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詠寧那出凡脫俗、飄灑仙逸的身影在凌雲心底早已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所以藍衫修士一提及,便豎起雙耳,凝神細聽。
當藍衫修士言語中貶低晚秋她們時,凌雲表面不動聲色,可心裡卻好一陣惱怒,對其頓生鄙視。
當聽到桓詠寧與她們打成一片,水乳相融時,心裡又一陣失落,氣憤桓詠寧是冷漠知音、見色忘義的傢伙;當聽說他彈了一曲壓箱名曲《雲山夢雨》時,不由得心馳神往,思緒飄蕩,恨不能身臨其境,親身體驗那玄妙絕倫的優美音樂給予心靈的強烈震撼。
凌雲的心情隨着周文博繪聲繪色的講述而波瀾起伏,各種滋味涌上心頭。可當齊嘯天粗獷的聲音響起。
“咯噔”一下,猝不及防,凌雲驚得面無血色,捏着茶杯的那隻手猛地一抖。還好,玉杯裡的熱茶早被他一飲而盡,否則必將濺得滿手都是,大大的出醜。
俄而。凌雲面色恢復如常,自怨自艾道:“怎麼愈是視其爲洪水猛獸,避之不及,卻愈是躲不開。唉,這次運氣真是糟透了,行走路線特意繞了一個大彎,可麻煩卻如附骨之蛆,如影隨形,始終要陣臨到身上。”
“這次談判,他們會不會提及重要、敏感的話題?要是那些話題不能傳他人之耳,他們臨了會不會來個殺人滅口?”
一念及此,凌雲心中突地一寒,登時如同坐在火山口上,臉色復又蒼白,心神不寧起來。
“還是隨便找個什麼藉口,乘早溜吧,這塘渾水深不見底,一不小心掉入其中,定然被化得屍骨不存。”
倒吸一口涼氣後,凌雲平復怦跳的心房,腦袋高速轉動起來,定要想出上佳的託詞,讓他們不起疑心,引來故意刁難。
人愈是着急,心裡就愈是亂成一團麻。平時蠻靈光的腦袋,這時卻成了一瓢漿糊,左思右想,連個影子都沒捕捉着。
一時間,凌雲僵在那裡,像根木樁一動不動,可是心裡卻如熱鍋上的螞蟻,焦躁難耐。好幾次,想要用僵硬手搔撓後腦勺,撫慰脹疼欲裂的腦袋,總是一驚,清醒過來。
正在凌雲愁眉苦臉,百思不得解脫之法時,望江樓大廳內又來了一批客人,一行人共六人,兩女四男。
七樓的八位高人瞬時感應到,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紛紛偃旗息鼓。
樓下大廳,爲首的一男一女兩位中年修士,不約而同對望一眼,快速交換一個眼神,便左右分開,朝兩旁的升降法器快步走去。
“聖女教”的中年女修士身後跟着一位年青的女修士和一位中年男修士,朝“星海地區”的陣營走去,而“天一教”那方清一色的男修士,則往“流雲地區”那邊行去。
……
一陣莫明其妙的安靜無聲,接踵而來的是輕輕的腳步聲,像風兒一樣輕巧,細不可聞。
悄悄的這一切對沉思中的凌雲都不重要,沒有多餘的心神可以顧及,一陣嘈雜的擺弄桌椅聲打亂凌雲思維,禁不住微微擡起頭,迷惘地往聲響處看去。
凌雲只覺眼前一亮,無神的瞳孔宛若鮮花般燦爛綻放,迸射出灼灼的視線,劈頭蓋臉,只往一個人身上投去。
一張美豔絕倫的面容,彷彿一卷傳神的畫卷在空白的腦海裡款款展開。曹子建的名篇《洛神賦》中的另一段千古絕句,好似跳動的音符匯成美妙的樂章在腦海裡奏響。
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脣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豔逸,儀靜體閒。
那是無法用華麗的詞藻來形容的精巧五官,每一樣都是那樣巧奪天工,讓人驚喜連連。可這還不算,它們又極其完美無瑕地結合在一起,沒有一絲遺憾,令人歎爲觀止,不得不佩服造物者的鬼斧神工。
面對如此尤物,凌雲毫不吝嗇自己的目光,也無法剋制,目不暇接,大膽地盯住她的玉容不放,久久不捨移開。
凌雲膽色陡增,忽然覺得,呆在這裡,即使就是傳說中的龍潭虎穴,黑暗中遍佈一雙雙幽綠的獸目,眈眈地看着他,擇機而動,隨時隨地會把他吞噬乾乾淨淨,也再所不惜。
剛纔的煩惱好似夏日裡的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間煙消雲散。與此同時,花月如的諄諄叮囑也拋到九霄雲外。
良久,她明眸輕轉,美麗的睫毛微顫,彷彿有點氣惱了,凌雲這才依依不捨招回四處飄蕩的魂魄,輕浮地眨了眨發木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