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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白,你怎麼可能修煉的這麼快的?”
月龍道人傳音問道,聲音裡滿是驚訝之色。
黑衣男子正是葉白,而此時此刻的葉白,身上散發出來的,已經是星空大圓滿的氣息,實在不能怪月龍道人大驚小怪。
這種恐怖的修煉速度,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要知道他上一次見到葉白的時候,葉白還不過是星空中期的境界,從那時候到現在,不過四五萬年的時間。
葉白聞言,嘿嘿笑了笑,正要說什麼。
“你不用解釋,我只是隨口一問。”
月龍道人已經十分善解人意的道了一句,心中十分清楚,只怕葉白又得到什麼大機緣了。
葉白點了點頭。
“渡河考驗很快就要開始了,你既然來了,可不要給我丟臉!”
月龍道人又道了一句,眼中驚訝之色已經退去,只剩溫和的戲謔笑意。
“是,老師!”
葉白輕聲傳音回了一句。
月龍道人掉轉目光,看他其他人。
葉白此刻,倚靠在忘川石碑上,身單影只,目光也是百無聊賴的看向其他人,心中卻也在感慨。
鴻蒙紫錄太瘋狂!
從他上一次回到遠古雷庭,到現在不過三萬多年的時間,就已經進階到了星空大圓滿,速度之快,連葉白自己也覺得不可想象,比起北斗仙訣加上鴻紫蒲團的修煉速度還要快。
葉白甚至在達到星空大圓滿之後。又等了幾千年的時間,才終於等到這一次的萬年之期的開放。
這幾千年的時間裡,葉白的境界已經再無法寸進,除了吞噬神魂晶石,壯大自己的神魂之力外,小半時間是在感悟道心。推演神通。
其他大半的時間,葉白這個少宗主,終於開始主持起了宗門裡的事務,他的老爹軒轅剛的那位弟子寧道情已經老死隕落,帥千軍等人,自己也要修煉。
直到算算這一次的度河之期將至,葉白纔不得不出山。
葉白必須來,因爲寶茶道人那邊,還沒有傳來季蒼茫和高有道迴歸的消息。找回自己的輪迴印記。進階了彼岸之境後,葉白就打算進那虛無的空間深處一趟。
這一趟去,葉白也沒有一定能找到出路出來的把握,不知道在裡面會呆多久。
……
思緒飛揚間,目光也在流轉。
這一次的萬年渡河之期,來的修士不算太多,只有三四百個,其中不少都是之前沒有過衆生磨盤這一關的。來了又來。
衆修之中,葉白偶爾可見幾個似曾見過的影子。但均都不算熟悉。
而最令他多看了幾眼的,是一個女修。
此女二十五六模樣,身材修長婀娜,穿着一身水藍色的長裙,腰束流蘇綵帶,肩膀上披着明黃色薄紗坎肩。如瀑黑髮,披泄在兩邊香肩上,氣質高雅嫺靜。
相貌自然不用多說,有一笑傾城之美,可惜此女面上。沒有一點笑意,面色更是有些蒼白,帶着某種病態般的美,但這病態的美,卻別樣動人。
此女彷彿一朵藍色的雲朵一樣,屹立在虛空裡,混身上下,散發着某種堅強,獨立,與衆不同的女性魅力。
儘管此女的身邊,還有着兩個同樣姿色上佳的女修陪伴,但也無法掩蓋下此女的絕世風采。
這一世的葉白,不認得此女。
但在軒轅鐵心的記憶裡,此女卻是刻骨銘心。
她的名字叫做藍袖兒,來自雷星域六大勢力之一的衆妙之門,和軒轅鐵心之間,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過往,但在軒轅鐵心入魔成狂之後,藍袖兒離他而去,二人從此形同陌路。
遠古雷庭和衆妙之門,這兩大勢力,也從此產生了隔閡。
不過其中畢竟牽扯到男女之事,實在很難說的清對錯,因此這兩個勢力之間,雖然疏遠,但也沒有發生大的衝突。
葉白迴歸,軒轅剛進階星主之後,衆妙之門雖然派人來賀,但來的人卻不是藍袖兒,因此葉白可說是第一次見到藍袖兒。
照理來說,藍袖兒是和軒轅鐵心,帥千軍一輩的人物,又得到宗門重點培養,本身資質,也是出類拔萃,早該在幾萬年前,就已經進階彼岸,但竟然到現在還沒有,其中也不知道發生過什麼變故。
屬於軒轅鐵心的那份記憶,涌上葉白的腦海,葉白忍不住多打量了藍袖兒幾眼,心中有沒有生起一絲異樣,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藍袖兒此女的神態,和紀小白朝思暮想的鳳冰冰,有幾分相似,冷冷淡淡,如天上明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勢,但越是這樣,越是引的一些男修偷眼打量來。
或許是察覺到了葉白的目光,有些異常。
藍袖兒猛的掉轉頭顱看來!
