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天兒,近來蕭大哥可好?”段平臉色一變,隨即迅速掩飾了起來,露出了長輩一般和藹的笑容。
在他身後衆將士面面相覷,誰都知道,三年前西門天率領足足三百四十餘萬大軍揮師北上,攻打京城,成爲無數大唐子民的一個噩夢。他怎麼還會活着?
“段侯爺,啊不,此刻我應該叫你段少師,果然,朝廷的狗當多了,連朋友都扔掉了。”西門天踩着一塊漂浮着的木板,看着二十多艘巨大的戰船,嘴角嘲諷之色更濃。
“大膽!居然敢如此無禮!給我拿下!”其後衝出一小將,厲聲叫喊。
“唰!”幾乎是同一時刻,船上的弓箭手拈弓搭箭,齊齊對準站在木板上的白衣青年。
“住手。”段平手一擡,所有的軍士都將弓壓放下。
“天兒何故動氣,我段平二人屢受皇恩,理當爲大唐效力。”段平雙手抱拳,舉天而祝。可是余光中卻露着一絲陰狠。
“哦,段少師的修爲在這段時間突飛猛進啊,轉眼就已道玄大圓滿了,看來趙恆給了你不少好處啊,怪不得這麼願意當走狗。”西門天忽然笑了起來,語氣依舊是那麼咄咄逼人。
“你……天兒,何必如此呢,妄想煽動這些武林賊寇來對抗朝廷,你這是自尋短路。”段平的臉上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心裡則是忌憚無比。
“哦?那就請段叔叔指點指點我?”西門天眉毛一挑,在江面上緩緩行走。
在這驟雨中,西門天踩在江面上的每一步都是那麼的和諧,似乎蘊藏了道的奧妙。
“道玄!”一些經歷豐富的軍官一眼就看出了西門天的修爲。
“指點到不至於,天兒已經有道玄的修爲了,如果願意受陛下驅使,倒也也還有一條生路。”
西門天看着在船上絲毫不亂的翩翩公子,不禁嗤笑一聲,青缸劍自手中浮現。
“南鬥。”剛纔還在江上的白衣青年一瞬間就沒了蹤影,只有冰冷的聲音依舊迴盪。
段平心頭一跳,看着自眼前出現的微小波紋,下意識揚起摺扇。
“鐺!”扇骨與劍尖碰撞,帶起了一串火花。段平的摺扇散發出寒森森的白色光芒,硬生生地抵擋了這一下。西門天受到反震,略退幾步,身形再次消失。
“天兒修爲也是突飛猛進。”段平的手有些發抖,顯然也受到了不輕的反震力。此刻的他周身靈力迅速運轉,整個人處於一種極靜的狀態。
“鐺!”又是一擊,西門天的劍斜刺向陰蹺脈,段平微微側身,摺扇向下一擋。
西門天只覺得一陣氣血翻涌,險些控制不住自身氣息,在他眼睛盯着扇尖的一剎那,一排飛針自扇孔激射而出。
西門天瞳孔迅速收縮,在危急之下一仰頭,飛針便險險擦臉而過。
段平怎麼會放過這樣一個機會?當即一記鞭腿,踢向西門天腰間。這一踢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多大力量,可是卻讓西門天的臉上露出了驚慌之色。
西門天露了破綻,只能左手往下一擋,硬生生受了一記飛踢。
“嘶!”西門天藉助這一踢的力量,迅速後撤,與段平迅速拉開距離。
“爲什麼不追來,你打敗我很容易。”西門天腳踏飛劍,捂住了自己的左手,一邊努力去化解這強大的勁力,一邊警惕的看着站在船頭上的那個翩翩公子。
“備茶。”段平微微一笑,依舊是有幾分儒雅之氣。
“這……”
西門天也是一愣,在半空中沉默不語。
“天兒,我也算是看着你長大的,你我的情誼難道還抵不上一杯茶嗎。”段平轉過身去,看着搭起的小桌。
西門天此刻卻沒有出手偷襲,而是飛劍一收,輕飄飄地落在了甲板上。
四周軍士頓時如臨大敵,情不自禁的摸向了腰間的匕首。
一個四四方方的實木紋理小桌,一壺平平淡淡的熱茶,兩個樸素的陶杯,兩個圓圓的小木凳。
“在驟雨中喝茶,段少師果然有其雅興。”西門天注視着段平衣服上的仙鶴圖案,不禁冷聲道。
“請。”段平微微頷首,隨意坐在了圓凳上。
“我聽說王剛被你們抓住了。”西門天竟不坐下,就這樣站在段平的對面俯視着他。
“斟茶。”段平也不介意,只是吩咐了一下身後的將官。
“不錯。”
“紫璇是不是死了。”西門天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段平卻沒有接話,只是自顧自的喝起了茶。
“嗯?”西門天彎腰向段平湊了過去,殺氣畢露。
“唰!”戰船上的精銳士兵紛紛拔出匕首,目光鎖定在他一人身上。
趙廷在船艙內聽到了動靜,偷偷的探出頭來,他想要看看,這個震動京城的人物,究竟長個什麼樣子。
段平微微示意,那些軍士們紛紛收回匕首,站立在原來的站位上。
“既然知道,又何必再問。”段平挑了挑眉,語氣淡然。
“唔。”西門天似夢囈一般,直起身來,隨後重重的坐在了凳子上。
“很好,很好,夠狠。”自西門天牙縫中蹦出的幾個字帶着令人心顫的恨意。
“於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於理,君之命,作爲臣下即便是死也要從。”段平將摺扇放置在一邊,如同長輩一樣訓誡西門天。
“好一個君之命,只可惜,我是江湖之人,不相信什麼君命。”西門天攥緊右手,杯子緩緩的被捏成粉末。再鬆開手,粉末瞬間被雨水沖走。
“我今天……要帶王剛走。”
“帶王剛。”段平手一揮,四個軍士將五花大綁的王剛帶了出來。
“跪下。”爲首的軍士猛的一踢,王剛控制不住當即半跪於地,這不屈的中年漢子拼命掙扎。可就在那一擡頭,看到西門天的那一剎那他陡然愣住了。
“王剛。”西門天不禁動容,看着自小看着他練劍,陪伴他成長的人。
“囚靈索?快放了他!”逼人的龍氣自西門天身上散發出來,白色衣衫於風中獵獵作響。
“龍脈?”段平一驚,愈加堅定了將西門天控制的想法。
“放了他?我怎麼和死去的將士交代?”段平緩緩站了起來,走到了王剛的邊上。