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趕鴨上架

這幾日,天氣放晴。裴翼楠吩咐裴青找人來修葺房屋,冬日天氣寒冷,要是不早日修理好,住在屋子裡跟住在外面沒什麼區別,要是再遇上雨雪天氣就更加糟糕。他看了縣衙的所有賬簿,縣衙財政入不敷出,簡直窮得叮噹響,只得自己掏腰包先解決眼前之事。

之前讓裴青登記的東家長李家短之事,他也要挨個處理。江朝露有些搞不懂,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明明可以吩咐衙役官差去處理,他卻要親自動手。其實,他這樣做也是有目的的。如今,沅安百姓對衙門失望到極點,有事也不願找衙門處理,他這樣做就是要讓百姓知道,縣衙是爲百姓辦事的地方,這樣也能儘量挽回縣衙的名譽。

同時,他吩咐柳蒙和趙善將之前在衙門當差之人給請回來,有些人跟着趙鴻鵠同流合污、狼狽爲奸幹了不少損人利己之事。一聽說這新上任的縣令名聲在外,嚇得心裡直發毛。怕萬一拿之前所做之事問罪,那可是要吃牢飯的,搞不好還要掉腦袋。將此事第一時間報告給了趙鴻鵠,他不但不擔憂,反倒高興無比。只要衙門裡有眼線,做什麼事還不是跟以前一樣方便,縣令再厲害又怎樣,還不是被他收買。在沅安,他說話還沒人敢忤逆的。

裴翼楠拿出筆墨紙硯,還未來得及動筆,突然想到其他事便放下手中的筆。拉開門走出去,江朝露正站在院子裡,看着房頂上忙碌的下人,正在翻蓋房頂上的瓦片。資金有限,只能暫時將破損的地方翻修一下,待到合適機會再來一一修葺。

裴翼楠走過去,也不顧其他人異樣的眼光,一隻手搭在江朝露肩上,繼而將她摟向自己。看見他出來,江朝露打量一眼,將那隻搭在自己肩膀上作亂的手拍掉,奈何那隻手的主人像是故意爲之,不鬆開反倒摟得更緊。

江朝露見狀眉頭擰成川字,眼眸寒霜,想要掙脫他,怒吼道:“裴翼楠,你幹嘛,這麼多人看着呢,你害不害臊。”環顧周圍,見下人們停下手中動作,正看着兩人,她覺得臉頰滾燙,燒得厲害,就連耳朵和脖子也不例外。不知道裴翼楠又在發哪門子的瘋,就不知道避避嫌。

裴翼楠故作撒嬌狀,扭扭捏捏將臉貼在江朝露肩上。

“娘子不解風情,讓爲夫好生難過啊。”兩眼好不容易擠出幾滴眼淚,擡起江朝露的手背來,抹去自己臉頰上的金豆豆。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江朝露知道,所謂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裴翼楠找她肯定沒有好事。

強行拖住狗皮膏藥一般的裴翼楠,將他拖進書房裡。然後,關上房門。她以爲進了房間裴翼楠就會鬆手,沒想到,還是死死抱住她不撒手。

看着他一臉欠扁的模樣,嘴脣動了動,最後只聽見書房裡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嚇得屋頂忙碌的下人以爲發生了什麼事,趕緊停下手中的動作,尋找聲音來源。直到裴青催促着他們繼續幹活才得以作罷,對於裴青來說早就習以爲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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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翼楠坐在椅子上,蜷縮成一團,臉上表情扭曲,兩隻手緊緊交握,眼神可憐兮兮的望着被江朝露咬過的地方。兩排整齊的牙齒印,正往外冒着血珠子。

江朝露拍拍手,得意的看着他。裴翼楠就是給臉不要臉的類型,不動粗他是不會撒手罷休的。

“說吧,找我何事?”江朝露最終不忍心,拿出手帕替他包住傷口。

一見江朝露心軟,裴翼楠立馬站起身來,又想趁機揩油,奈何江朝露這次早已看穿他的詭計,不再上當。瞪了他一眼,那神情像是要將某人生吞活剝了一般。裴翼楠微愣,最終被自家娘子給震懾住。站在那裡,清清嗓子,兩手背於身後,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經過這兩天的梳理,衙門一切已經恢復正常。”

“嗯”

江朝露看着他,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要不,娘子來做本官的師爺如何?”

