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寄託在九蓮心經上的周清分神，在一卷發黃的古經前駐足。
“這一卷經文是不是很難。”福鬆湊過來，見終於難到清之，居然有些幸災樂禍。
“別說話。”周清看着卷首兩字，那是最古老的大道真文，依稀和東王經有不相伯仲的玄妙。
以他如今在古道文的造詣，認出兩字，輕輕吐了口氣，說道：“涅槃。”
“涅槃，難道是世尊如來祖師的涅槃經？”福鬆心中一跳，他知曉寺內有一本無上秘典，喚作涅槃經，乃是佛門裡無上的法經，有不可思議之玄妙。
卻不曾想，會出現在自己要讀的經藏中。
他仔細看了看泛黃古經卷首二字，若是沒有清之，光是認出這兩個字，他都夠嗆。
周清良久之後，方纔再次開口：“師兄，這涅槃經只是殘篇，而且根據我的推測，它的根源，絕不是世尊如來，當然，現在確實是佛門中的無上秘典。你好好記住這些音節。”
涅槃在佛門中，象徵成佛的一個過程。
福鬆所讀的經藏裡，居然有涅槃古經的殘篇，足可以看出他在如是寺的地位。
周清可不相信會這麼巧合。
此事自然是寺中的大人物，有意爲之，給福鬆的機緣。
二師兄何德何能啊？
“莫非是爲了算計我？”
周清並不妄自菲薄，以他現在身上因果之大，惹來世尊如來的算計，都毫不稀奇。
周清猜得到老禿驢肯定知曉他的分神來如是寺了。
對方只要不戳破，讓他順利窺見因果大道的道胎，那麼就說明，世尊如來也要趟他身上的渾水。
周清喜歡這種混亂，如此他纔能有自己的機會。
只是他沒想到，還沒去尋見因果大道的道胎，就遇見了涅槃經。
周清口吐大道音節，盡是對涅槃經的闡釋。
其實修成元始真身的他，哪怕沒有養生主，面對這些古經，都天然有種能將其闡釋的感覺。
元始，初古也，見大道之本源，故能闡釋。
元始真身和養生主，實則是雙劍合璧。
有元始真身，他便能在這種玄奧莫測上的古經中尋到入門的大致方向，再由養生主來破悉。
兩者相輔相成！
周清給福鬆講解涅槃古經殘篇時，同時也在通過講解的方式，反覆揣摩其要義。
其中生死的奧秘，重生的力量，涅槃之後極致的蛻變，都讓周清觸動不已。
東王經是爲過去誦經，而涅槃經則是可以作用於未來，重啓希望。
“可惜不是完整的古經，否則曦玄學到，或許能憑藉經文，直接重鑄道基。”周清破悉古經時，心中還生出別的念頭，這殘篇涅槃經，主要是講的耗費本源，煥發新生，洞悉生死之妙。
有東王經爲過去誦經，他的本源只會越來越厚。
如果將來遇到什麼難以解決的傷勢，涅槃經就能派上用場。
不過？
周清想到景玄的一指，心有餘悸。
那樣的一指，留下的傷痕，以及對本源的摧毀，恐怕不是這殘篇涅槃經能解決的。
曦玄能抗下那一指，沒有當場隕落，着實令人敬佩。
…
…
周清替福鬆解析涅槃古經殘篇之後，後面的經文難度再度直線降低，很快幫助福鬆解決了經藏的事。
福鬆完成任務，得以出關。
至於周清的一縷分神，則是沉寂在九蓮心經中，不主動感知外界。
“欺天”的神通，在東王經的加持過後，使他能輕易瞞過普通合道的感應，不過面對頂級合道或者混元級別，對方刻意掃視之下，自然是很難躲過去的。
好在以福鬆的身份，如是寺內的諸多強者，絕不會主動搜查他。
如是寺的藏經閣，需要極高的身份地位才能進入，而且每個進去之後，並不處於同一空間，許多厲害的經文如同傳說中的裂界鯨一般，能夠自由來往穿梭於不同空間，需要有緣法，才能見到。
顯然，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福鬆和涅槃古經的殘篇，產生了緣法。
