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響起,定住時空,蕩起直指心靈的無形無質音波。
上有天道之力的匯聚。
這是洪荒的天道,遠非後世任何天道可比。
音波的天道之力,調動了周天星斗的力量,宛如一座周天星斗大陣降臨。這是洪荒四大殺陣之一的周天星斗大陣。
千般神通,無窮妙法,皆在音波的天道之力中演繹出來,宛如滾滾天河,無休無止,無始無終。
如天道化出實質,行走人間。
這幾乎是洪荒自道祖之下,最強盛可怕的力量之一。
玉宸道人的眼神裡閃過一絲冷厲。
操縱此鐘的人,他並不放在眼裡,但是這鐘來頭確實不小。
青萍劍突破鐘聲封鎖的時空,沒有繼續斬殺冥河,而是朝着虛空中乍然出現,古拙深沉,並隱約有周天星斗之相印刻的神物殺去。
一劍橫空出世,居然斬破鐘聲附帶的天道之力,跨越重重阻礙,斬中鐘身。
難以想象的恐怖力量爆發,與此同時。
這來頭非同小可的古鐘,竟被青萍劍留下一道深刻的劍痕,鐘聲也變得喑啞低沉。
不過,在鐘聲巨大的反震之力下,青萍劍居然碎裂開一小截劍尖。
冥河知道這是萬古難逢的機會,沒有趁機逃跑,反而是激發自身道血,爆發出無比恐怖的法力,催動元屠阿鼻兩大殺劍,斬向受損的青萍劍!
砰砰砰!
巨大的撞擊聲響起。
冥河狂噴鮮血不止,而元屠阿鼻兩道殺劍,赫然化爲無數碎片,分散在洪荒大地,一時之間,碎片分散太廣,又被許多洪荒的有心人收取走,導致冥河教祖也沒法盡數感應所有碎片的位置。
不止如此,連血海都蒸發了一大半,餘下的血海,也比原來昏黃許多,能力大減。
虛空中,玉宸道人和青萍劍已經遠去。
只留下破損的古鐘,在半空滴溜溜轉動着。
至於冥河教祖麾下的修羅教衆,九成九都被餘波絕滅,餘下的,強如波旬,都身受重傷,更遑論其他修羅,哪怕活下來,也傷損神魂,肉身接近燈枯。
短短片刻,洪荒中有名的無上大教修羅魔教,便幾乎風流雲散。
若非有古鐘解圍,怕是連冥河教祖都已經從洪荒中除名了。
冥河教祖來不及盤點這場無妄之災,擡頭看向上空破損的古鐘,“多謝妖皇相救。”
祂認得這古鐘,乃是妖皇太一仗之橫行三界的至寶。
這妖皇太一,雖然也有太一二字,卻非太初之神那個太一,而是當初那位最初最古之神的一截軀幹所化。
當初那太一軀幹埋在東方扶桑古樹旁邊,與金烏天帝俊並生。
妖皇得此機緣,方破土而出,也得了金烏之相。
又因爲生自東方,故名爲東皇太一。
而這古鐘,又名妖皇鍾、太一鍾,乃是與妖皇太一伴生的事物,平日裡在天界化爲門戶,溝通十方無極之地。
又號稱天界之門。
故而妖皇太一憑着此鍾,成爲幾乎與天帝俊並肩的妖族領袖。
天帝俊也是不凡,仗着扶桑古樹的先天靈根本源,走的是以力證道的路子。
這不知多少歲月積累的法力,幾乎能和道祖相比。
可以說是橫壓當世的存在。
哪怕巫族十二祖巫,召喚出開天闢地的盤古之身,也只能勉強和天帝俊、妖皇太一打個平手。
在妖皇之下,便是冥河教祖等無上大教教主,稱霸一方,不服天庭管,不受巫族轄,獨立於巫妖兩族之外,好不自在。
冥河教祖心知,今日承了妖皇救命之恩,怕是不得不摻合進這巫妖大戰之中。
相比巫族的粗莽無禮,確實妖族這邊,要讓冥河教祖更容易接受。
誰知,沒等祂等到妖皇太一現身。
西方之地,赫然有一根粗如山嶽,長有萬里的巨棒殺來。
“接引道人的金剛杵?”冥河一驚,祂不知道,這時候,一向以老好人的慈悲面目現世的接引道人如何會大動干戈。
那金剛杵的目標赫然便是妖皇鍾。
伴隨金剛杵越來越近,上面有六個字的大道篆文也越來越清晰,正是西方教六字光明咒“唵嘛呢叭咪吽”。
妖皇鍾正自受損,面對蓄力一擊的金剛杵,似乎一下子要陷入絕境中。
