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 離破廟吸血案過去快一個月了,可惜根本沒有再查出任何蛛絲馬跡。這讓整個衙門一時陷入困境。
夜半時分,地鋪寒霜, 打更的聲音在敲響第二次之後, 街上一切早已陷入沉睡, 靜悄悄的並無聲息, 整個沅安處於安靜祥和之中。
此時, 街頭一處民宅內,房屋主人葉老頭捂着絞痛的肚子急衝衝的趕往茅廁,身後還傳來自家老伴不停的抱怨聲。葉老頭心裡也是鬱悶至極, 也不知道晚上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都跑了五六趟茅廁了。這天寒地凍的, 再這樣下去只怕可有得他受的呢。老伴不停的抱怨他, 他也感到無奈啊, 誰願意這大半夜的不在暖和的被窩裡呆着,還不停的跑廁所。
一邊抱怨一邊趕去茅廁, 在茅廁裡蹲得兩腿發軟,還得扶着牆走出來。四周都是靜悄悄,黑漆漆一片。葉老頭提着燈籠慢悠悠的往回走,嘴裡還哼着小曲。不想沒走多遠,肚子裡又是一陣絞痛無比, 翻江倒海, 他又趕緊調轉頭衝向茅廁。
嘴裡還罵罵咧咧的說道:“真倒黴, 這大晚上的可是要折磨死我啊。”
此時, 街上某處的房頂上出現了一個身影, 只見那人臉色泛白,皺紋堆滿臉頰, 一雙眼睛赤紅無比,妖豔的嘴脣張開,露出森森白牙。頭髮披散開來,在微風中猶如羣魔亂舞一般。
那人移動的速度很快,快得只是眨眼轉瞬間的功夫便沒了影。空蕩蕩的街道上人影被拉得老長,只見那人捂着自己的胸口,臉上的表情極力壓制住着某種慾望。
半柱香過後,葉老頭才從裡面出來,出來之後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片刻,才慢悠悠的爬起來往回走。在經過他兒子的房間時,他特意看了一眼,門沒被關嚴實,房內模糊不清。他推開門走了進去,手裡的燈籠透過門縫照亮了屋內,順便看了看牀上的兒子有沒有蓋好被子,嘴裡不停的抱怨道:“這孩子也真是的,大晚上的睡覺也不知道關門。”
葉老頭和老伴兩人年紀也不小了,他也算是老來得子,兒子今年十四歲,他和老伴平時靠一家雜貨鋪維持生計,老兩口辛辛苦苦攢下錢送兒子去學堂唸書。就希望他能用功唸書,將來考取功名,讓他老兩口也好想想清福。所以,葉老頭對自己的兒子寵溺至極,可以說是有求必應。
只見牀上的人用被子捂住頭,一雙腳露在外面,牀中間的被子被揉成了一團。葉老頭皺了皺眉頭,一隻手裡提着燈籠,另一隻手伸出去想要將牀上之人矇住頭的被子拉下來之時,身後不知何物發出輕微的響聲,在寂靜的夜晚聽得清清楚楚。葉老頭被嚇了一跳,後背也有種發涼的感覺,提着燈籠靠近想要看清楚,結果屋子裡
什麼也沒看見。
他轉過臉去,打算儘快替兒子蓋好被子回去睡覺,天氣寒冷,還是窩在被窩裡舒服。
正當他拉下被子之時,看見兒子臉色有些不對勁,以爲自己看錯了,他將燈籠拉近一照,只見自家兒子臉色發紫,雙眼緊閉着,眼睛一圈黑如墨炭,攤在牀上。葉老頭嚇得心裡一慌,趕緊拉開被子,只見兒子的手腕多了一處傷口,正在往外冒着鮮血。被子也被鮮血染紅,牀上到處都是鮮血。
激動的喊道:“兒啊,兒啊。你這是怎麼啦?”可是任憑他如何呼喊,牀上之人也沒有迴應。
葉老頭着實嚇得不輕,手裡的燈籠一下子掉到了地上,不稍片刻,燈籠裡的蠟燭熄滅。屋子裡又是漆黑一片,葉老頭一下子沒了主意,努力穩住心神。兩條腿如篩糠一般,顫顫巍巍的挪向桌子邊想要點亮桌子上的蠟燭。沒想到,還沒挪過去,一陣冷風襲來,讓他不禁後背冒冷汗,有種臨近死亡的絕望之感。
那種感覺還沒過去,脖子處又傳來一陣冰涼感,來不及轉身看清眼前一切,只聽‘咔嚓’一聲,痛楚襲向全身,身子緩緩倒地,雙眼瞪大,片刻沒了呼吸。
那人臉色早已恢復正常,臉上肌膚嫩得出水,眼神也不像之前那般赤紅,而是含情脈脈,楚楚可憐的看着眼前一切,一副嫌惡的表情,整理一番衣袖,最後踩着蓮步離開。
葉老頭的老伴在牀上睡醒一覺之後,也不見葉老頭回來,想着該不會出什麼事吧?心裡隱隱有些擔心,起身披上衣服,開門出去看一看。
此時,外面想起打更聲,看天已經開始泛魚肚白。霧靄濛濛,冷冷的天氣,讓人只想呆在屋子裡。
當她走到兒子房門口時,見房門大大打開,心裡納悶,這兒子好端端的,幹嘛不關上門睡覺呢?
