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邱家因爲邱白隕落而引起的地震,靈玉這邊,慢吞吞地往靈樞島那邊飛去。
於是,全啓遁速大概只要十來天的距離,他們足足飛了個把月。
剛開始,邱鴻心中忐忑,後來,才慢慢回過味來。其實他根本沒必要害怕啊,就算少主真的有魔道秘術防身又如何?這關他們什麼事?很多道修手中都有魔修法寶或秘術,滄溟界道魔兩門並不對立。
就是她說邱白和溟淵勾結有點麻煩,鬼修神秘,不出溟淵,許多人對他們敬而遠之。不過,她根本沒有真憑實據,就是嚇唬他的。
令他懊惱的是,他真的被嚇唬到了, 不但一五一十和盤托出,還因爲她對邱暉伸出援手,還心存感激……
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他能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再說,邱暉的性命確實算是人家救回來的,不然,以他傷勢的沉重,沒能及時得到救助,必會落個殞命的下場。邱白已死,邱鴻自認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可以救回邱暉。
“邱道友。”靈玉緩步踏入偏殿。
邱鴻看到她,站了起來。這些天相處下來,他對靈玉始終懷着警惕懼怕,隱約還有一些佩服。
不管天命不天命,能夠達到這樣的層次,都不容易。邱白很強大,但他的強大就像一條毒蛇,不知道潛伏在哪裡,隨時都有可能給你來一下子。靈玉這種強大,卻是堂堂正正的,不用陰謀詭計,不必收買人心,她的存在,就是一種壓力。
“小邱道友情況如何?”靈玉看了眼榻上昏睡的邱暉。
“已經無礙。”說這句話時,邱鴻神情放鬆。邱暉的性命算是保住了,養傷之事,急不來。
“那我們聊聊?”
“程真人稍等。”邱鴻拱手道。
靈玉表示瞭解:“我到外面等你。”
不多時。邱鴻安頓好邱暉,出了偏殿。
靈玉已經在八角亭等他了,看到他過來,隨意指了指對面:“請坐。”
邱鴻謝過。坐了下來。
這算是近一個月來的固定節目,靈玉每天都會來找他,隨便談些東西。有時候是邱白的經歷,有時候問問邱家一些不太機密的事情,有時候問及他和邱白的相處。
邱鴻大概明白她的意圖,只是想不通,爲什麼這位程真人對少主這麼感興趣。隨着時間推移,越問越深入,邱鴻想,她感興趣的應該是少主身上的秘密吧?身爲心腹。邱鴻很清楚少主身上有秘密,或者,可以稱爲機緣。
不用靈玉提醒,他慢慢說起與邱白之間的事情。
“……老朽只有一個不孝子,雖然不成器。卻是自家血緣。少主救了他,老朽只能盡心相報了。”
靈玉微微笑着,聽邱鴻說着他選擇邱白的原因。邱鴻投靠邱白極早,按時間推算,靈玉在寒鴉山遇到邱白的時候,邱鴻已經暗中偏向邱白的。別聽他說得這麼好聽,什麼回報救子之恩。說到底,是因爲邱白那時表現出的心計和手段打動了他。
據她所知,邱元雖然是邱家嫡系中的佼佼者,可要跟邱白比起來,還差得遠。初時兩人修煉速度相差不多,越到後面。相差越遠,等到邱白結嬰成功,邱元基本沒有競爭力了。
邱白的競爭對手與其說是邱元,不如說是邱元背後的邱家嫡系。可是,實力再強的嫡系。沒有足夠強悍的人選,怎麼競爭得過邱白?
邱鴻早早看出了邱白的潛力,也有足夠的決斷,纔會那麼早投靠於他。
邱鴻是個很有眼力的人,如果不是這個意外,將來他在邱家絕對橫着走。可惜啊,邱白已死,他的計劃全都成了空……
到了這個地步,他也不用多想別的,回去該裝孫子就裝孫子,反正他也裝了很多年了。到底是元中修士,就算不得志,家族也不會虧待他太多。至於後代,如果他們不爭氣,他又有什麼法子?
“……你是說,你家少主是結丹之後才表現出天賦的?”
邱鴻點點頭:“少主的資質只能算是中上,天分卻是極高。”
所謂天分,一般指的是結丹之後對天人之道的領悟,有些修士,就是結丹之後才表現出優秀之處的。
可在靈玉耳中聽到,就有了別樣的意味。
如果是這樣的話,是不是可以推算,邱白就是在築基後期,或者結丹初期,得到指點的?這樣算的話,大概也就三百年時間……
三百年前,大夢澤……
靈玉覺得自己隱隱抓到了什麼。假設,邱白背後的那個,真的是幕後人,那他還真是遍地撒網,不但各大宗門都有他的眼線,就連大夢澤也有。如果邱白將來真的繼任爲邱家家主,可以說,整個大夢澤都在掌控之中。
“你有沒有覺得你少主有些異常?”