此時此刻,天外一道白氣飛來,大如日月,居然將金剛杵套住。
正是太清的金剛琢。
冥河道人看得一驚,心下頓時瞭然。
“這幾個老傢伙早算到妖皇鐘有此一劫,特意挑準時候,要將妖皇鍾收走。”
若是妖族沒了妖皇鍾,巫妖之戰,本來處在弱勢的巫族,又能喘過氣來,繼續與妖族爭鬥。
好一手平衡之道。
冥河教祖心知,這是幾個老傢伙不想看到巫妖中有任何一族一家獨大,統御三界。
而且得到妖皇鍾這等至寶,對那幾個老傢伙,想來也是大有裨益的。
白氣所化的金剛琢,套住了金剛杵。
這時候,自虛空又降下一股青氣,化作一個三寶玉如意,落向妖皇鍾。
就在此時,一股七彩光芒陡然生出,隱隱約約有一株偉岸通天的菩提樹虛影顯化。
冥河教祖看得心裡冷笑,別的老傢伙都用隨身之物來搶奪妖皇鍾,偏偏這菩提道人不要臉,用自己本體的枝幹來搶奪。
這和菩提道人親自出手能有什麼區別?
但這也能看出西方教的窮酸來。
接引道人的金剛杵,還未必能比得上三寶玉如意。
那金剛琢更是厲害,乃是傳言中,太清道人從未來煉製的至寶。此物的出現,也是洪荒中轟動一時的大事。從那時候開始,冥河等教主級人物,都清楚了幾個老傢伙到了什麼程度,居然能遨遊時間長河了。
七彩光芒,擊向三寶玉如意。
就在四大奇寶爭鬥的時刻,忽然之間,一道五色神光從天邊而來,將妖皇鍾刷走,隨即消失在天際。
而五色神光溜走的時刻,一個佈滿紅綾的繡球殺來,忽然發現沒了目標,似乎楞了一下,然後轉了轉,彷彿不甘心似的,從虛空中溜走。
wWW ●тtkan ●co
至於那金剛杵則是被金剛琢套走。
但金剛杵到底非是凡物,從金剛琢的白氣圈兒裡漏掉十八粒金砂,跟隨七彩光芒返回西方。
那三寶玉如意,也自飛回天外。
首陽山前,伏羲正準備和周清分別,見到周清走神,沒有催促。
好一會,看到周清臉上有五彩一閃而逝,腰間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破損的鈴鐺,方見得周清回過神來。
伏羲正準備開口,看到天邊一個巨物飛來。
不對,是兩個巨物。
“咦,那不是接引道人的金剛杵,怎麼被太清道人的金剛琢套住了。”伏羲驚訝不已,只看見那金剛杵被金剛琢拖進首陽山裡,消失不見。
伏羲隨即掐指一算,很快明白事情真相,一臉古怪地看着周清,“周道友,你當真好手段,神遊太虛,竟得了這麼一件至寶。”
周清:“此物與我有緣,卻是不能落在外人手中。”
“這……”伏羲很想說,這妖皇鍾,怎麼就和你有緣了。
周清清楚,這哪裡是什麼妖皇鍾,分明是太乙鍾,太乙道祖之物。他得了太乙不小人情。
眼下五個道祖都在打太乙鐘的主意,太乙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沒有露面。周清既然來到洪荒,撞見此事,不可能不管。
何況,他拿下太乙鍾,也是想借太乙鍾,和元始好好鬥一斗。
不過,太乙和元始淵源不淺,若非菩提道人舍下麪皮,幾乎是真身出手,將三寶玉如意擋住,這太乙鍾大概是要被元始取走,拿去給崑崙山的敲鐘人使用,並以此鎮壓大教氣運。
饒是如此,周清但凡慢了一步,估計太乙鍾都要落在那紅繡球的主人手裡。
只是周清很奇怪,按理說,大家同爲道祖,紅繡球主人,沒道理比其他四個老傢伙慢這麼久。
“想來紅繡球的主人是因爲什麼事耽擱了。”
…
…
不知名時空,一條溪流旁邊,有個清秀少年摸了摸肩膀的紅印子。
以他永劫不滅之身,剛剛竟然被一個紅繡球砸了出淤血來。
“算了,我丟了面子,卻讓那小子得了裡子。”
…
…
周清心裡猜想,多半是紅繡球主人又被某個道祖拖住了一會。
只是是誰呢?
