰,原來是一枚信號玉符。
“信號玉符?難道‘天星門’不止眼前萬名門徒,還有援兵?”驀地,一種不祥的預感在烏正英心裡油然而升,漸漸變成一團巨大的陰霾,籠罩在頭頂。
“轟”一聲巨響,宛若晴天霹靂一般,震耳欲聾。
地動山搖,可以與火山暴發的威力媲美。烏正英只覺腳底一麻,一股巨力瞬間傳至,幾欲把他掀翻在地。
烏正英心中大駭,猛地轉過頭,外厲內荏地喝道:“怎麼回事?”
“啓稟……啓稟門主,好像……好像是陣法中樞區域發生劇烈暴炸!”
旁邊的內務堂堂主吳天寒面色慘白,驚慌失措應道。
“慌什麼慌,金君玉,你去看看!如有奸細,馬上給我擒來,我要他碎屍萬段!”
烏正英狠狠盯了吳天寒一眼,衝還算鎮靜的戒律堂堂主,咬牙切齒喝道。
“是!屬下這就過去。”金君玉心中一喜,面上卻不敢表露,仍舊一副凝重之色,應了一聲,立即駕御飛劍,頭也不回地疾馳而去。
“我……我去組織宗門弟子,安撫他們不要驚慌,讓他們有序地趕來,守住城門。”
吳天寒用眼角餘光瞥了岌岌可危的護城光牆一眼,想了一個開溜的藉口,嚅嚅囁囁說道。
烏正英凌厲的目光緩緩掃過其他堂主,見他們心虛地避過,不由得在心中長嘆一聲,威嚴喝道:“去吧!給我好好組織,如有差池,我唯你是問!”
“其他堂主就和我一道共同禦敵,只要我們心齊一定能撐過一個時辰,屆時援兵一到,緩解眼前危機,我烏正英一定不會忘了大家的恩情,定當重生酬謝!”
“是,門主,我等一定齊心協心,共渡難關!”
護山堂堂主刁光偉、外事堂堂主單于錦、教務堂堂主宗靖含,躬身應道。不過,看他們神情,敬畏之色明顯比平時少了。
話音剛落,“轟”的一聲,又是一陣巨響。緊接着,“碰”的一聲脆響,本已危如累卵的護城光牆,支離破碎,轟然倒下。
“啊!!!”;“破了,破了,光牆破了!”
忽地,眼前一暗,凝實的五色光牆不攻自破,消失得無影無蹤,令“落星門”萬名弟大喜過望,不禁驚呼出聲。
凌雲面色一喜,準備多時的臺詞脫口而出:“衝呀,師兄們,衝呀!邊衝邊喊,雙手高舉,棄暗投明!雙手高舉,棄暗投明!”
“雙手高舉,棄暗投明!”;“雙手高舉,棄暗投明!”
一時間,宏亮的口號響聲天際,令敵人聞風喪膽,猶如招魂魔咒,抽絲剝繭般,把他們的信心、勇氣、甚至法力絲絲縷縷剝離,令他們膽顫心驚,手腳發軟。
相反,對自己人而言,精神奮發,信心百倍,勇往直前的大無畏氣概油然而升,個個鬥志昂揚,彷彿戰神附體,威風凜凜。
“嗖嗖嗖!”水若蘭及各位堂主義不容辭,身先士卒,飛在最前頭。
不過,水若蘭在動身的一刻,優雅地偏過面頰,美目生輝,飽含深意地看了凌雲一眼。
毫不遲疑,凌雲按照頂頭上司範憐花的吩咐,如影隨形,一面努力跟進,一面舉着大喇叭,高聲喊道:“雙手高舉,棄暗投明!”
“轟!”
烏正英及三位堂主與水若蘭等硬拼一記後,頭也不回,轉身就逃。
“哎呀,烏正英怎麼打不過就跑,太沒面子了吧!”
範憐花玉靨泛紅,興奮地尖叫道。第一次離開宗門,親身體驗如此刺激的宗派鬥爭,令她全身心投入其中,無法自拔。
“門主,咱們追!”
此時此刻,範憐花興奮得昏了頭,哪裡記得之前要把凌雲護在身後的念頭。尖叫一聲,全力催動腳下飛劍,化作一道閃電一晃不見。頓時,把凌雲遠遠拋在後面,不管不顧,任由自生自滅。
可是,凌雲一直牢記堂主的吩咐,心中有一個模糊的概念,上頭放個屁也是香的,不聽話,肯定沒有好果子吃。於是,咬緊牙關,埋頭緊緊跟隨。
然而,事與願違,眨前的功夫,面前一個人影也沒有,空餘凌雲孤零零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