葉白被她看了個正着,目光微閃了一下,二人四目相視了片刻,藍袖兒眼中,浮現出厭惡之色,收回目光,顯然只把他當作一般的輕浮修士,沒動手已經算不錯。
葉白笑了笑,收回目光,無論怎麼說,他也是不打算和藍袖兒,再產生什麼干係的。
……
衆生磨盤的淘汰率極高,幾乎達到了五成左右。
若非可以沒有限制次數的嘗試,不知道多少修士要因此發瘋,即便如此,嘗試的次數過多,失敗的機率也越大,越容易誕生心魔,最終很多修士,都會落的寧道情一般的下場,老死隕落。
不過這擋不住修士們對壽元無限的渴望,這一次到來的修士裡,很多都是老面孔,熟落的打着招呼。
其中就有另外一個遠古雷霆的修士。名叫皇甫傷。
此人是個高大帥氣的青年男子,正與其他熟人閒聊着,談笑之間,八面玲瓏,面上神色,看似有些輕浮。但眼底卻是一派深邃無波之相。
葉白進階星空大圓滿的事情,只有軒轅剛知道,他來這裡的事情,更是沒有告訴任何人,皇甫傷也不知道他也在場。
……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後,見再沒有人來,月龍道人才終於朗聲道:“諸位,時辰已到,請諸位入衆生磨盤。考驗心志,斬卻羈絆,過關者方可上船過河,去彼岸尋找自己的輪迴印記!”
說完之後,一團巴掌大小金燦燦的黃色光芒,從月龍道人的袖中飛出,飛向衆人頭頂的虛空裡。
黃芒雖小,氣息卻強橫到令人難以置信。可以媲美輪迴天盤。
嗡——
黃色光芒飛到衆人的頭頂之後,急速漲大起來。片刻之後,就達到了方圓近千丈,一片巨大的黃色雲彩一樣,懸浮於虛空裡,發出浩大的嗡鳴之聲,這嗡鳴之聲裡。隱約帶着某着令人沉睡,心神恍惚的力量。
仔細看去,磨盤表面鏤刻着無數線條,細看去,竟是衆生百態。
或耕于田間。或苦讀詩書,或飲酒高歌,或放浪市井,或馳騁沙場,或修道山中。
原本只是普通的線條,但在幾息之後,竟如同在水中盪漾開來一般,開始搖曳起來,那些線條鏤刻成的人影,竟如同活了過來,嗡鳴之聲息去,天地之間,響起了耕作之聲,響起了讀書之聲,響起了殺伐之聲……幻象紛呈。
不少第一次來的修士,看的滿眼愕然之色。
嗖!
破空之聲忽起,第一道人影,已經彈射而起,直掠上方!
彷彿要撞上衆生磨盤,但入了那片黃光之後,此人的身影卻陡然消失了,彷彿融進了黃芒之中,或者說進到了法寶世界裡。
有經驗的修士,已經發現那些線條鏤刻的人影裡,已經多了一個。
破空之聲如潮,衆人紛紛掠去。
葉白,藍袖兒,皇甫傷,均在其中。
很快,所有到場的修士,全都進入了其中,渡口處,沉寂下來。
……
“這一次,會是誰第一個出來?”
月龍道人遙望着衆生磨盤,幽幽道了一句,帶着笑意的目光裡,有些格外的期待。
……
暈頭轉向,世界顛倒,身不由己的飛!
這是葉白現在的感覺,等到他終於定下來之後,朝身邊看去,已經是一片略顯朦朧的世界。
這朦朧的世界裡,有昏黃色的光芒綻放,彷彿最古老簡樸的油燈散發出的光芒。
再仔細看去,腳下似乎是一個環行而上的長長的走廊,在走廊的兩邊,則是牆壁,牆壁上匯滿着各式各樣的人影。
至於其他修士,則是半個不見,周圍彷彿寂靜到了極點,但似乎又有莫名的嗡嗡之聲,從牆壁裡傳來。
葉白微微呆立了片刻,就沿着腳下的走廊,朝上行去。
在來之前,他已經做足了功課,請教過軒轅剛,衆生磨盤的考驗,究竟是這麼回事。
答案很簡單,在半個時辰的時間裡,走到通道的最盡頭,一路斬羈絆,斬卻這一世的羈絆!
