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孟炎彬瞅了瞅亮起光罩的弟子,輕喝一聲,一個轉身,腳尖點地,化作一道疾箭,向前射去。
前面的人影早已看不見,喧譁之聲如潮水般滾滾而去,偌大的原始森林漸漸歸於平靜。只有頭頂上方,不斷盤旋的宿鳥,不時發出驚慌的鳴叫,猶豫不決,不知是否可以安全棲身與高枝上。
凌雲和百子儀不緊不慢跑着,面不紅,氣不喘。或許認爲自己是不求上進的懶散隊員,兩人心裡皆有些許愧疚。所以,沒有一錯再錯,恬不知恥地閒聊,只是默不做聲,以自己的方式向前推進。
半晌,整個密林更加靜謐,頭頂上的宿鳥試探着,逐漸重歸於林中。一縱一躍,盡顯輕盈飄逸,衣帶颯颯迎風飛舞,百子儀神情恬靜顯得是那樣氣定神閒。
凌雲表現也不賴,必竟習過一年的太極拳,奔走時身形不晃,行如流水,顯得閒情逸致,相得益彰。
“沙沙,沙沙!”一起一落之間,兩人腳尖同時點在地面的落葉上,在寧靜的密林中顯得極是突兀。
驀地,百子儀沉不住氣了,兩人行進的頻率越是默契,越是有一種古怪的感覺油然而升。於是,他腳尖稍稍用力,速度猛然提高,想要甩開凌雲,獨自追上前面的大部隊。
“等等!子儀師兄!”
見狀,一直緘口不語的凌雲忽地輕喝一聲,打破這份古怪的感覺。
“哦,凌師弟有何事?”聞言,百子儀身形一滯,慢了下來,重新陷入默契行走了怪圈。
“我想問子儀師兄一個問題,按照之前的方式,你覺得前面的師兄、師弟們能捕獲幾隻妖獸?”
凌雲稍稍邁開大步,追上百子儀,與他並駕齊驅。
“這個……這個還真不好說,我沒曾參加這種類型的狩獵活動,所以,無從說起。”百子儀略一沉吟,實話實說道。
“呵呵,依師弟愚見,他們的收穫恐怕甚微,令人擔憂。”凌雲微微一笑,自信滿滿地說道。
腦海中的信息告訴凌雲,古代皇家進行這種大型的圍捕行動,是有組織的。大隊人馬在一個方向形成扇形的合圍之勢,另派小隊人馬在前方製造喧鬧之聲,驅趕驚惶失措的動物們自投羅網。
“哦!凌師弟有何高見,不妨說來聽聽!”百子儀星眸一閃,虛心地請教。
“有簡單子儀師兄,如果妖獸驚覺,發現身後成百上千的修士朝它們追去,它們的第一反應定是頭也不回地向前逃竄。”
“生死攸關之際,妖獸們的速度必然極快,相對於沒有飛劍代步的修士而言,不可同ri而語,望塵莫及。所以,依我看來,他們只能望而興嘆了!”
凌雲沒有賣關子,直截了當說出自己的看法。
“子儀師兄,你覺得如何?”
“嗯凌雲師弟分析得入情入理,子儀佩服,佩服!”
百子儀略一思索,各種情形在腦海中預演一遍,結果頓時瞭然於胸,彷彿可以親眼見到前面隊友兩手空空的失望表情。
“既然如此,子儀師兄,我們不妨放慢速度,或許能撞到幾隻從旁邊間隙溜回的妖獸?”
心中想法得到肯定,凌雲心情大好,喜孜孜地建議道。
“好吧,既然凌師弟高瞻遠矚,把這次行動結果看個通透,子儀便聽命行事,拭目以待吧!”
就這樣,兩人一身輕鬆,談笑風生,完全狩獵行動拋在腦後,任由事態自然發展,權當一次愜意的旅遊。
“悉悉索索”
驀地,一陣極其細微的動響傳入凌雲和百子儀的耳朵,立刻引起兩人的警覺,不約而同放出神識,定睛看去。
“咦?”凌雲輕咦出聲,只見遠處地面枯葉微微顫動,呈一條直線,向前方射去。想來這隻妖獸剛剛潛回,猛然聽到兩人的腳步聲,只好繼續向前逃竄。
“咻”的一聲,一道綠芒從百子儀手出,迎風暴漲,化作道匹練徑直射向直線的最前端。
“哄”一聲巨響,地面炸出一個二丈深的大土坑,大片、大片暗紅色沙石漫天飛揚,紛紛灑灑落下,在地面呈半圓狀向前。
土坑底部,一隻全身細細錚亮鱗甲,長約二尺,長着四隻金爪,尖頭細尾的妖獸,暈頭昏腦地趴在那兒,四肢抽搐,渾身顫抖,掙扎着,想要努力爬起,卻又無能爲力。
“啊,是金爪穿山甲!子儀師兄厲害,一招制勝,且威力、方向、速度無一精準到位,師弟自愧弗如呀!”