聽到這個問題,邱鴻謹慎地看了靈玉一眼:“程真人,此話何意?”
靈玉面色如常:“像他這樣的優秀之士,想必機緣不少吧?”
邱鴻暗暗擦了擦汗,說了起來:“是,少主氣運極佳……”他說起邱白遇到過的幾次機緣。
靈玉靜靜地聽着,沒有表現出半點不耐煩,細節處還會反覆問好幾回。
個把時辰過去,邱鴻終於說得差不多了:“大概就是這樣。”
靈玉點點頭:“邱道友辛苦了,去休息吧。”
邱鴻起身:“不敢,先告辭了。”
他進了偏殿,徐逆走了過來。
“如何?”
靈玉想了想,說:“我覺得,我們的推測應該是對的。從邱白的整個人生軌跡來看,有幾次轉折點,而且他的大機緣,得來有些刻意,似乎有人在背後指點。”
徐逆點點頭:“寧錯殺,不錯放。先去邱家看看再說。”
一個多月後,兩人連同邱家兩名修士進了大夢澤。
這時,邱白之死已經在邱家引起了軒然大波。
不管邱白在邱家有多少仇敵,他都已經是邱家少主了。少主隕落,對於邱家將來的格局影響極大。
擺在眼前的問題就是,新少主選誰?
邱家老祖得知邱白隕落,嘆息一聲,什麼也沒說。
老祖的態度模棱兩可,於是各支都以爲自己有機會,到處活動,一派羣魔亂舞……
邱家老祖的書房內,一名老僕端過茶。
“老祖,您的茶。”這名老僕衣着簡樸,老態畢露,可修爲卻是結丹後期。
他是邱家老祖心腹中的心腹,年輕時被老祖所救,一直貼身服侍,哪怕自己成爲結丹修士,仍然以僕人自居,從不因爲老祖信任而擺架子。
就是因爲這份自知,邱家老祖極信任他,哪怕自家兒孫,都有所不及。
“放着吧。”邱家老祖興致索然。
老僕察言觀色,說道:“老祖可是心煩?”
在這名心腹面前,邱家老祖沒有隱瞞自己的情緒:“看看現在的邱家,內鬥不休,這第一世家的名號,早晚要旁落。”
“老祖太着急了。”老僕笑道,“幾位少爺都很不錯呢!”
“不錯?跟邱白比差遠了!”邱家老祖冷哼一聲。邱白是心狠手辣,可他無論修爲還是心計,都足以擔起家主之責。只要能撐起家族,邱家老祖不在意他私德如何。
自己壽元不算多了,真當壯年的幾個,沒一個撐得起邱家,而新一代中,成長都不夠。
“唉,少主真是可惜了……”老僕如此感嘆,也只有他在邱家老祖面前感嘆,老祖不會生起疑心。
邱家老祖問:“還沒找到邱白身殞之地嗎?”
老僕答:“還沒消息。”
邱家老祖眉心緊蹙:“哼!我邱家的少主,豈是那麼好殺的?敢動手,就要付出代價!”
這位邱家老祖,是邱家僅有的一名元后修士,也是邱家這個第一世家的底氣所在。他年輕時,那是橫掃大夢澤的霸氣人物,年老之後,人是低調了,脾氣可沒有收斂。
從某個角度來說,邱家老祖最終選擇邱白立爲繼承人,是因爲他像自己。邱元麼,真說起來,也算是很優秀了,可惜,比不上邱白不說,那脾氣太軟了,擔不起家主的位置。
他們邱家可不是普通的世家,沒點霸氣,怎麼稱第一世家?
問題是,邱白身殞之後,他們聯繫不到另兩名家族子弟,只大概知道他是在星羅海身死的,現在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
邱家老祖頭疼啊!有力沒處使的感覺實在難受,他懶得管家族中最近的爭鬥,也有這麼個原因。
他甚至想,讓他們鬥一鬥也好,說不定暗算邱白之人,就在其中。若是如此,他不介意把家主之位傳給那人,能夠暗算掉邱白,本事不小。
可要是外人殺了邱家少主,這仇就不能不報了。不然,邱家的臉面往哪擱?
“老祖,老祖!”外人傳來匆忙的腳步聲,然後有人站在門外喊,“聯繫上鴻叔祖了!”
邱鴻?邱家老祖睜眼,精光畢露:“進來!”
此人是個年輕弟子,結丹修爲,他匆匆見了禮,稟道:“老祖,鴻叔祖沒有回信,不過,按方位判斷,他正在回陽川湖的路上!”
邱家老祖緩緩點頭:“很好,密切注意他的動向,派人去接!”
人回來了就好,邱白隕落,邱家少了一名前途遠大的元嬰修士,可不能再損失元嬰修士了。
錯字還沒改,先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