出了藏經閣之後，寺中強者的氣息，如同不同的星辰光芒，自然散發在寺內各處，各類佛法相互輝映，映照出寺中鼎盛的氣象。
如是寺的傳承極其古老久遠，能追溯到荒古時代。但無論如何，世尊如來都是歷任寺主中，最頂尖的強者。
外界甚至傳聞，世尊如來，本就是如是寺誕生之初的大僧轉世，或者說是前幾任的寺主轉世。
福鬆徑自去見三葬。
他要幫周清見到因果大道的道胎，首先得請到三葬的法旨。
周清現在的境界，對合道的氣息很是敏感。
三葬修行的禪房周圍，了無生趣，沒有任何防護和結界，可是其釋放出的氣息，足以令任何一位普通的合道都爲之膽寒。
周清清楚地認知到，外界關於三葬的傳言沒錯，對方確然是在積蓄多世之後，一舉突破至合道，其雄渾的積蓄，使其半隻腳都踏入混元境。
某種意義上來說，世尊如來不出世的情況下，三葬作爲世尊如來做減求空的因果承接者，等同於世尊如來在世間的顯聖化身。
“弟子福鬆，拜見師父。”禪房外，福鬆行禮。
房門沒有打開，只聽見裡面有清悅動聽的禪音傳出：“徒兒，你怎麼這樣快就出關了？看來菩提珠的效果之好出乎了我的意料。”
福鬆：“都是託師父和祖師的福運庇佑，弟子在經藏中得閱涅槃古經的殘篇，心中有感，還請師父賜教。”
他口吐大道音節，字字奧秘無窮，解脫生死之道，再生的力量，以超乎想象的玄妙方式散發出來。
福鬆整個人罩上一層朦朧佛光，隱約間，可見諸神佛爲其誦經的異象。
禪房的房門打開，三葬走出，“你居然洞悉了涅槃古經的殘篇。”
祂深深的目光，着落在福鬆身上。
福鬆早有準備，奉上一卷泛黃的古經殘卷，正是涅槃古經。
在它被周清解析，傳給福鬆之後，這古經殘卷，好似成了護法神靈一樣，跟上了福鬆。
三葬的目光被涅槃古經殘篇吸引。
這卷古經無比神秘，加上福鬆得了菩提世界的菩提珠，兩大佛門古物，在福鬆身上形成一層看不見的因果保護，除非三葬強行窺視自己的小徒弟，否則絕對無法將福鬆的奧秘完全洞悉。由於這一點，祂顯然暫時也沒發現周清的存在。
周清其實已經做好三葬會發現他的準備，即使三葬沒有強行窺視福鬆，在古經和菩提珠因素的影響之外，周清也會懷疑，三葬是有意爲之，做一個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這次也是周清主動入局。
如果三葬的反應太過明顯，周清也想看看自己背後的祂們，會有什麼反應？
周清不擔心自己會成爲棄子，他身上的因果糾纏越多，祂們的沉沒成本就越高，哪怕是爲了面子，也不可能有哪位輕易後撤，平白讓對頭如願。
這也是周清能做的最好選擇。
何況，他還有混亂星海，地仙界作爲退路。
只是周清很清楚，要想成爲混元巨頭級別的存在，有些風險，必須得冒。
“果然是涅槃古經殘篇，徒兒，你的福緣，還在爲師預計之上。說吧，你有什麼要爲師幫你的？”
福鬆緩緩開口：“弟子想去如來涅槃的禁地瞧一瞧。”
如來涅槃的禁地，指的是歷任寺主寂滅的地方，那是真正的寂滅之地，一旦寂滅，再不留半點痕跡，類似於混元無極的超脫。
只是混元無極的超脫，講究能出能入，而寂滅是徹底的脫出，是真正世俗意義的消亡。
但是祂們離開之後，名號和經文，依舊會得以保存，伴隨如是寺繼續永恆下去。
三葬沉吟片刻，開口道：“你既然開悟了涅槃經，自當去那裡走一遭，不過涅槃禁地，哪怕合道進去，都有風險。這件如來法衣你帶去披上，然後就可以進去了。有它在，足以保伱無憂。”
“多謝師父。”
福鬆手中捧着的涅槃古經殘篇上，多了一件破舊的法衣。
別看法衣破舊，實則是世尊如來成就混元時，身上所披。能夠輕易破開合道境強者的法域，抗住普通混元一擊。
而且法衣披上，即使不是萬法不沾，也差之不遠。