凌雲跟着百子儀身後,一邊定睛瞅去,一邊誇獎說道。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師弟過譽了,而這一切,正要歸功於凌師弟的料事如神。”
百子儀謙虛地應了一聲,幾個箭步上前,發出一個束縛法術,把土坑中的金爪穿山甲捆得牢牢,拎在手中。
黑影一閃,百子儀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米許見方密閉的囚獸箱,打開箱蓋,隨手把金爪穿山甲丟入其中,合上箱蓋,重新收回儲物袋中。
……
密林深處,孟炎彬領着一干人馬奮起直追,一路風馳電掣,兩旁的巨樹如幢幢鬼影,一閃而過。
然而,那隻狡猾迅猛的銀爪跳跳鼠逃得更快,一個蹬腳,宛若沖天花炮,直飛數十丈遠,眨眼間變成一個黑點,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是這樣,也就罷了,不過望洋興嘆。可氣的是,這隻銀爪跳跳鼠極其調皮倒dan,每當孟炎彬一行放棄追擊,停下休整時,它便遠遠現出身影,運足臂力,把石塊和堅果向他們投擲,不停地挑釁,氣得他們七竅生煙,漫罵連篇。
“,如果讓我捉到,定要剝它的皮,抽它的筋,讓它痛不欲生,哼!”
洪建輝聲音向來宏響,怒罵發泄時,愈加響亮,震得林中樹葉“簌簌”發抖。
“洪師兄的提意甚合我心,抓到它,不抽它兩個耳光,心中這無名怒火怕是消不了。”聞言,鄭浩南大爲感嘆,咬牙切齒地附和說道。
“唉!難,可憐我們被它耍得團團轉,卻拿它毫無辦法,誰叫我們追不上呢。”冷冰寒輕嘆一聲,無可奈何地實話實說。
“咦!那裡什麼?前面有一個木牌!”驀地,施俊馳眼睛一亮,驚詫地叫道。
“第七十七小隊休整處!”林晉鵬圓睜星眸,快聲說道。
“哈哈,沒想到這麼快,咱們就到達目的地了,不知是否第一名!”洪建輝一掃之前頹廢之色,爽朗地笑了起來
“唉!就算第一個到達又有何用,我們一隻妖獸也沒有捉到!”孟炎彬長嘆一聲,神情寂寥,興味索然地應道。
“唉!說得也是,唉……”聞言,後續趕來的隊員感同身受,齊聲長嘆。
“算了,先別想那麼多,我們先過去看看!”
說完,孟炎彬幾個箭步,衝到木牌前,定睛看去,只見木牌上還一行小字。於是,輕聲念道:“如果小隊捕獲到三十隻妖獸,即可放出信號,外務堂的弟子會派弟子前來清點數目。而小隊完成任務的時間,就以那時爲準。”
“怎麼辦,現在怎麼辦?”
漸漸地,圍攏上前的隊員看完木牌後,面面相覷,個個束手無策。
“唉,不管了,坐下來休息片刻再說,兩個腳彷彿灌池鉛似的,實在是不想走了。”一個煉氣期弟子一臉疲憊趕了上來,瞥了眼木牌,輕嘆一聲,自顧自走開,就地跌坐在地上。
“好吧,大家就地休整,養足精神,瞅瞅其他小隊的情況。”孟炎彬目光徐徐掃過倦乏的隊員,無奈地下道指令。
“悉悉索索”,“嘩啦啦!”
一時間,四十幾位隊員各自尋找合適的地盤,東倒西歪地坐下。
“孟師兄,我們是否第一個跑到目的地的?”一位煉氣期弟子好奇地問道。
孟炎彬心中不屑,悄悄地偏過頭,不予回答。
這時,旁邊一位煉氣期弟子接過話茬,自信滿滿地應道:“肯定是啦!你瞅瞅,四周靜悄悄的,一點響動也沒有。”
“不過,即使是第一個到達也沒用,或許別的小隊正在後面捕捉妖獸,忙得不亦悅乎呢?”
忽地,一位築基期弟子探過身子,衝他們說道,語氣明顯透出些許不滿,對孟炎彬的行動指揮感到十分失望。
聞言,孟炎彬俊臉微紅,訕訕地笑了笑,不以置否。
就這樣,幾十人興趣欠佳,個個無精打采,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着。
大約盞茶時間,相隔百丈的左側樹林,忽地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於是,孟炎彬一行,迭忙屏息凝神,放出神識偷聽。
“第七十六小隊休整處!”一個驚呼聲。
“,一隻妖獸也沒逮到,發個屁信號呀!”不滿的泄憤聲;“唉!其它小隊的情況是否同我們一樣糟糕?”隱隱的擔憂聲。
“不管了,不管了,找個地方休息先!”急促的埋怨聲。
……
“嘿嘿!”孟炎彬與諸位隊員對視一眼,面色稍霽,心中頓時一寬。原來其它小隊的情況如出一轍,一樣的糟糕呀。
“哈哈!七十六小隊的道友們,你們好呀,你們速度不慢呀,緊緊跟在我們後面!”
洪建輝宏亮地聲音遠遠傳了過去,朝他們調侃而去。
霎時,那片林子重新安靜下來。不過,很快又有了反應,只聽他們反脣相譏道。
“切,快有什麼用,你們捉到幾隻妖獸啦!”
“我們捕獲了十隻妖獸,你們呢!”洪建輝眼珠一轉,信口開河應道。
接下來,那邊又是一陣平靜,俄而,同一個聲間響起:“騙鬼吧!要我看呀,你們一隻也沒有捕到。”
“我們向來不騙人的,要不,你們派個人過來瞧瞧?”洪建輝中氣十足,大聲喊道,宛若擲地有聲,令人不容質疑。
接下來,那邊又是一陣平靜,須臾,突然暴起一陣嘈雜的呼聲:“衝呀,快殺回去呀,殺它個回馬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