她聽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自己的鼻子再次問道:“你讓我做你的師爺?我沒聽錯吧。”

裴翼楠但笑不語,江朝露做他的師爺應該沒有問題,以前岳父大人便是他父親的師爺,對於衙門所有事務以及流程她也都一清二楚。合同時也能給他合適意見和建議,這樣不是很好嗎!他也省得再尋他人,初來沅安不是很熟悉,萬一遇見一個吃裡扒外之人,那可不妙。對於趙鴻鵠,他現在還不急着和他撕破臉皮,因爲還未到時候。

鬱國向來民風開放,當今天子更是推行男女平等的制度。所以,女子皆可入學堂讀書,也可以考取功名,同樣能夠入朝爲官,當朝女官不在少數。一個小小師爺更是不算什麼。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這樣豈不是更好。

“爲什麼?”

“不爲什麼,我這也是爲娘子着想,萬一貼出告示,招進來的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師爺,爲夫整日與她相處,你就不怕引狼入室,我被人拐跑了。你相公我,相貌堂堂,無人能及,娘子還是守在身邊爲妙。”

江朝露支着下巴,眯着眼一直盯着裴翼楠,論臉皮的厚度,無人能與裴翼楠相提並論。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反正以前父親當師爺的時候,很多東西她也都清楚。

思索良久,門外想起一陣清脆的敲門聲,將她拉回現實。裴翼楠跑去開門,她也跟着擡起頭來望着門口。

白玉簫一身白衣站在門口,腰間別着那把玉簫。白玉簫走了進來,江朝露跟他打過招呼。

裴翼楠見白玉簫回來,對他說道:“老白,我告訴你一件事,我決定聘用我家娘子爲沅安縣的師爺。”

白玉簫聽完眨眨眼睛,不否定也不肯定,只是看着裴翼楠。

“你覺得行嗎?給點意見,老白。”見氣氛冷場,裴翼楠只好繼續說下去。跟他相識這麼多年,知道白玉簫是個悶葫蘆,問一句話半天不回答,簡直要急死人啊。面對白玉簫這樣的人,裴翼楠居然發現自己遇到了對手。真不明白,自己以前是如何跟他相處的?

“可以。”只說了兩個字,便再沒有下文,裴翼楠覺得跟白玉簫說話簡直好生沒趣。

江朝露看着裴翼楠的樣子,覺得好笑。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那就這麼決定了吧。”

“我怕我不行。”江朝露擺擺手,還是想要拒絕。有時候說跟做完全是兩碼事,她還是有些害怕。

“怕什麼,有我呢。不用擔心。”

江朝露心下腹誹,這是趕鴨子上架啊。萬一要是辦不好,到時候自己可就丟大發了。

裴翼楠也不管江朝露答不答應,便轉過身去,對白玉簫說道:“事情怎麼樣了?”

“都查過了,沒有問題。”江朝露見兩人神神秘秘的,這是不打算告訴她了,越是這樣她越好奇。

“什麼事?這麼神秘,能不能告訴我?”江朝露乞求的眼神望着裴翼楠。

裴翼楠只是笑了笑,並不回答,她回頭去看着白玉簫,白玉簫也只是搖搖頭,不願作過多回答。

“裴翼楠,你幹嘛弄得神神秘秘的。你不說也罷,讓我來猜一猜。”

裴翼楠和白玉簫兩人笑着對望一眼,點點頭表示讓她繼續。

“你該不會派人去查柳蒙和趙善了吧?”

“知我者,娘子也。”

江朝露能夠想到這點,估計也是看出了端倪,他是讓白玉簫去查了這兩人的底細。那日,裴青初來縣衙時,說過有人跟蹤過他,起先他也覺得奇怪。自己剛來沅安便被人跟蹤,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人提前知道裴翼楠已經到了沅安縣,不然怎麼會無緣無故被人跟蹤。他武功在柳蒙和趙善之上,他並未打草驚蛇。明明進衙門一一查看過,在他進入後院之後,前面居然多出兩個人來。還裝出一副睡意朦朧的模樣,真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啊。

他懷疑這兩人另有目的,所以,便派白玉簫前去查一查。既然,沒有問題最好,有問題再另當別論。

這兩日,裴翼楠派白玉簫前去查一查兩人的底細,看看兩人所說是否屬實。雖然,有句話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也不敢保證接下來的一些事會不會與兩人有關,讓白玉簫查看一番也好。

他並未當面質問柳蒙和趙善,是表示自己還存有心思,希望一切都不是真的。畢竟,衙門正當用人之際。

正當三人聊得起勁,裴青站在門口,輕輕叩響房門,三人不約而同的望向門口,裴翼楠問道:“怎麼了,裴青?有事嗎?”

“大人,剛剛下人在修葺房屋之時在東廂房的房樑上發現了一樣東西,請大人過目。”裴青走進來,將手裡的東西遞給裴翼楠。

江朝露和白玉簫的視線,自然而然的追隨裴青手裡的東西。裴翼楠接過東西,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眼裡的神色變化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