透過模糊的光線,看見地上躺着一個人。他以爲是葉老頭走錯了房間,躺在地上睡着了。她抱怨道:“臭老頭,幹嘛趴在兒子的房間睡覺,還不快起來。”
當她走過去看見倒在血泊中的葉老頭時,嚇得驚叫一聲,隨後便暈了過去。
裴翼楠最近忙着查案,吃不好,睡不好,總想着能夠儘快破案,可惜這一次的案件並沒有之前那般簡單。兇手一直沒有動作,也找不出任何線索。他已經派了白玉簫去隴江找當年那三名死者的家屬瞭解情況。但是具體有沒有收穫,現在他不敢抱任何希望,畢竟當年那件案子,是先皇親自下旨密封的。時間過了這麼久,估計當時的那些人也不好找。而且即便找到,說不說還是另外一回事,誰都不想趟這趟渾水。
江朝露對於婆婆不再對她指手畫腳很滿意,總算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在裴翼楠屁股後面啦,不用再像以前那般偷偷摸摸的。
早上天剛剛亮,江朝露跟裴翼楠吃完早飯,準備出門,就聽見衙門門口傳來一陣吵鬧聲。兩人對望一眼,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只見一位憨厚老實的男子,看起來呆頭呆腦的。身着打滿補丁的褂子,就連腳上的鞋子也是一層層的補丁,站在原地直跳腳,顯得慌里慌張的。
那男子一見裴翼楠立即上前,對他喊道:“大人,大人。”
男子衝向裴翼楠的瞬間,江朝露見狀趕緊躲到裴翼楠身後。那男子上前一把拉住裴翼楠的衣袖說道:“裴大人,我大伯一家出事了。”
裴翼楠立即安慰道:“大哥,你慢點說,到底怎麼了?”
“我家跟大伯家捱得很近,大伯家開了一間雜貨鋪,我平時會到雜貨鋪去幫忙,每日路過大伯家會跟他一起去鋪子。今天早上,我到他家敲門,敲了很久都沒人開,以前從未遇見過這樣的事。我回去告訴我父親,他着急跟我一起到大伯家,也是敲了很久沒有動靜。最後,我將門踹開,看見……看見他們一家三口都躺在地上,我和父親嚇得趕緊上去查看,我那堂弟和大伯已經斷了氣,大伯母暈了過去,我來這裡之前父親去找大夫替大伯母診治,我便來這裡找裴大人。”
裴翼楠聽完毫不猶豫的叫上裴青帶着人前去葉老頭家。
當他們來到葉老頭家時,門口堵了很多人。有嘆氣惋惜的,也有幸災樂禍的。葉老頭在這條街上是出了名的老好人,爲人老實實誠,人緣極好,一家三口死了兩個人,還有一個生死不明。
大夫替葉老頭的老伴診斷過,只是驚嚇過度,加之天氣冷,暈倒在地上受了涼,身子很虛弱,還需多多休息才行。
當江朝露跟裴翼楠走進那間房間時,房間裡充滿了濃烈的血腥味,令江朝露作嘔。房間裡的場面實在有些血腥,讓人看了之後心裡很不適。
葉老頭眼睛瞪得大大的,身子已經僵硬沒了呼吸,整個身子倒在血泊中。而牀上的人更加恐怖,全身的血早已流乾,被子上大半被鮮血染紅,全身只剩下一層皮,臉頰凹陷的骨頭,兩隻眼只剩下深深的空洞。整個人看起來面目猙獰,恐怖至極。
這個人的死相跟城郊破廟的極爲相似,唯一不同在於城郊破廟周圍找不出一滴血跡,而這裡可謂血腥無比。同樣的,手腕上有兩排牙齒印的血洞,再無其他任何傷口。那傷口跟隨皮膚附在骨頭上,紫得發黑。
仵作看見屍體心平氣和的檢驗,一旁江朝露和裴翼楠一直盯着他手裡的動作。
看這樣子,估計跟城郊破廟的案子差不多,應該是同一個人所爲。
只是有一點不明白的事,這個人身上的血並不像上次那般,周圍一滴血跡也沒有,而他像是失血過多而亡的。但是地上躺着的人,又是怎麼回事呢?看傷口是在脖子處,被利器劃破了大動脈而亡。
如今很多問題擺在裴翼楠面前,如此讓他頭痛欲裂。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希望白玉簫那邊會有有用的消息傳來。
江朝露想來想去也想不出這件案子跟城郊破廟那件案子有怎樣的聯繫,如果兩人都是被抽乾了血而亡,那麼地上的人又是怎麼回事呢?
如今一切毫無頭緒,就像是一團亂麻一般,沒有頭,沒有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