甚至能不受任何詛咒的影響。
福鬆得到法衣，三葬又給了他一道法旨，如此一來，福鬆就可以前往如是寺的禁地，那裡也是因果大道的道胎所在的地方。
不過以涅槃經爲藉口，如此輕易瞞過老和尚，多少讓福鬆有些出乎意料。
福鬆向老和尚告辭之後，三葬的臉上，出現一縷憂慮，低聲道：“世尊，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有任何迴應。
對於福鬆這個徒弟，三葬還是很上心的，而且將來也指望徒弟幫他做減求空。
只是涅槃古經的出現，讓三葬意識到，世尊如來在自己這個徒孫身上，下了連三葬都不懂的重注。
祂想起福鬆神魂深處，有一截指骨，分明具有本師世尊如來的本源。
在以前，祂更認爲這是世尊如來的暗示，福鬆是屬於隔代指定的繼承者，現在看來，似乎沒那麼簡單。
而且九蓮大士的心經，居然也在徒兒身上。
九蓮大士，並非尋常意義上的如來。其本身不是混元境界，法力、道行又在一般混元之上，哪怕世尊如來見之，都要禮敬。
傳聞在荒古時代，九蓮大士證就混元，後來因爲想要渡盡衆生，主動從混元境界跌落，但實力不曾衰減。
三葬曾經猜測，九蓮大士或許得了某個大帝的本源，與自身混元道果融合的過程中，出現了排斥，纔會導致其從混元境跌落。
祂雖然有些惡意猜測，卻自認爲比傳聞更靠譜。
佛經中的大宏願、大慈悲，普通信衆和普通佛門僧侶纔會相信，作爲佛門的高層，如果還相信，那也不可能有如今的地位。
在祂看來，虛空宇宙中，許多頂級的強者，都有各自渡世的思想，時常掛在嘴邊，可是誰心裡不是充滿算計呢？
…
…
如來涅槃的禁地，不知埋葬了多少如是寺內的高僧大德，甚至一些寺外的合道強者，都埋骨其中。
祂們終歸是到了合道境界，想要更進一步，結果失敗，便打算將自身埋葬在如來涅槃的禁地，試圖在將來，得到涅槃昇華，再度重臨人世。
當然，這只是美好的願景，迄今爲止，沒有人真正實現過。
這也是如是寺認爲在禁地的寂滅，等於真正的消亡。
除了福鬆之外，如是寺內，常年有弟子試圖闖入禁地，獲得機緣。
他請得法旨，前往禁地，不少弟子見到，紛紛驚訝。
因爲福鬆的境界實在是不高，而且修行年淺，居然這麼早就前往禁地，讓大家都不得其解。
不過也有聰明的僧人，想到以福鬆小師叔的身份，在這時候前往禁地，說不定禁地中，有難以想象的機緣出世。
機靈的僧人，自然不甘於落後，打着給小師叔護法的名義，試圖跟着一起進入禁地。
福鬆請得的法旨，也不限人數，他也樂得有人和他一起冒險，故而沒有拒絕。
而且寺中不只有三葬的法旨可以進入禁地。
福鬆還有意在禁地外，等待了一段時間，待得聚集的僧人變多，然後大家一起進去。
禁地的門戶看着很小，一進去之後，露出了裡面廣大的時空。
前路霧氣濃郁，一陣狂風，就將諸多僧人衝散。
福鬆身邊，還剩了八個四代弟子，不過很快出現了第九個。
劍僧也來了。
“小師叔！”
福鬆見到劍僧，好奇道：“你是來找合道的機緣？”
劍僧笑道：“師父告訴我，天殺道人的道源會在最近出世，讓我來禁地碰碰運氣。我聽說小師叔也在，想着順便蹭蹭小師叔的福緣。”
其他四代弟子深以爲然的點頭。
福鬆資質好不好，先不評價，可是福緣，絕對是寺內公認的好。
上次在菩提世界裡，福鬆應是橫掃了菩提世界的道藏，骨渣子都沒給其他人留上。據說是那些道藏主動往福鬆身上飛！
劍僧話音剛落，虛空中迷霧裡，有恐怖的陣紋生出，裡面一片無情的殺戮道場，若隱若現！
“往前走！”
周清的聲音，宛如驚雷一般，在福鬆心靈中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