半個時辰內到達的,就算過關,否則便是失敗,而在這個過程裡,會有無數幻相幻音襲來,但凡心神動搖,斬不掉羈絆,停下腳步,耽誤的時間太多的,都會被淘汰。
這些修煉了幾十萬年的老狐狸,哪個不是心如磐石,這一關聽似簡單,但就是有接近一半的修士,會在這一關被淘汰。
葉白就曾這個問題,問過軒轅剛。
軒轅剛卻是神神秘秘的笑着回答道:“這就是衆生磨盤的厲害,因爲它總是有辦法,讓你的腳步停下來,除非你這一生——都是白紙一張,沒有任何的羈絆!”
……
葉白朝上走去,而不是飛。
進到這裡之後,他的氣息,已經如同凡人,一身神魂法力,完全無法運轉。
隨着葉白的走動。他身邊牆壁上的繪畫,亦動了起來,彷彿真實存在一樣,發出了聲音。
“叔叔救我——”
淒厲,痛苦的少女的聲音,陡然傳來。
少女的聲音之外。還伴隨着男人猥褻的笑聲,喘息之聲,清晰道了極點,不用轉頭去看,彷彿都可以猜想到,一個狼一樣的男人,正趴在一個少女的身上蹂躪着。
那是假林瓏的聲音,葉白腳步微微一停,正要轉頭看去。卻硬生生的被葉白停住了,繼續朝前走去。
既然是幻象,又何必停留!
“叔叔……救我……快來救我……”
少女的聲音,漸漸虛弱了下去,彷彿將死。
葉白麪色冷峻,瞳孔之中只有深深的悲哀與自責,今天的他,內心格外平靜。對已經磐石見獨的他來說,早就不會輕易受到這些幻像的影響。
但幻像依然勾動了他的回憶。這一點,卻是磐石見獨也無法阻止的。
“哈哈哈——葉白,你這個廢物,連回頭看一眼的膽量也沒有嗎?”
囂張的男子聲音從後傳來,那是曾將假林瓏虐殺至死的藏劍鋒的聲音,清晰而又真實。
葉白依舊沒有回頭。
“既然你不敢回來救他。那這個女人,我就賞給其他傢伙了,他們可是已經餓了很多年了,哈哈哈哈——”
砰的一聲響。
林瓏最後的慘叫傳來,隨後是發了瘋般的撕扯之聲。咀嚼之聲,如同野獸。
葉白眼中,更顯悲哀,卻只能繼續朝前走去。
“葉白,這是你的第一場失敗,後面還有很多,你得到了氣運神物又怎麼樣,照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一個個死去,哈哈哈——你永遠只會給他們帶來死亡和災難。”
藏劍鋒的聲音,再次傳入葉白耳中。
葉白依舊沒有回頭,兩隻拳頭卻不自覺的握了握。
……
果然,下一段幻象,很快襲來。
這一次,是戴仙鋒被左無道抓走,而葉白自己,則被左無道轟的癱倒在地上,爬也爬不起來的那一幕。
但事情到了這裡,沒有結束!
接下來,戴仙鋒日日夜夜的哀號之聲,傳入耳中,彷彿在遭受着什麼酷刑一樣。
“哈哈,小子,你究竟什麼時候,纔敢來找我左無道,爲這個叫戴仙鋒的小子,討一個公道!”
左無道瘋子一般的聲音響起。
葉白拳頭再握,指甲彷彿要戳進肉裡。
“小子,你可知道,老夫能夠領悟雷霆本源,還有你的老師的一份功勞,這麼大的一份因果,你說我如何還他?莫不如——就將他砸成一堆肉泥如何?哈哈哈——”
在真實的過往中,這段話或許不存在,但葉白知道,戴仙鋒最終的下場,與這個是沒有多少區別的。
葉白的腳步,依舊沒有停,頭顱依舊沒有轉,但目光卻越發的森寒起來,掌心裡,有鮮血流出!
“小子,你又失敗了!”