周清腦海裡浮現出李風的身影。
那個傢伙啊,幹出什麼事,都不奇怪。
周清心知,自己橫刀奪愛,怕是會令紅繡球主人不滿。
他看向伏羲,還是得和伏羲呆在一起,等他煉化了太乙鍾再說。
周清笑了笑:“伏羲道友,看來太清道人現在是沒空見你,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伏羲:“這些天和道友交流,所獲良多。伏羲接下來也沒什麼要事,不如給道友護法,讓你順利煉化此鍾吧。”
誠然,妖皇太一和天帝俊對他都很客氣,不過那是看在他妹妹份上。
反倒是周清,言語之間,透出的大道玄妙,與伏羲所思所想,多有鍥合。
同道爲友。
伏羲自然看周清十分順眼。
哪怕周清得了妹妹也想得到的妖皇鍾。
伏羲此言,自然是打算用自己,來幫周清擋災,免得妹妹來找周清麻煩。
周清知曉伏羲已經看破關竅,心中多少有些感動。
“道友喜歡聽琴,這裡有一份琴譜,聊作謝意。”
伏羲從周清手裡接過琴譜。
“天龍八音?”
“龍者,道之形也。名爲天龍,實則天道。”
伏羲端詳片刻,從琴譜八音之中,居然看出天籟,這八音又分別象徵天地山澤水火風雷八種卦象,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周遊六虛,法用萬物!”伏羲最終感慨一聲。
這份琴譜,實則是一門無上功法。
周清的禮物,實在太厚重了。
“哥哥開口,在我這想要什麼功法沒有,何必承他人恩惠。”忽然之間,周清和伏羲身邊出現了一個溫婉柔和的女子,安安靜靜地站在旁邊。
周清內心也閃過一絲悚然。
他知道女子即將出現時,心中才誕生一絲警兆。
這就是洪荒,這就是尚未跌落境界的道祖嗎?
在初古紀元裡,道祖依舊是未曾受損的狀態啊。
女子自然是執掌造化的媧皇。
她一向不以爭鬥見長,但透出的恐怖,已經令周清有些頭皮發麻,真是難以想象,在如今時代,號稱道祖中,實力第一的元始,會有多麼可怕。
“在下週清,見過娘娘。”周清向媧皇行了一禮。
無論如何,對方也是創造人族的祖神,周清行這一禮,絲毫不爲過。
“妹妹,切莫動手。”伏羲見到媧皇出現,生平對方一生氣,就和周清動手。他可不想失去這個好朋友。
因爲妹妹的緣故,其實伏羲在洪荒都沒什麼朋友。
媧皇沒有理會自家哥哥,眸光掃了一下週清,“清?你成清不好,不如成帝吧。”
清自然是三清的清。
周清感受到一股滔天的壓力,渾身道衣都緊繃起來,但他面容平靜,任憑這股滔天壓力施加己身,只當是清風拂面而已,但見得他,不疾不徐道:“我的清不是三清的清。”
媧皇淡淡道:“那是什麼清?”
“高於三清。”
媧皇聞言不由一怔,“什麼?”
“高於三清。”周清再次強調。
彷彿也在強調,他可不是說什麼夢話、大話,而是實實在在如此作想的。
媧皇皺了皺眉,看了周清一眼,又看向伏羲:“哥哥,那鍾是唯一能助你脫劫的事物,我若不是因爲一點小事,耽擱了一下,這鐘本就該你所得。如果伱不要此物,將來永劫沉淪,便是我也幫你不得。”
伏羲愕然一下:“原來你是爲我取的此物。”
“不然我何必管這些閒事。”
伏羲聞言,點了點頭,取出自己的伏羲琴,微笑道:“妹妹,這琴譜定然好聽,我彈給你聽。”
媧皇蹙聲道:“伏羲,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你以爲我想管你嗎?”
伏羲嘆了口氣:“妹妹,一直以來,都是你不肯接受現實罷了。”
“我其實已經死了,對嗎?”
伏羲撥弄琴絃,鏗然一聲,宛如利劍,指向自己的妹妹。
“你知道了?”
“也是剛剛知道的。周遊六虛,太虛神策!果真是無上之法,令我算出了自己的命運。”
他頓了頓,又彷彿透着一絲絲哀求,
“聽一聽吧,你從來不肯聽我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