左無道哈哈大笑起來。
……
腳步繼續向前,這一次輪到了鍾離子羽登場。
葉白終於通過幻象,見到了鍾離子羽死前的那一幕,鍾離子羽剛剛出了吞天噬地的黑暗,就被兩個魂族修士擊殺,而趕來救援的柳千黛,則是被死死纏住。
這一幕裡,無人說話。
但很快就畫面一轉,變成了紀風起的樣子。
“葉兄,我在彼岸,等你多時了,你什麼時候來殺我?”
紀風起俊美依舊,白衣依舊,站在那裡,鼻樑高挺,甚至連面上那溫和如熙的笑意,都和當年沒有半點區別。
“聽說你和姐姐生了一個孩子,小心了,千萬要看好他,你知道——若是他落到我的手裡,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的!”
笑容依舊,聲音卻是起了陰毒!
聽到這裡,葉白的腳步,終於停了停,已經死去的人,他可以不再糾結,但活着的親人,他必須要保護!
“紀風起,就算岳父不殺你,我也一定會殺了你,你的命運已經註定!”
葉白凝視着那張面孔,彷彿自言自語,冷冷道了一聲。
而牆壁上的紀風起,見到葉白終於停下,嘴角露出一個異常邪氣的笑容,無數幻象已經涌進了葉白的腦海之中,每一幕都是紀小白受到重重摺磨和苦難,最終身死的下場,其中一些,甚至牽連到鳳冰冰。
葉白麪上,卻沒有絲毫動容,冷哼了一聲,繼續朝前走前。
就算停下,又如何!
道心已經磐石見獨,這場考驗,對葉白來說,不過是走個過場。
“葉白,我是認真的,不要讓我,碰到你的兒子,我的外甥——紀小白!”
牆壁之中,紀風起面色嚴肅起來,異常冰冷的道了一句。
葉白充耳不聞!
……
碧嵐山被屠!
連雲道宗分裂!
一幕幕幻象,輪着在牆壁上影射出來。
葉白均沒有理會,眼中只有更深的痛苦,很快,又是葉囡囡的聲音,從牆壁中傳來。
“哥哥,你曾爲了那麼多的人報仇,爲什麼卻不爲我們歸藏島報仇?你就不想知道,歸藏島究竟是被誰屠了嗎?他們說你只會給別人帶來失望,可是我不相信,難道,你連屠了歸藏島的仇家的面孔,都不想看一看嗎?”
葉囡囡的聲音,虛弱而又憂傷,充滿了失望之色,而且明顯帶着幾分蒼老。
葉白聞言,身軀一震,終於再次停了下來。
海鷗曾經告訴葉白,當年歸藏島的對手,隨着時間的流逝,早已經湮滅在塵埃之中,但難道其中還有海鷗不知道的隱情?
要知道雖然是幻象,但未必沒有指引作用!就好比浪飛舟死前的那場幻象,就是真實存在的。
想到這裡,葉白目中精芒閃了閃,終於再次轉身,看向牆壁之內。
牆壁之內,葉囡囡站立在歸藏島的某一處山崖之上,相貌是個老年婦人的樣子,但葉白從細腳伶仃,弱不禁風般樣子裡,依舊認出了正是葉囡囡。
“哥哥想知道,那我就讓你看看吧,不過,看完之後,你真的會去報仇嗎?”
葉囡囡盯着葉白的眼睛,面上沒有一點邪氣之色,只有莫名的哀傷。
話音落下,牆壁上的畫面,如煙雲流轉起來,只見一個面孔被禁制模糊的身影,在一個漆黑的晚上,殺上了歸藏島,與歸藏島的修士,展開了一場大戰。
這場大戰裡,海鷗的祖先,外出遊歷,逃過了一劫,因此沒有見到那最重要的一幕,那一幕裡,此人施展出了一門熟悉的雷霆神通,將歸藏島那一代的任家老祖擊殺!
“雷帝鴻圖?”
葉白看着牆壁中,喃喃自語,目光震顫!
這是步淵傳給葉白,葉白在連雲道宗重建之後,又留在老樹峰上,傳於後輩的手段。
“不可能,不可能是老樹峰的人動的手!”
葉白厲聲否認。
“早知道哥哥不會相信了,那你就繼續向前走吧,也不用囡囡告訴你,這個人的身份了!”
話音落下,畫面噶然而止!
聽到這裡,葉白心神再震。
終於體會到衆生磨盤的厲害!
終於明白軒轅剛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衆生磨盤,總是有方法,讓你的腳步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